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枪手文字:浅析梵高的艺术
浅析梵高艺术的精神史价值
“艺术即是绝对的流溢。”梵高的艺术亦是如此。作者的精神追求、对生活的热情乃至对爱情的渴念,都会通过他的作品显影。因此,对个别作品的赏析当然不会是徒劳无益的。
一种关注现实的艺术态度。
《农鞋》中的对象被梵高反复地描绘,渐渐凝练成一个典型意象。农鞋只是农民生活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小部分,但对农民而言又是不可或缺的物件。梵高成功地把握了农鞋平凡性与实用性的和谐,从而创作了这幅伟大的作品。农鞋粘满泥土,可正是这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支撑着所谓现代文明,也正是朴素辛劳的农民那双用来不停耕作、收获、伸入盛土豆的盘子里取食的手(《吃土豆的人》)养活了小布尔乔亚们。与农民相比,所谓现代的文明人的生活显得格外苍白飘渺,缺乏一种真实的、扎根泥土的气质。梵高真切地关注着社会现实,歌颂着贴近大地的生活道德,虽然没有直接着手批判日益虚伪没落的上流社会,但他的作品的问世显然是最有力的无声鞭笞。也难怪他在那个时代几乎被完全忽略。由此可见,梵高的艺术是关注社会现实的艺术,这点与历史上伟大的艺术家都是阡陌相同的。
一种疯狂探寻出路的艺术生涯。
若把《云天下的麦田》与《麦田上的乌鸦群》加以比较,一个内心抑郁同时又积蓄着热情与渴望的艺术家形象逐渐鲜活起来。麦田是梵高最执著地描绘的场景,金黄色的麦田往往被认为是希望的象征。而在我看来,这恰是近乎病态地探寻精神出路导致癫狂的幻象。“加强所有的色彩能够再次获得宁静与和谐”——梵高如是说。使庸人安之若素的日常生活已不能使艺术家的心灵得到宁静,总有一种貌似虚妄的声音在呼唤、激励着他走上颠沛流离、思无所依的艺术生涯。诚如米依尔*萨庇罗所说:“他是带着宗教皈依者的强烈感情投身于艺术的。”而两幅关于麦田的作品无不透露着探寻精神出路的迷惘气息。早年的梵高有望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商,后来一接触了圣经,便毅然放弃生意,转入神职。在写给弟弟的信中他写道:“我惟一焦虑的是我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有用?”可见他多么具有宗教性的执著精神。而对上帝的虔诚,使他比一般画家更为关注社会现实(曾去矿区当牧师),也使他把艺术的追求看作对上帝崇拜的一种手段。可以说,梵高的癫狂乃是精神追求与残酷现实之间张力无法消解的结果。《麦田上的乌鸦群》中分叉的三条道路隐没在金黄色的麦田里,乌鸦在不安的天空下低飞,虽然梵高对此画的描述颇为轻松,但任凭谁都能从中读出一种不详的信息。它仿佛暗示着出路的绝望,当然,还有生命中曾经的绚烂和希望。所以,梵高在创作此画之后不久便自杀身亡对看懂这幅画人来说决非意外。因为精神出路的探寻者已然绝望,而整合疲惫身心的自我精神也已濒临崩溃,艺术作为宗教手段终于失效。那么,作者的死只能是最后的出口。
一种竭力表现自我生命力的艺术精神。
哲人说:“艺术家和作品相比已无足轻重,他差不多像条过道,在创造过程中为了艺术品的诞生而牺牲了自己。”在梵高的艺术生涯中,这句话得到了极佳的体现。梵高若不是苦于人生意义的追求便不会皈依宗教,若没有对上帝的爱,便不会视艺术为终生事业。所以,无论上帝是否真的存在。艺术都是人的生命热情的表现载体。梵高也好毕加索也罢,概莫能外。所以才有人说,“艺术史就是人类的精神史”,人的可能性与生命价值的展现都是这部历史的主题。梵高的《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之所以从众多的杰作中脱颖而出,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画作所展现出的震撼人心的近乎病态的生命力。在其中,静止的景物被赋予了艺术化的魔法,画家的生命力也溶入了植物狂暴绚烂的形象。注视这充满狂飙失控的橙黄色花瓣与花蕊,使人心中不免激荡起一种恐惧与狂喜。显然,艺术家在追求一种更强大的生命,竭力表现自我的焦虑与绝望中的巨大的痛楚中流露出的博爱与赞美。在弟弟的信中他再次提到上帝:“……没有比我更强的事物是不行的,它(指上帝)是我的生命,是创造的力量。”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看:上帝虽然无限地高于人类,却也是人类想象中的万能形象,艺术家对他的崇拜无异于对自身无限生命的渴望。艺术家对自然的赞美,无疑也是对自然生命力(包括人自身)的赞美。这对当时乃至当今视野日渐扁平、思维日渐迟钝、感情日渐荒芜的现代人的生命力,是一种无形的嘲讽。毫不夸张地说,梵高是艺术史上的尼采,他们对基督教的看法迥异只是表象,本质地说他们的艺术和哲学都是疯狂地追求、展现无限生命力的艺术精神。他们也是十九世纪最著名的两个精神病患者。(前者是抑郁症,后者则是精神分裂症)
精神王国的潜行者已然离我们远去,他的作品却会永远地留下他的信仰、痛苦与热爱;他的执著精神也会像浩瀚的繁星,激荡后人的心灵,激励他们在精神世界的无边暗夜中,匍匐前进。他那敏感不羁的心中火焰也会永远地在后来者的瞳仁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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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请世尊为证明 五浊恶世誓先入
如一众生未成佛 终不于此取泥洹
2004-06-14 11:43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