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夏天
他在倒车镜里望着她，望着她拿了一把打火机。
他大吼着，你！过来！把你的火拿过来！否则你现在就下去。
小姑娘呆住了，不知该说什么。绿格子校裙下多动的胖腿，两只手交换着打火机，似乎它有些烫手了。
你现在就下去。
她故作不在乎地把打火机一扬，他接住，揣在兜里。又开动了。听见她在后面边和朋友笑，边说：这个臭老头…………今天她下车的时候，没跟他说拜拜。
他回家，开了门，对客厅里沙发上的妻子说：亲爱的。她恩了一声，专注于电视上减肥节目。等他冲完凉她还是坐在沙发上，似乎没动过。他擦着头发，LEA回来过吗？她哼哼一声，似乎说没有。他哦声算回应。拿张报纸，拣标题看着。他妻子的节目结束了，她起身伸伸脖子，去厨房作饭，他丢下报纸梳一下头发，去厨房，“我去牧场看一下马上回来。”
他开了自己犀利哗啦乱叫的小车,绕远开过自己上班的路线，远远地看见那所灰色的房子，心里一慌张踏着油门尘土飞扬的飞了过去。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他父亲养了13头牛，牧场很大，东面是很高的一些杨树，西面是沙漠，没有人在附近，他想起了父亲，死的时候是很欣慰的自以为自己留下很难忘的遗产。遗产正在被沙子埋葬。那些牛永远也长不大，瘦的，连叫声也没有一只羊响亮。他转动那座老朽的石头房子的门，阴冷冷的风夹杂着一些灰烬迫不及待地从他脸上抚摩一遍再逃走，里面比沙漠还要寒冷，还有着他父亲咽气之前留下的一些死亡的味道。从窗逢里透过的阳光一进来就死了。没有蟑螂和老鼠，也许它们也已经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转一圈，转两圈，把东西摆动摆动。
吃饭的时候他没胃口，他看着妻子，胖的，虚弱无力却精神充沛的，每天晚上他们各尽所能的要求和逃避的睡在一起。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兴趣。他把叉子颠来倒去的转着，听她在对面使劲的吃着，就像跟谁默默发脾气一样，牙齿委屈的咬着，舌头痛苦的纠缠着，他打算开始谈谈，他这样开头道：LEA……还住在老地方吗？她答道：可能是吧，那地方还不错，他们已经买了一个冰箱。他看着叉子：那女孩子是好孩子？她叹气，没见到。他知道她一定自己摸到那地方，然后被儿子骂了回来。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她那时强壮年轻的身体，在医院里到处是她的汗味和羊水的阴馊，她大叫着把孩子生下来，他去看她的时候她脸上湿漉漉的，黑色的头发贴着眼皮—她睡着了、那个小护士说。他醒来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的头拥在怀里哭了，他代表性的拍拍她厚实的胳膊，她索性蹲了下来扑在他怀里。他已经累了，她却还在兴头上，抽着鼻涕，他拥着她送到沙发看电视。15分钟后她叹息一声回厨房收拾。
早上7点半，第一个孩子上车时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说早啊。然后是那条路，她和她姐姐们，他和那两个大些的孩子问好，她在后面的台阶上，站不稳，胖胖的，挤呀挤的，从两个女孩之间钻了过去，见到他大叫一声，你好哇！十岁的皮肤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他看了之后砰然心动，只管别过脸不理她，她蹦蹦跳跳地到后面去了。她两个姐姐同样的面孔上到处开花。他想着她的胖腿。
他悄悄地出来了。没有惊动妻子，她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好象睡了，他悄悄的开门，悄悄关上，轻柔的启动，车论轻碾小石子，他觉得心情平静。他慢慢路过那所灰色的房子，他没有猜错，她在外面、手拨动秋千，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骂她姐姐是没有愿意干的老处女，14岁的女孩没多说一句就一拳揍了她，她大笑的脸惊悚着，那女孩一下接一下地照着她的额头打，把她压在地上。他没有制止，因为他已经快到她灰色的房子，而且另一个14岁的姐姐拉开她双胞胎妹妹，及时的叫她们回家，回头还骂了她一句：婊子！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委顿地抽噎着，没敢放声大哭，用很长时间才走到后面捡起书包下车。她后面的裙子揉皱了，缩在一起，露出短短的大腿，屁股上的肉颤巍巍，两跟翘起来的小辫子一个散了，乱七八糟的堆在衣领里面。他望着衣衫不整的情景，几乎兴奋得崩溃了。把车开得东倒西歪，有几个小男孩以为很刺激，大声尖叫。他脑子里只有那个颤巍巍的屁股、肉嘟嘟的大腿、一切。他猜她很可能——电视正放连他妻子都不愿错过的《THE SIMPSONS》，她两个姐姐不会让她看。
他停得远一些，走回来，笑着向她招手，她看见了，高兴的跑来，又忽然想起他看到过今天挨揍的经过，于是压低了高嗓门，说你好，他问：你怎么没看动画片？她痛苦的撒谎，电视不好。他不动声色的说：哦我要回去了，家里正在放。她天真的说，你家有电视吗？他伸出手比量着：这么大！她兴奋了，我可以去看吗？他故意考虑很长时间，说好吧，跟你妈妈说一声，她很快的说，妈妈不在家。那你姐姐们呢。她痛恨而报复性的说，不用管她们。
他欢乐的看着手边美丽的猎物，不敢相信就这样唾手可得，当她疑惑的问你的巴士呢，他差点以为就这样前功尽弃了。他开得飞快，像真在逃跑一样，他怕她起疑，她翻他车上一些格子里的东西、翻到磁带和钥匙还，都是LEA的东西，可是半小时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长了，她终于问道：你把我带到哪去啊，这么远。他准备着随时停下来打昏她或者……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准备好了，她看见一群牛，兴奋得叫着：是牛啊！他从来没这样感激过父亲给他的遗产，并且希望那些牛真的永远不要长大。他拐了进去，她忘记了动画片，跑到牛粪堆里，牛都被她吓跑了，她玩了一会，望着夕阳，先是问这里为什么会有沙子，然后说太晚了我妈妈快回家了我得回去了。他伸出手，她真的拉住，他感觉那出汗的手心，他领她走到父亲的房子，她立刻被新事物吸引了，忘记回家，她说这是真石头墙吗？大电视在哪啊？他关上门，笑着、他准备好了。
他回到家，妻子真的还没醒来。2个小时，她晚上还是照样要睡的。他也会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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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dust, and to dust you shall return.
2002-06-12 06:55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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