标题：必须保卫社会


作者：海阔天空我自飞　发表日期：2001-6-16 2:11:00

　　社会理论的核心，是关于如何建立和维持“社会的秩序”，借用福柯的一句话是“必须保卫社会”。社会建立在劳动分工和通过交易达成的合作的基础上，离开了社会，个体是无法生存的。只有一个有秩序的社会，才能保证财富和知识的积累，创造繁荣和自由，个体追求幸福才有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切社会理论都应该是保守的，基本精神是：建设优于破坏，合作优于对抗。再激进的革命理论，也只是试图以一种全新的社会秩序代替旧秩序而已，新秩序建立以后，也面临如何维持这一秩序，以促进财富和知识的积累的问题。因此所谓“不断革命论”注定是要失败的，没有秩序的社会永远没有繁荣和自由。革命不是目的，正如娜拉出走是为追求独立和自由，而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追求出走的刺激。顾准反思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提出的那个尖锐的问题“娜拉出走以后”，始终是我们考察任何社会理论时所必须正视的，社会理论的最终目的是建立而不是摧毁社会秩序。
　　 知识分子之所以能被称作“社会良心”，就是因为他们能基于“必须保卫社会”的理念，超越自身的利益，为维持和改进社会秩序，促进人类进步而不断努力。休谟、斯密、哈耶克这些私有产权制度最坚定的支持者，自己并不是大资产阶级，也没有压迫剥削过任何人，他们之所以主张私有产权制度恰恰是为了维护社会最大多数人的利益，根据他们的研究，良好的社会秩序必须建立在分立的产权的基础上，不尊重私有产权，受害的不只是有产者，而是社会全体成员。同样，社会主义思想的先驱者欧文自己是工厂主，马克思也不是产业工人，他们批判资本主义，为无产阶级请命，是因为发现：和有产者共同创造社会财富的无产阶级，如果趋于绝对贫困化和受残酷剥削，则必然起来革命，良好的社会秩序必然无法建立。斯密、哈耶克和欧文、马克思，看似意识形态尖锐对立，但其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旨在建立公正、繁荣、自由的社会，都超越了自己所处的经济地位，所以都是伟大的社会理论家。西方发达国家也正是同时吸取了他们的思想（对老马的思想，主要吸取的是批判的一面），才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都分享了经济增长的结果，实现了相对的共同富裕。无产阶级没有绝对贫困化，在政治上也取得了和资产阶级同等的民主权利，才认同了一个稳定的、法治的社会秩序，使财富和知识的不断积累成为现实，最终造福于全社会。
　　 以此审视当今中国的自由主义和新左派之争，我坚决反对给某派扣上“跨国垄断资本的代表”这些标签。社会理论之争，只是为了建立良好社会秩序的不同手段之争，其出发点是为维护社会最大多数人的利益。社会理论的目的是指导社会实践，以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创造一个繁荣自由的社会。左右的理论其实都有其合理的内容，都可以为社会进步服务，关键是要放弃意识形态之争和人身攻击，以公心出发发展理论，而不是只为特定利益集团服务。我想左右两派应该都同意这个最低限度的共识：一个产权不分立，贫富差距过大，腐败等非生产性行为猖獗，道德沦丧、价值失范的社会决不是社会秩序良好的社会。至于具体该如何“保卫社会“，就待各自发展自己的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