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楼（二）
吕布从踏上白门楼前的第一级阶梯起开始失神，这一过程一直延续到曹操那张白板脸出现在他眼前。由于失神，吕布一直都没有数清阶梯的数目，然而那一定为数不少，因为在走完这阶梯的过程中，他把自己一生的大部分时光又过了一遍。能够重复活两遍，不知道更接近幸运还是倒霉。幸运好比打游戏机奖了一条命；倒霉好比版子加长了一倍，怪物老板自然也多了一倍。然而吕布当时正经历的事情无一不倒霉：手下哗变，吃败仗，丢地盘，被人捆作一团，马上要掉脑袋，见不着貂禅……真是倒霉到压韵。所以他只好把这唯一一件难定臧否的事视为幸运，权作别人帮自己又投了个币，虽然被捆作一团，还是比较上算。
失神的人不受时间的管辖，几十年和一瞬间对他们无甚分别。失神的人过日子也没有“顺序”一说，所以吕布在重打他的第二条命时，是从认识貂禅开始的。
那是洛阳的元宵，空间上的宇宙中心和时间上的浪漫中心重合的地方。吕布当时是京城卫戍部队司令员，有义务在这天晚上跨马巡逻保障治安，告诉人们能有这样的欢乐时光都亏得有“最可爱的人”保护；貂禅当时是司徒府歌伎，有义务在这天晚上逛街购物让人吃豆腐，告诉人们国家公仆处处与民同乐连这方面也不例外。所以吕布和貂禅的第一次相遇便是义务的产物，起点很高，好象革命时期的爱情和婚姻，水平层次非寻常可比。
吕布身高过丈，汉丈约相当于现在的七尺，换算成公制，就是二米三一以上。当时没有NBA，如此身材不去当兵只好当鸭，但以如此超凡体格当鸭必然曲高和寡，名声大而生意不会好，所谓叫好不叫座。既然只好当兵也就只好当将军，因为没有哪位将军受得了自己身边站一个吕布这样的士兵。当了将军的吕布，骑着背高八尺的赤兔马，提着别名方天画戟的戟刀，走在洛阳的花灯闹市里，那雄风是没得说了。
貂禅的外貌不好形容，女性美的标准从来不像男性美的标准那么稳定，看过唐人画的仕女图，对于汉朝时候的美女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谁都不好说了。这全要归咎于男人的多变，从人类开始有男女相“风”以来，男人的口味就从来没有固定下来过，保不准哪天会崇拜母猩猩。我只能说，貂禅的长相是让当时的男人产生生理变化的标准长相——如此描述当为科学矣。标准美女貂禅，穿着西域进口紧身衣，佩着十几斤和田玉，走在洛阳的闹市花灯下，那雌风是没得说了。
当天晚上洛阳城的治安情况是这样的：凡是吕布出现的地方，一律安定和平井然有序；凡是貂禅出现的地方，一律喧嚣混乱场面失控。两人没有同时出现的时候，吕布一直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吕布额暴青筋勃然大怒：格老子的，当我不存在啊？！
男人只会嫉妒男人，女人只会嫉妒女人，这是通常情况下的法则，当男人和女人都成了名人以后，这法则就不适用了。所以当貂禅出现的街口水果摊被挤翻胭脂水粉舞了一天一地杀猪刀扎破了灯笼青石砖也被踩碎了两块的时候，吕布大喝一声：“乱什么乱？！肃静！”
吕布喊一嗓子的动静是很大的，然而刚才已经说过，貂禅出现在街头的一个重要义务就是请人吃豆腐，在这种场面混乱美女当前任吃豆腐的情况下，因为人家喊了一嗓子就变成乖乖兔是很没面子的，即使喊的人是吕布。
吕布清了清嗓子，以为自己喊得音调不对。这一调整，顺便看清楚了骚乱源，只见一位身着政府官员家眷制服的女士受到数十名流氓分子围观骚扰，伴有猥亵动作。吕布于是再次大喝：“住手！大胆贼徒！”这次喊得完全符合政府军《维护治安教程》上的标准方法，无论从语句、声调还是音量上都堪称典范。然而这句话没有喊完，吕布已经被人从赤兔马上挤了下来，方天画戟不知去向，捡束发金冠的时候手指头还被人踩到。吕布一边护住脸一边嘟囔着背诵《逮捕守则》：“你们统统被捕了。你们被控以破坏首都安定、性骚扰、妨碍公务以及袭警。你们有权保持沉默……”正背之间，一根擀面杖兜头袭来，吕布条件反射地施展擒拿手并实施反击，那个趁乱下黑手的混混及其通货顿时倒在地上一大片，吕布顺势扫了两腿，地面上马上被清出了三丈方圆的圈子。街面瞬时安静下来，吕布自己也楞住了，正琢磨着自己的做法是否不合规范，一身子的温香软玉已经欺了过来，一个如清酒浓汤的声音响起：“你叫他们都住手了，自己来接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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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2002-03-01 10:2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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