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_瞬间停留(冒着无人问津的危险发一贴)
我是城。我在成都，四川盆地里一块广阔的平原。四季潮湿阴郁的空气，适合困倦的人们。
2002年秋，天气炎热得异常。大把的水分子悬浮在空中却就是不见下雨。我高二。听觉胃觉和嗅觉开始变得迟钝不堪。眼镜的度数增加到五百，于是去眼镜行取走一副昂贵的隐型眼镜。我喜欢隐型眼镜的原因是它能改变我瞳仁的颜色。我喜欢深棕色的瞳仁，许多中国人的瞳仁都具备这种沉郁的色泽。而我本来的瞳仁中央是有一些细碎的蓝的，像破碎了的玻璃渣子一般。
第一次听到安的名字是在2002年的炎热的秋天。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漠然地看着讲台上的陌生女孩。她穿白色的宽大的体恤和牛仔裤。老师介绍说她是从上海过来的。然后我听到她的声音。她说她的名字叫安安。之后老师指着我旁边的空座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座位。
她走下来，坐下来。这个过程中她似乎没有考虑我的存在。不过无所谓，我从来不关注学校里面的女孩。因为她们给我的印象都是虚伪和虚荣。面对你的时候笑得很大方，转过背去却对一些蒜皮大小的事情说三道四。她们炫耀成绩炫耀家世甚至炫耀男朋友。无法想象和她们在一起时的僵硬。
我不知道安安是如何的女生。外表看上去沉静，却喜欢听吵闹的摇滚乐。她在上外语课的时候把walk man开得很响。连我都能听到嘶嘶声和响亮的鼓点。她在那里眼神模糊地随节奏摇摇晃晃。她的姿势里丝毫没有认真的味道。这些和我很像。我也喜欢吵闹的摇滚。每次物理课进行到无聊的境地的时候我会抽出耳机来塞上。
安安坐在我旁边的第一个星期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对说话显得吝啬了些。总是不习惯交流。别人问我什么我尽量以诸如啊哦呃来作答。以前我被认为是患自闭症的小孩子。总是沉默地做事。
后来安安找我搭讪。她问我，为什么我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
是吗？我的瞳仁和他们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你的很深邃。他们的很浅淡。
可能是因为光线不好吧。最后一排光线就这样。我边说边从抽屉里抽出耳机，因为课堂又进行到了无聊之处。
你把音乐开得很吵。吵到我上课了。安安笑着说。
你听的时候一样的。我也没法听课。
安安看着我说你好像很斤斤计较的样子。
我说我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重复你的话。
我们这样对话。不加修饰地。就像我写作文时用的那些语言，零零散散地组合在一起。符合我们生活本身的随性。
那些时候我不经意地侧脸看着安安，细碎的头发参差不齐地泛着微微的蓝色。她睫毛很长，让我想起一个故事里的女孩子。她的睫毛会沾一些蔷薇的花粉。
安安是骑车上学的女孩。我在车棚里遇见她的时候她正推着一辆橙色的山地车往这边走来。她看见我随便地对我笑笑。我向她点头，同时感觉到自己神情倦怠。车棚就像是一个大温室圈域了浓稠的汗水蒸汽。
这是中午。
出校门又看见安安。她在一课伸展着怪异枝桠的梧桐下左顾右盼。我走过去，问她说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她笑了，依然是浅浅地笑。
我们同路一段。
安安说她是一个人在成都的。她有一种渴望独立的强烈愿望，已经实现一半。
我问她，另一半是什么？
经济独立。
我们聊到网络。她说她是长期在上面写字的人。一些杂志社的编辑发现了她，请她做专栏。不过就是这些钱也不够她开支。
她问我关于我的一些事。好像急于要知道。每一个孤独行走的人都希望能有一个彼此相像的人。可是我是不喜欢沟通的人。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的爱好，是篮球和油画，偶尔去郊区河边钓鱼，有时候知道没有鱼也甘愿坐在那里一下午。
看时光静静地流淌，不留一丝印记，也是我的爱好。
十月中旬，高三的文学社成员要退下来了。于是文学社要进行一次换血。安安希望我可以陪她一起去文学社。她告诉我她想在校刊上做一个专栏。我答应了她。她很高兴，还建议我去应聘美术编辑。
一路她走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阳光出奇的好。在这座日照量极少的城市里，很少能看到蔚蓝色的天空。而这天，天空明媚得一丝云彩也不见了，让我觉得心情悬空，有一些伤感。
我们顺利地通过了口试。下午三点，安安和一些人到阶梯教室参加笔试：做词条作文。我和另外一个女生去了编辑部熟悉环境。
编辑部竟有一个教室那么大。在里面忙碌的那些人，都是学生。他们或许没有拔尖的成绩，或许理科会很差。编辑部有十张办公桌，十三台电脑。角落里有一个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杂志，还有以往的校刊。看上去花花绿绿，很让人很欣慰。前面的墙上有几个歪歪斜斜的文字：我们为梦想而做。
安安把她的情况告诉我。说上面已经同意她做小说专栏。每期一万字的连载。她和我说着这些，脸上带着浅浅地微笑。她也和我说关于她的小说，里面总是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彼此不知道彼此，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住在城市两头。某一天他们乘穿城公车，一个北上一个南下，终于是擦肩而过。他们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彼此不知彼此。但一直以来等的那个人却不曾出现。
我和安安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于是我叫她安。安，今天的化学作业就交给你了我去打篮球了；安，中午我在校门口等你你要快点；安，这个月的稿子赶快给我看我好帮你配画。安。安。安。
我们内心深处都有宁静的一片地方。只有彼此靠近，才能感觉。这是一种因为在时光中埋葬太久而发酵了的温暖，而并非爱情。至少我是这样想。我听说过一种感情，超出友谊和爱情，所谓的第三种关系。
每天下午上完课。我和安就到编辑部做事。她用我的电脑写作，也上网；我读她的小说然后认真地为她配画。她文中的男孩总是一个样子，泛红的细碎的头发，深棕色的瞳仁，牙齿洁白而整齐，有高大的身材和瘦削的脸庞，左眼下方有颗痣。我常常对她开玩笑，说怎么你写的男孩都那么像我啊？她总是笑而不答。她也会偶尔对我调侃说，你怎么会为我画你不喜欢的漫画哦？我笑而不答。学她的。
所有编辑会在编辑部呆到很晚，因为大家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每一期校刊，文字都经过筛选再筛选，最后留下一小部分可以发表。
终于开始降温了。那个火暴的秋天过去了。
半期考试过后我和安安的座位重调，调得天南地北，似乎也丝毫不影响我们。一下课她就来找我说话。她说我还需要好好地开导，自闭症可以恢复的。我们的话题总是东拉西扯没有逻辑的。一问一答或者忽然一阵沉默。
很令我惊奇，我的僵硬一天天地融化消失。虽然对大多数人仍然坚持冷淡的对待，但没有以前的刻意的拒绝。
很多人都说，城你变了哦，变得比以前明媚了；城，还是你笑的时候比较可爱啊；城，城。
中午的时候，我在校门外的那棵梧桐下面等安出来。我记得两个多月以前她在这个地方左顾右盼的样子。人流从街到的中央涌向家的方向。然后我看到她出来，骑着橙色的山地车向我招手。
我说，安你一个人在家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呀？
她说，好啦。你去了你要失望的哦。
这天我和她开玩笑一直到她家。一座橙色二十四层公寓。四周稀稀拉拉地有些树，在也没有其他的房子，显得一些荒凉。机车一辆接一辆地飞驰而过。留下灰尘悬浮在半空中，长久的浑浊。铅灰色的天空布满厚实的云。
我愣了几秒，说，你到了。再见啊。
安说，你刚才不是说要上去吗？她又笑了。上去吧。
她把我带到她居住的房子。十三楼。在阳台上会感觉那些云朵伸手可即，就那么接近。她的房间很乱。水床，浅蓝色的床单和柔软的被子，枕头边放着她的walk man。伸缩的写字台上一大摞的书籍，一些生疏的作家名字，我从来没有读过。一台手提电脑，旁边放一个硕大的玻璃罐子，里面是清澈的水。
安站在我的身边。她仰起脸看着我。我感觉那不是她平日里的神情。这一刻，我觉得她的眼神里有倦怠。空气顿时变得阴郁潮湿不堪。
于是，我用一只手揽住她。她无力地把脸靠在我的脖子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冰凉的眼泪，没有温度的。
安你怎么了？你不舒服是不是？
她只是摇头。
我借你一个男生的肩膀靠，好不好。
我知道我此刻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安静地看着她。彼此心中，应该有相像之处，才会拥有这种宁静。她困倦的时候可以帮她停下来，让她休息一下。朋友之间有时候会有这种默契的。情侣间亦然。何况我们已经超越了友谊和爱情。
我们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她才终于停息下来。她对我说，谢谢啊，城。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走进卫生间。
天色灰暗。忽然间我希望她出来以后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因为我来不及去思考，应该怎么办。
好啦。安走出来，似笑非笑的。今天没时间吃饭了。
我不说话。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天越来越冷。白昼萎缩而黑夜膨胀。天空持续它铅灰色的调子长久不变。学校里把下午的四节课减成了三节。早上可以晚到校20分钟。可以不穿校服。这样的消息使得教室里哗然一片，似乎沸腾了。
成都的冬天总是雾霭。空气阴郁而潮湿。走在街上，会发觉每个人是一样的神态，姿势很慵懒。只有外地来的高级打工仔骑着女士自行车飞驰，依然忙碌。河水清浅，河床上各种肮脏的东西更加显而易见了。
我和安一起骑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穿得很单薄，又没有戴手套。却还一味地换档加速。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一直没有去剪。我漫不经心地想这些事。
你慢点行吗？我有点累了。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哦。
可以。
你星期六能不能陪我一天，陪我去购物，去剪头发，还要去~~她欲言又止了。这好像是头一次。
你说的我都答应。但是你要骑慢一点啊，我累。
于是安的笑便在脸上荡漾开来。
上午十点半，我在安家楼下等她来。我再次来到了这个寂寞的地方。天空不明媚，我心情发霉。后来我打电话催她下来。她说好好马上就来哦。
她穿一件黑色的风衣一蹦一跳的跑过来，领口掉着耳机线。头发潮湿脸色很苍白，刚刚洗完澡的样子。想到这里我就敬佩自己的观察力的敏锐。她手中捧着杯热可乐取暖。她十指白皙，月牙型的指甲很干净。但给人寒冷的感觉。
我们一起跳上一辆公交车。空气很浑浊但是很暖和。
安，你今天怎么穿这么肃静啊？
我是魔羯座一啦。幸运色就有黑色和深蓝色。
我想不到你这么八卦。
这不叫八卦。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哦。
公车在喧闹而嘈杂的市中心停下了。我们下车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似乎是这个冬季下的第一场雨，绵延悠长。空气冰凉，依然潮湿着。
过了马路我们钻进太平洋百货。安说我们变成鱼了在里面游啊游的。
你在上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我在上海一共才住了四个多月，也没有花时间去繁华地带购物。不过那边的天色阴沉起来就和今天的成都差不多。
哦。我笑了。安，你要记得我待会可是不会帮你提东西的。所以你自己要注意了。不要买到自己都拿不了。我把手插进口袋，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
我是第一次和女孩如此的接近。我的不屑是因为以为所有的女孩都会斤斤计较和撒娇，喜欢议论别人，从早到晚，七嘴八舌。然而安她话不多。我们之间的对话，都无关紧要。也有一种奇特的默契。比如她不想说话的时候，我也正好懒得说。然后我们各自塞上耳机摇摇晃晃的。安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我也一样。我们似乎都是需要安慰的人。
我们走过香水柜台首饰柜台化妆品柜台，飞快地走过去连头也不回。我说安你怎么不多看两眼。不然我买支唇膏送给你？安于是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啊？我喜欢的首饰这里没的卖的，你明白吗？白痴。
所以我有时候真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你到底要买什么啊安。我觉得我今天很无辜的。
你好像是很无辜。而且你还要更无辜我才甘心。安在一旁坏笑。
然后我庆幸安终于看中了一件橙色风衣。很亮丽的颜色，她心情明媚的时候很适合穿。我催她快点买下好走。她左试右试的。我问这里好不好那里好不好。柜台的小姐在偷偷地笑我们。搞得我很尴尬的样子。付完钱，安地看我，浅浅一笑，可能有一点歉意。
就如前面的约定，我们又到了一家发廊。我坐在一旁看世上杂志磨时间。洗发精的香气滋润着我渐渐麻痹的嗅觉。我隐约地听到理发师问她剪要什么样的发型。她说她不剪头发只是要染成暗蓝色的。她还详细地说要那种在强光下在能看出的暗蓝。那个理发师说，小姐你的头发都分岔了呀还不剪。安依然坚持，我不剪。
等她的一切都弄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过一点。我感觉有些疲惫。
安安，你的头发做得很漂亮。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变了啊城，你怎么搞的啊？
我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外做了个深呼吸。就在刚才那一刻我触到一些模糊的东西，却无法分辨。这些模糊来自一个有白皙而瘦削脸庞的暗蓝色发丝的女子。
在那一刻我在劫难逃。
安走到我背后轻轻地拍我的肩膀。她说，城，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陪我去做。城，城。
我说，好。
我们去了附近一家KFC。到最后我还是接管了安安手中的东西。安拉着我一直往里面走去。我说安坐外面点不好吗？她没有说话。
再往里面都满了。我说。
就这儿啦，看那边那个男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谢谢。
不用见外了小姐。
于是我们走过去。那个男的站起来后愣愣地在那里，手上的一大把玫瑰没有来得及拿起来。我心里暗自想这个男的怎么那么俗。不过脸上一直保持微笑状。安在我身边一直没说话。脸上有一种安和而浅淡的微笑。那个男的呆了几秒钟，终于醒悟。安向他介绍说我是她的男朋友。那男的也僵硬地笑笑，请我们坐下。安说不用，我们还有事情。
非常抱歉。我说。
走出KFC的时候天色已暗下来了。路上灯火辉煌，天依然下着小雨，城市的冷漠与荒凉同时呈现出来。我们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在人群中。
安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很累。我做了个深呼吸，很想找到最初的心平气和。不幸，我找不到。
走到来时的车站。我们在那里等着公车飞驰着到来将我们接走，带我们回家。
很冷。我把手插进口袋。安背对我独自塞上耳机，把手捂在脸上不停地呵气。
原来我们都是忍受着严寒的动物，始终找不到取暖的途径。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饥饿着，寂寞着。
身后是一块巨大的闪亮着的广告。是最新上市球鞋的广告。里面的人穿着花俏地衣服，神情茫然而无助。
安安。我想我在劫难逃。安。我将她转过来。然后我俯下身去。安，对不起。
安的手始终扶在我的肩膀上。她把脸埋在我的脖子下，让我感觉到她冰凉的呼吸。当她把脸仰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睫毛已经湿润。再一次让我想起很久以前读过的那个故事，里面的女孩，她的睫毛上会带一些蔷薇的花粉。因为一个男孩爬过一座篱笆来与她相见，身上沾了蔷薇的花粉。男孩俯身亲吻她的瞬间蔷薇的花粉开始了一次奇异的旅途。
我的喉咙忽然一阵哽咽。我推开安安蹲下来吐得一塌糊涂。
我站起来。心里有片刻宁静。
我把她送到门口。让我进去喝杯水吧。
来吧。
安把水给我。并且守在我身边等我喝完它。
安安。可以让我进你的房间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吗？我问她。
不行。对不起了。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如果我执意要去看看呢？
我知道你不会有这种执意的。
又逢星期一，时间把我从混乱中惊醒。我以如同往常的姿态去上课。在校门外面，我和安给彼此如同往日的微笑。会心，恬淡。寒冷的十二月的天空挂满了伤寒。我们只能够微笑取暖。
放学我们又在校刊编辑部里见面。
安把她最新写成的小说给我，希望能有插画。
我照样地接下来，认真地看一遍。她在一旁上网，和IRC里那些人嘻嘻哈哈。
是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
于是我认真地为它配画。
我前前后后看了安的十几篇小说。里面的女孩都是一个人，男孩也是一个人。他们不断演绎不同的故事。最后还是两个人。彼此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一块地方。或许永远都无法再见。
我和你等居在城市灰色的高架下
我们唱同一首歌
我的walk man放的是U2
我始终热爱他们唱Stay ，停留。时的样子
我们是需要取暖的动物。
分不清爱的是你还是你的寂寞
三月逝去蔷薇花开。。。王子爬过寂寞的篱笆
与公主相见
我打长长的电话慰问你的忧伤
伤寒的天空，
收留十二月的阴霾
你早已离开
天空是开裂的掌心。里面有你的影子
12月29日。暧昧的阳光，萎缩的高压电线，慵懒的妇人，早起的外地高级打工仔，行成一幅美丽的图案。然后我飞快地骑车飞奔到校，可还是迟到了。老师瞪着我，问我为什么又迟到。我说哦。
天气持续的寒冷使我丧失了几乎全部语言。我坚持着用我的啊哦呃作答。
安安穿黑色的风衣来学校上课。我在教室的这头看她，有时候把耳机抽出来塞上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样子。偶尔转过脸来对我浅浅地微笑。我也对她点点头。
而我们之间却越来越纠缠不清。每一次我想起那些阴暗颓败的场景，就不禁地感到很寒冷。我们的内心原本有宁静的一片。而现在那种宁静变得浑浊不堪，像玻璃碎了一样尖锐地疼痛，并且再也无法复原了。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安安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走。
我问她，上哪儿去？
她回答，回去上海。
我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略有一些阴沉和沙哑。长期的写字状态让她非常疲惫了，每天必须的饮料是咖啡和冰水。她说冰水使她清醒地思考，而咖啡让她麻木。这样的状态下，她拥有了许多绚丽的文字兑换的物资享受。
我说，好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不希望她走的。上海是座坟墓，本身安稳的灵魂在那里可以变得轻浮和游离。物质，欲望，寂寞和空虚。我在这边保持沉默。
她说，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既然你决定了要走，我又能怎么样呢。而且你要去的地方的上海。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记得你问过我有关于上海的繁华地段，还有那里的天。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或许现在我是要去找答案吧。
她在那有笑着说话。
电话线同时为我传来了U2的Gone......
你是巨蟹座的男生对不对？她在那头邪气地问。
对啊，出生在灼灼燃烧的六月。那是很炎热的气候。
可你的性子里却是寒彻心扉的寒冷的味道。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魔羯座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我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
不约而同地。我们都笑起来了。我把电话放下。拉开窗帘，发现天还没有亮。
后来安就没有来上课了。我以平时的角度看去，那个座位始终是个空缺。我只能听到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口水肆溅地讲课。我以习惯的姿势从抽屉里把耳机拉出来塞上。
听U2
原来安安也一直听这个。四个男人温柔而亢奋的声音，潮汐一般地。
新的一期校刊下来。暗红色的封面，有一条路通向未知的远方。封面上印着《北城之北，南城之澜》。其实我们一直在寻找。安安。除安安两个字，我感到上面的一切都很陌生。这并非是我的设计。
我依然慢慢地翻着。忽然一阵晕眩。
某一天，男孩南下，女孩被上。终于擦肩而过。一直以来寻找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没有纠结而暧昧的缠绕，算是一种幸运。作者，安安。
20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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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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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应该是那种透明的橙色，清澈得令人心痛。
如果大概是一种酸涩的果子，只能看而不能吃。
二零零零年的二月的某一天，
我从此爱上了如果，
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2003-05-04 12:53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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