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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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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舍曼 ZT

局部的魅力 ——辛迪·舍曼访谈录

[美]诺诺柯·弗科岳洁琼 译

   在一次深入的谈话中,辛迪·舍曼谈到她的生活和职业,谈到她对时尚和怪诞的兴趣以及她的第一部电影,《办公室杀手》。

  辛迪·舍曼是她同时代艺术家中展示作品最多和最有争议的艺术家,她最初在1980年左右因黑白静物摄影照片受到关注,她的作品展示了精致的时装和舞台效果,她假定了美国和欧洲电影中的女人形象。舍曼后来的系列作品包括大幅的彩色照片,遮幅式投影,神话故事,以古典主义绘画为基础的历史肖像。80年代以来,创作了《灾难》,《性》,《恐怖》系列,最近的一组《面具》,已经涉及到超现实主义或怪诞的范畴。

  弗科:我们谈谈你的电影。你以前想过当电影导演吗? 舍曼:没有,这些年来,人们总说:“你应该拍一个片子,”或者说“你从没有考虑过拍片吗?好象这样做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我没想过和一群人共事,因为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工作。我喜欢自己控制要做的事,如果拍电影,就放弃了控制权。这也是我不愿从事这工作的原因,即使有人作了很好的节目,谁知道影片的后期制作怎样呢?

  弗科:那么你为何同意拍片了呢? 舍曼:因为制片人之一,克里斯廷·瓦尚向我保证,我只要告诉她如何处理,想要什么效果就行,由她监督其余的人去做,而且,她得到了拍一部恐怖片的经费。在我的潜意识中,我总认为如果我拍片,就拍恐怖片,因为这种片于不复杂而且造价低;再者,如果效果不好,

  人们本来就没奢望它好,所以没有太大的压力。 弗科:剧作者是谁? 舍曼:是三个人合作的,由埃利斯·麦克亚当斯持笔,我告诉她故事情节,然后她进行处理,根据一段故事写几个脚本,请托德·海恩斯创作对白,另一个电影人,汤姆·凯琳创作最后的两个或三个情节。剧本是拼起来的。结尾是脚本中最弱的部分,或许因为没有时间进行推敲。我们开始拍摄时,我对原来设计的结尾还有不满意的地方,片尾有点弱,但是经费少,你不得不将就。

  弗科:一共有多少人投入制作? 舍曼:至少50人。 弗科:谁是制片人? 舍曼:三方面的人,卡迪那公司负责提供经费;他们想创作一系列艺术性恐怖片,他们联系了古德·梅钦,该人曾成功地独立制作过影片《感官与感觉》以及安格·李的所有影片,如《饮食男女》等。古德·梅钦又联系了克里斯廷·瓦尚和帕姆·科夫勒,他们是文化意义 上的制片人:负责所有的电话,分析哪类观众会支持我。 弗科:音乐方面呢? 舍曼:,阿拉巴马州来的埃文·卢里负责创作音乐。

  弗科:你通常独自工作,这次和一群电影人合作,感觉怎样? 舍曼:对我来说这是不寻常的事,好在是有组织计划,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工作。拍电影的前期工作很繁琐,你需要和所有的人会谈,决定你打算雇谁,并告诉他们你对这个电影的看法,如果他们支持你的运作,确切知道你想要的效果,你就能信任他们。当然他们给你看服装或拿来道具,问你想要哪种,所以有许多次会面,基本如此。

  弗科:你的习惯不是这样。 舍曼:是的,但到真的开拍了,所有一切都要组织好,导演的作用主要是对付演员,这正是我最害怕做的事,我的工作原则是考虑“如果我处于他们的位置,我会怎么办?”所以,我试图改变别人已做的事情时,我就做示范。

  弗科:你在他们面前表演? 舍曼:是的,虽然这样做压力很大,所有人都在旁边看,可我开始示范了,我感到自己进入导演角色了。

  弗科:你告诉电影摄影师采用哪种视角,用长镜头或特写? 舍曼:对。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深入的创作故事背景,我已经着手做这项工作,但没有时间真正进入。故事背景影响着拍摄方式、哪种拍摄角度和运用哪种镜头。开拍前要和摄影师以及副导演对准备拍的场景采点,讨论需要哪种和需要多少镜头。所以要记下来,提前决定。但是,从演员的角度考虑,有时事情会改变。例如,一个演员说,“这个角度不好。”(笑)

  弗科:他们真的这样说? 舍曼:开个玩笑,不过有人真这样。有时演员会说,“我认为这个角色不该这样坐这儿,”那时他们会站起来,来回走动。作为导演,我说,“不,我不希望你那样做。”因为我经验不足,根据情况,我通常会让他们尝试他们想做的方式,以致有时改变我们的计划。有一个监视器与摄影机是接通的,我能看到摄影机拍的东西。有时,在摄影师打灯之后,我说我想要一个新镜头,要近一点等等。但有时我也让他自行其事,“看起来很不错。”

  弗科:谈谈这个电影故事。 舍曼:有位女士在一种类似《消费报道》这种低级杂志工作。她有点疯狂,偶然在办公室杀了人,然后杀了更多的人。我犹豫……下周我们会看到的,我不想谈它,但……

  弗科:你不愿谈? 舍曼:我太紧张。这是为特别观众播放的,由米拉迈克斯提供,她做电影发行,他们知道如何打入市场。它不是纯粹的恐怖电影,也不是纯粹喜剧,也不是纯粹的艺术片。所以他们组织了一群人,全都看过《欺骗》,《我枪杀了安迪·沃霍尔》,《巴斯基亚与郊外》,几乎都是年轻女观众。最后找到问题了,很可悲,她们谈论电影,只是闲聊。(笑)所以我突然想,“喔,天哪,也许我该警告人们,也许它是个可怕的电影。”我仍然喜欢它。我不希望批评家会期望它比现在更可怕,或者人们期望它幽默,通过可怕转成幽默。我能理解米拉迈克斯对如何运作有点紧张。

  弗科:主要演员有哪些? 舍曼:卡罗·凯恩、莫利·林沃尔特和珍妮·特里普霍恩。大多数年轻女观众都是看着莫利的影片长大的,这很有趣。莫利不是女主角;卡罗·凯恩扮演主要角色,杀手。但是所有提问题的人都说“我们更想看莫利。”“为什么不让她脱衣服?”“再多些伤口!”就是这样,真幼稚。

  弗科:选错了观众(笑)。与你其他作品不同,电影有标题:《办公室杀手》,这和你的摄影作品比较有什么创新或不同的地方?

  舍曼:拍电影时没定片名,只是需要在脚本上写点什么。他们就写了“拟定办公室杀手”。最后,他们去掉了“拟定”成了“办公室杀手”,我也想不出片名。这只是个普通的名字,不过就把它定做片名了。我讨厌这样做,可有人喜欢它。我想可能是有趣,病态幽默。(笑)。

  剧情主要是这个女人如何处理死尸。她和尸体游戏,重新整合它们。我觉得有趣,尽管挺世俗的。我嘲笑世俗的部分一一因为它处理的方式世俗,可也没出错。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尸体正在腐烂。

  弗科:电影不是重在讲述她怎样杀人,而是关注她如何处理尸体,我明白这和其他作品的联系。如果有机会,你还拍电影吗?

  舍曼: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设计故事背景,我想我在拍下一部电影时会更自信。这次太匆忙,我们都是这样。但是,不再拍我也不在意。

  弗科:你于1954年在新泽西出生,在长岛长大.你的童年时代怎样?有过芭比娃娃吗? 舍曼:我没有芭比娃娃,但我认为我有肯或是芭比的朋友们,我有许多不同的玩具。我记得我有泰米娃娃,事实上,我只记得这个娃娃——我还给它做过衣服,搭房子——是个侏儒。你知道它象什么?难看,可笑,没有性别的小娃娃。

  弗科:无性别? 舍曼:当然,你无法区别它是个小伙子或是个小姑娘,她的脸真的什么也不象,身体是扁平的,没穿衣服,所以每个人都给他们做衣服,裁开毛毡,粘在一起,用鞋盒子给它做个房子。这就是我和我的朋友们要做的。

  弗科:是靠衣服把它们打扮成女孩或男孩? 舍曼:我没想过,我认为它具有动物性——象一个小动物,我过去常做些纸人,也给他们做衣服,都是孩提时代的事。最悲惨的是有一次——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我刚要上初中,我决定用我自己的衣服给纸人改成衣服。那时候,因为我经常是组织者,我还做了个小黑板挂在外面,记录每周、每天的事情,我计划着哪一个能穿上,多么奇怪!

  弗科:在70年代中期你进入布法罗州立大学学习艺术,你学习绘画吗? 舍曼:学习,我很擅长精确的描绘实物,因此我拷贝照片、杂志和快照,有时我根据偶然的想象做一个拼贴画,然后把它精确的描绘下来;或者,对着镜子画自画像,仅仅是为了证实脸是怎么拼在一起的这种想法。出于好奇,我研究传统自画像,我总是独自一人,我喜欢自己在房间里做事,所以我画自画像,这样方便。

  弗科:你还在单独工作?有过助手吗? 舍曼:没有助手,直到我在摄影室工作。有时单独工作方便一些,特别是在拍时装照时,因为我有一个限度,如果我在做其他事时有人帮我打灯光或者挂一个模型会很方便,但是我讨厌合作,我确实感觉有人在旁边我会不舒服。

  弗科:你何时从绘画转到摄影的? 舍曼:我虽然擅长摹仿,做画时却没有想法。大学一年级时,我选修了素描、绘画和摄影课程,每样事都得自己完成。第一次摄影考试我未能过关。

  弗科:你没通过? 舍曼:是的,因为我不懂技巧,那时还没有自动相机,所以你得测光距,通过手动光圈抓拍,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我搞不懂暗房中那些物理过程,拿一张纸,印出来,有人说极妙。

  弗科:你的失败推迟了你从事摄影吗? 舍曼:没有,没有,按规定这门课程我必须通过,第二学期我又选修它。那时我有一个老师,她没拍过什么优秀作品,她向我们展示了大量观念艺术,引申它的重要性,非常有趣,我找到了乐趣,从此不再惧怕我不懂的技术部分。在这个时期,我遇到了罗伯特·朗格和许多其他后来在霍尔沃斯艺术中心的人,罗伯特帮我打开了眼界,看到了艺术。我生活在长岛郊外,从未接触过当代艺术,但是追随罗伯特和别人后,随他去了奥尔布赖持·诺克斯艺术画廊,从大学中走出,我第一次接触到当代艺术:上帝知道,我们大多数老师从未向我们展示过它的任何面目,从那时起我开始质疑我画画的动因,我的画看起来毫无感觉。利用照相机,我不用浪费如此多的时间,日复一日,摹拟我能拍摄的东西,我可以把时间用在思考上。

  弗科:有人告诉我,朗格曾经向你建议,如果你总花大量时间站在镜前打扮,你应自己拍下来。 舍曼:确有此事,但这不是打扮好去赴晚宴或到别的场合,我打扮是为了置换角色。我化装,把脸变成别人的面孔,我不十分确定为何这样做。我认为这不是由于失败感或意志消沉,我并非喜欢我是什么样或试图变成别人,更深层的原因是好奇。在我的童年时代,我常常穿我母亲和祖母的衣服,并不是为了美才这样打扮,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象另一个人。这儿有一张我和女友的照片,我们正沿着居住的街道散步,两人穿的都象老妇人,只是因为有趣。我还把自己装扮成怪物,似乎比打扮成芭比娃娃更有趣,事情有时就是这样。

  弗科:你想过当演员吗? 舍曼:没有想过,可能我太害羞了。读高中时我在学校的演出中演过小角色,是个喜剧,可是演出失败了。我扮演一个老太大,象电视剧《玩笑》中的露兹·布泽。也许那个剧本上演了,情况就不同了。

  弗科:你1976年大学毕业,第二年去了曼哈顿,这是为什么? 舍曼:毕业后的第一年,我呆在布法罗,没打算去纽约。我想这主要是因为我父母灌注给我的那种恐惧。尽管我是和那座城市一起成长的。我父母让家里每个人都认为纽约是个邪恶的城市,在那里你会变成暴徒和抢劫犯。我无法去那个城市读书,这就是我去布法罗的原因。我认为那种观念仍在我脑海里;我仍然惧怕纽约。两件事改变了我的观点。我获得了一笔艺术“国家基金”,共3000元,在当时是一大笔钱,我想能够支付我搬家的费用。大批艺术家从纽约迁往布法罗——去展览、演讲、做节目或演电影。突然,有一次去参观纽约,发现它和布法罗一样小,那是意外发现。因为我上大学时,认为这些艺术家都是神。看到他们在街上或在邮局,使得移居纽约是很容易的转变,纽约仍是个小世界;你能在食品商场看到维托·阿肯西,当然不会常见。

  弗科:纽约对你有影响吗? 舍曼:有一些,但不是直接的影响。我离开过纽约,我返回的原因之一是纽约文化交流的混合。每个邻居都不同,所有的人都生动又有趣,也是不可思议的。我拍摄《历史肖像》时在罗马住了两个月左右。环境很好,但是六、七周后我非常烦躁,每个人看起来都一个样,他们穿同样的衣服;也有些意大利女人把头发染成金黄色,但他们看起来还是一个样。当我看到一些游人身着黑衣或奇装异服或是别的什么不同的东西,很新鲜。我认为纽约激起了我内心某处的潜质。我想,我作品中的杀手角色,隐约是银行中的出纳,我设想她已工作了20年。她和别人一样工作而且聪明,但她穿的非常古怪。她一定对镜自问,“嘿,我看起来很好!”我喜欢这样,我往往以此来寻找电影中的角色。

  弗科:你认为绘画和摄影有什么根本不同,特别是你的作品? 舍曼:绘画有更多的浪漫色彩,这是我羡慕的。我喜欢进入工作室,我热爱绘画的感觉,以及每天都画一点的感觉,拍照少一些浪漫,我可以设置道具,有时采用偏振片防止闪光做实验,但是直到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才能做最后处理。我希望自己画水彩,这样能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已经被摄影深深吸引住了。我觉得我对绘画的理解不会太多了,我发现去明确我对绘画感兴趣或不喜欢是很难的,也许它已经和摄影缠绕在一起

  弗科:你作画或照相制版有自己的方式吗? 舍曼:没有,我拍黑白照片,常自己冲洗胶卷。五年前,我也自己冲彩色照片,可以在厨房洗涤槽中冲洗;非常容易,我有大概15年的时间没有自己冲洗过,但是当我克服了对化学剂和技术的恐惧,我很喜欢呆在暗房,冲洗底片充满了神奇,一瞬间你看到有什么图像显现 出来。现在我雇人来做,我做别的事情。

  弗科:你从70年代中期到1979年拍黑白照片,但从1980年开始拍彩照。

  舍曼:是的,1980年是我拍黑白照片的最后一年,我认为,促使我向前发展的,是意识到我还在重复已经拍摄过的静物照片系列。

  弗科:如何解释从黑白到彩色的转变?

  舍曼:黑白照有一种怀旧感,我希望再进步一些。最初我试验不同的胶卷、灯光和聚焦来区分我能往哪儿发展。我首先试用彩卷实验把拉盖放在我身后,照出我在门外的效果。那一组照片拍出来了,它看起来象是我在场而不该在场,我开始对彩色感兴趣,它打开了一扇门。在某一组作品中我说,“是的,我正在实验光线,也许我将通过化装实验,看看效果如何”,这样逐渐成熟起来。现在我偶尔也拍黑白照片,因为我怀念它。可我重新回到拍黑白照片时,却失去了什么,没出什么作品,这很有趣,因为在我拍摄无题静物照片期间,我曾经在照相机中装入了彩卷,因此拍了一卷彩色静物照片,当时,我却认为不该用彩色照片,它太真实了,没有怀旧感。 弗科:照相是很普遍的,我们都有切身体会,它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你在许多不同挑战中控制了摄影,因为你自己拍摄。是否存在着这种危险,就是摄影已成为你生活中的大部分——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代替了你自己? 舍曼:我把自己分成几部分,一部分是在乡下,另一部分是我去纽约州北部任职时。比如在公共场合演讲,以前我是不会的,我觉得我是完全陌生的角色,不是我的本性,因为我在笑,并且说,“嘿,你好吗?我喜欢你展示自己”,过了一会儿,还感到脸上浮现着微笑,我真的不喜欢被人注意。
  弗科;但是,因为你选择自己作为模特,人们将注意你。

  舍曼:他们对我的形象感到好奇,我害怕这种好奇是针对真我的。其他艺术家不会有这种惧怕。

  弗科:你似乎提到过你作品中存在着想象,象戴维·沙尔这种画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有着想象的因素,这和你所运用的是种相似的挪用吗?

  舍曼:这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有意识地选择物品,无论是从哪里选出的;对我来说,没有选择标准,我拍静物照片或是历史肖像时,我查找大量书籍和杂志,同时想好化装服饰、姿势、表达方式或背景,一旦我开始工作,这些材料就会直接呈现,不期而至。我有个道具——放大镜,我从零售商店里买来的,我把资料放在道具前,没有想好最终的照片将是什么样,也许是过时的样子,但我知道会象种伦勃朗的画。

  弗科:你也有基本的设想,但在创作过程中你顺其自然?

  舍曼:是的,唯一的一张我设计好的作品是《酒神巴库斯》,有着塑料乳头。“玛丽亚”抱 着婴儿,来源于法国画家的画,那个画家的名字我忘了,他参考了拉斐尔的作品。我创作玛丽亚是因为她在罗马的地位,为创作这幅作品我一直呆在罗马,房东把家里的东西借给我,其中有我用在“玛丽亚”身上的古老的罩袍。我不知道这罩袖有多久的历史;很显然在上个世纪没人穿过它,它极小,我无法扣上扣子,我才萌生了用塑料胸脯、葡萄粒般的乳头这种 想法,那也是在意大利找到的,当我看到杂志或书中这张图片时,我想:“啊,用这件衣服和乳头,真是太妙了!”,创作“巴库斯”和“拉斐尔”时也是这样。 弗科:在1985年的一次会议上,你说过,“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那个时间和地点,我不会采用这种表达方式,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根据我的经历创作作品。”你能再谈谈“这个时间和地点”吗,为什么身为女性促使你创作这些作品?

  舍曼:我正要提及我采用的各种媒介,它们对作品产生很大影响。如果我在非洲长大,我将受到完全不同的文化熏陶。有人说我的艺术非常美国化——而事实上静物照片受欧洲电影的影响比受美国电影的影响大。尽管我没有积极考虑我的作品的女性化或政治因素,毫无疑问作品中的每样东西部流露出在这种文化中身为女人的视点,其中包含着爱与恨——对化妆品的迷恋和蛊惑,同时也是憎恨。它让你看起来象年轻的女服装模特,或性感,或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美丽,也感到象那些服饰的囚徒。我认为男人不会联系到这些的。

  弗科:你为黛安娜·本森拍摄的时装照片,发表在1983年的《会谈》杂志上。你似乎激进地反对谈论时装照片,那些美丽、富有魅力、诱人的照片。黛安娜·本森和《会谈》杂志的编辑的反映如何?

  舍曼:黛安娜·本森非常支持我,她喜欢这些照片。整个过程非常好。服装非常奇异,是戏剧性的服装。以前我从未见过康米·德·加肯斯的服装,我认为它有些野性,那些衣服看起来象破布。拍照时,我禁不住想,这是多么怪诞——你知道,设计者发明这些昂贵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是为街上大多数人穿的!有时,这些服装激起我创作的欲望,我拍了许多,《会谈》杂志只发表了四幅,黑白的,其实我拍的是彩照,我想这是经费的原因。那种效果引起多罗西亚·比斯在巴黎的公司注意,该公司邀请我为法国《时尚》用她的服装拍一组照片,那是完全不同的经历。

  弗科:怎么不同?舍曼:他们期望我去做为黛安娜·本森做过的——拍一些“幸福、愚昧、有趣的”图片。他们让我浏览,我选择了外套,但他们送给我的却是许多无聊的其他服装。我没有得到我选的任何服装,我生气了。我想:“这将是法国时尚,我已经把法国的时装世界破坏了。”因此,我想拍一些真正丑陋的图片。我拍的第一组作品送到多罗西亚·比斯那里,他们根本不喜欢,因为他们想要“幸福、有趣”的人民。这激发了我进一步的展示血淋淋的、丑陋的图片。为他们工作的经历不太好。从那以后我不再接受委托。弗科:你在1993年为“哈柏的杂货店”拍摄的照片怎么样?舍曼:巴巴拉·海泽是那里的编辑,他说:“拍你想拍的东西。”甚至不需要和时装有关,但我说我想拍一些时装,因为有感觉。他们就让我选出我需要的任何服装,不但送来服装,还送了一批小配件和道具。太棒了!他们让人给我做了这些我要用的不可思议的假发。如果我需要,我可以用时装模特或者一组模特,不过我说我想用以往的方式工作。弗科:拍了这些时装照片之后,你的作品更加怪诞,充满灾难性,令人困惑。人性中的这些黑暗面为何吸引你?舍曼:世界如此接近美好,我开始对那些被看作怪诞或是丑陋的东西感兴趣,把它们看作更有吸引力的、多姿多彩的、色情的、和有秩序的,然后你会意识到你看到的一切完全相反。去解释关于美的传统观念困扰着我,因为这是最容易的、最简便的观察世界的方式,从其他角度看世界是一种挑战。弗科:我认为怪诞是西方艺术的传统,但是它在有趣和可怕之间。我觉得我喜欢你作品的原因就是,它不仅有趣而且可怕,两者兼顾。舍曼:就象恐怖电影,里面有让人发笑的场面,也许是因为它是艺术,你觉得安全,知道被砍下的头是塑料的,所以你笑。弗科:你也相信它?舍曼:是的,相信。在恐怖电影或童话故事中,毛骨悚然的情节也吸引人,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这是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我最大的恐惧是害怕,害怕死,我认为对怪诞和死亡的兴越是帮助我们平静地面对,如果上帝禁止,你不得不经历这些。这就是为什么我用艺术的手法去展示它,因为对于世界的恐惧是无法估量的,是种深刻的恐惧。它更容易被吸引——通过这种方式接受它,如果用一种伪造、幽默地、艺术的方式——也许它整体的影响你,类似我容易被玩滚动滑板的人吓着一样,你真的害怕你会死,肾上腺素冲流而出,但其实你知道你是安全的。弗科:看来你对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越感到好奇,你在作品中出现的就越少,更多的是用装饰品,例如玩具。舍曼: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我只是厌倦了拍自己。首先,这是一种挑战,看到我拍的那些照片中不再有我,对我来说很有趣。我试验用其他的人,如朋友或家人,但效果不好,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种游戏,“呀,我们打扮好了,这是万圣节前夕!”他们过得很愉快,我觉得除了有趣外,从他们那里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我甚至厌倦了做示范,告诉她们表情要抑郁或悲哀,但我可能不是个好导演,我不能让他们和我做的一样,许多次拍了他们后,我看到效果,我又重新自拍一次。我并不想强求别人,例如,我给我的继女拍照,也许曝光错了,我原想让她回来重拍,但我想,“我宁愿自拍”。我逐渐把自己至于作品之外,我发现我仍然对自拍感兴趣,挑战又提高了一级。创作作品有了更大的困难,因为基本习惯了平静的生活,我必须确切知道通过镜头我想看到什么。当我拍我自己或其他活动物体时,我有36种不同的机会;你能想这样动眼睛,或闭着眼睛,或这样转动;你正考虑着照相机的工作,你有自己的机会。象无标题静物作品48号中的搭乘者,我一共拍了六张,最后一张我偶然站起来。其他五张我是坐在旅行路上,最后一张我偶然站起来看距离。就是这张作品,其他的都没有意思。弗科:我正在想,你为何没有作品中表现的好?我想,“肯定是害羞自己自拍的姿势,像最近作品中的玩具。”舍曼:(笑)是的,人们仍然认为作品中还是我。多么奇怪:人们认为我的眼睛藏在面具后。在最近的作品中特别有趣,面部特写,有些是我,有些不是。当我一告诉人们哪些是我,哪些不是我时,他们说:“我喜欢有你的那些,那些更好一些。” 弗科:许多人认为你在作品中不再拍摄自己。为什么在最近的几组作品里你又重新拍摄自己?舍曼:对我来说这很容易,有时,例如在为康米·德·加肯斯拍的时装照中或是在《库柏的杂货店》中,我想,“我不能拍自己了,我已经厌倦了。”但是因为时间限制,我用自己作模特更容易些,然后,康米·德·加肯斯的计划提前了,我得到允许可以使用服装模特和玩具。我可能是那些服装模特中的一个,仅仅带个面具,我喜欢人们不知道我是否在作品中。弗科:在大量最近的作品中,识别这个形象是你还是服装模特是很困难的,这是偶然效果吗7我看你最近在地铁的作品时,我问一位画廊的老板,贾内尔·赖林,“哪些作品里有辛迪?”贾内尔说她不清楚。舍曼:因为我最后告诉她,“我不打算告诉你哪些是我,哪些不是。”收藏者会说,“我不喜欢那张,我喜欢另一张,因为她在里面。”所以我告诉贾内尔。“不会告诉别人,”她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分不出她们。”我说:“那好,如果你真想知道,每张都有我!”(笑)弗科:你在1988年和1990年拍摄的《历史肖像》,似乎女性比男性被描绘得更怪诞,更扭曲。装扮成女人或是男人对你又什么不同吗?舍曼:装扮成男人很难,挑战就是看起来得是个男人。不论服饰多么怪异,只要我看起来是另一性别就行,我认为我做到了。反过来,装扮成女人,我本身就是,我想我必须更象女人。弗科:你拍这些照片时,已经察觉到这点了吗?

  舍曼:不,我现在才意识到。在静物系列中,我拍了一卷,试图扮成男人,拍的不好,我没有拿出来让人看过,因为它们象铅版制的而且冷漠:“我是个无赖。”弗科:躯体和政治性显然是一个主题,甚至一种纪念,过时的文化。躯体对你意味着什么?舍曼:或许它是有感情的。你看到一些面孔和身体,你能陈述她们不存在的东西。你不必从观众中区分出他们。他们能被处理成宁静的生活或者风景,当然,看成人类本身更容易。你从观察者那里得到迅速反应,因为你能和那个人区分开。我对人很感兴趣,对人们的外表、衣著和行动感兴趣,我经常注意的是那些视觉上模糊的,所以我通常试图走进真实的视角,甚至一些腐烂的食品的照片也能辩识清楚,尽管它们往往更模糊。我对拍摄那些飞机、色彩、形状不感兴趣。弗科:你的作品都是无标题的,编序号的?舍曼:我希望图片中所有的线索都能被看到。我认为,如果我为它们命名,人们只会看到我所看到的。我喜欢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东西。特别是森特福德的照片,我受到许多女权主义者的批评,她们说我正在助长把女性作为牺牲品这种消极的陈规陋习。有一张照片,一个女人躺在铺着黑色床单的床上(无题93号),有人说象是《真相》杂志上的。她象是表现了一个被强奸的女人.性感。我对这张图片的反应是,有人整夜喝酒,宴请,在太阳初升前五分钟刚上床睡觉,有人把她弄醒。所以,人们批评它时我很困惑,人们看到了我从未想到的另一面。我最后决定,不去接受。弗科:如果你有标题《宿醉,在五点……》舍曼:那就失去了所有的戏剧性。我认为戏剧性的部分在于人们不知道她是否宿醉,或她脸上有无伤痕?我自己加了一点。有些人的确擅长定标题。有时候我读到某些人作品的简介,标题起的很好,可是尽管他们给作品标了题目,作品仍然含糊、神秘。我可不善于用词,如果我给出一个标题,会是无聊的、说明性的,因此最好还是无标题。弗科:尽管一位艺术批评家曾说过你是个“性恐惧者,”事实上你不拍阴茎和阴道。他们都是玩偶替代的,大多是医疗设备。舍曼:是这样。弗科:严格的说,这种图片不能看作春宫画。作为一个博物馆馆长,我认为你的作品在日本将加剧对传统论战的复杂性,原因是日本人比美国人抑制力强。我认为作品将是对日本公众和专家的挑战。你向禁忌、传统价值观、道德取向、集体无意识和“看问题”的能力挑战。

  我想更多的了解你认为所谓的性的图片的意义。舍曼:他们是对正在发展的许多事情的反映,包括与“国家基金”艺术部分和整个抑制力的潮流。另一方面,我觉得如果艺术家为了在博物馆展出,由“国家基金”艺术部分提供经费而不得不考虑作品的内容,我宁愿拍那些没有基金的作品,我已获得了部分成功,可以冒这个险。这也是一个挑战,自从80年代中期,当我开始运用假乳头和我在小说故事中发现的假标准,我想第二个标准将是更不隐讳的裸体图片。当然人们会问我,“为什么你拍裸体照?”自然地,我对作品中或其他艺术家作品中真正的裸体不感兴趣。我从未拍过,尽管我能去春官画商店去买一个。几年后,我开始查阅医学目录,我突然想,“哇,太棒了,我能得到我想用的所有部分。”我对展示传统的性没有真正的兴趣;最显见的就是对传统模特的处理,将“把这些部分整合在一起,拍个特写”,我对运用设置的图像去说明什么比那种性更感兴趣。杰夫·昆斯自己的照片《西西丽娜》的方法是试图变成官能主义者,我想对此做些什么反应。我通常不喜欢提起他的名字,特别是这幅作品,我对他不那么信任。弗科:你的作品在美国提高了抑制力了吗?舍曼:不,我不这样认为。但是我想米托的图片将为玩笑确立一个警告的标准。弗科:你的意思是性图片的展览是一个标准,而且“父母将在孩子们见到之前在卧室观看。”舍曼:是的,但另一方面,我想它确实令我惊奇。听说这作品被称为春宫画,因为图片里什么也没有,甚至勃起。但我知道来自文化的压力,我是它的遵守者。我提醒自己注意压力。我不想在什么作品中以裸体出现。因为我的作品不能在某些程度裸露。我为什么展示自己的胸?假身体和假面孔会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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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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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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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舍曼曾经是个女权主义者。
早些年的时候,她搞的东西有点意思。
通过照相机镜头把女性定位在受害者立场,自己出任照片中的主角,但是她的女权主义又不同于其他喜欢暴露与攻击的女艺术家,裸露出来的乳房和腹部永远都是虚假的,脱离了男性控制的色情论述模式。

因此,就这一点来看,  
她是相当聪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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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祖国会为我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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