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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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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se
会员
流浪狗

可以是晴天,可以是阴天,可以是雨天。
可以是酒吧,可以是舞厅,可以是让人摸不着北的大卖场。
可以是布鲁斯,可以是爵士,可以是深夜街边轻柔的吉他弹唱。
可以是空虚,可以是颓糜,可以是毫无牵挂地离开。
我在这个城市迷失,然后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自己埋葬。


我为自己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在酒吧当服务生。
我不需要端盘子,不需要给客人倒酒,不需要手持抹布出现在肮脏的地方。
我只需要对每个进门的人微笑,不需要做作的语言,只需要微笑。
我用我的微笑赚钱,养活自己。

老板对我说,如果你坐在客人身边微笑会比你站在门口微笑多赚几倍的钱。
我微笑,然后摇头。
老板也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地给我加了工资。

我总在深夜下班,并不直接回家,拖着高跟鞋,提着挎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偶尔会碰到上来跟我搭讪的男人,我只是对他们微笑,他们就会走开。然后我继续在街上游荡。
我并不真正清楚我为什么要无目的地往来于夜色中,也许是在寻找这个城市的出口。
我除了微笑一无所有,然而微笑又可以代替一切。

深夜下起了雨,雨不大,但也足以把我全部的长发浸湿。
我坐在街边的防护栏上淋雨,薄薄的衬衣贴在皮肤上,我陶醉于它的体贴。
街对面一只小狗跛着脚走路,路灯照着它脖子上的银色链子发着一阵一阵的光。
我听见它的凄厉的呜咽声,我跳下防护栏,奔到街对面。我把挎包扔到一边,用双手捧起它。
它很脏,浅棕色的毛湿透了而杂乱地粘成一小撮一小撮。
它在我手中哆嗦着,我小心地把它搂在怀里,第一次奔跑着回家。

我把它放在浴缸里,给它洗热水澡,用我的洗发香波。
然后用毛巾裹着它放在沙发上,用电吹风吹干它棕色的短毛。
我一边抚摸它一边微笑。它舔着我的手心,痒痒的。
我给它喝牛奶,吃了一个白煮鸡蛋。

我开始每天上班前给它准备好食物,一下班就径直回家,搂着它入睡。
我上班的时候,并不把它关在家里,我给它足够的自由。

我的工作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简单的微笑。
但我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无牵无挂的人了,我找到可以陪我一同流浪的伴,但我需要给它幸福。
这就是我久违的责任感。

我没有给小狗取名字,因为我有时都搞不清楚自己叫什么。
我想,当我对着这个世界微笑的时候,世界就会认出我。
而当世界呼唤我名字的时候,我永远都无法及时回应。
所以我总是在错失,不断地在后悔。

我后悔我没有一开始就给小狗取名。
因为在我亲手埋葬小狗的地方,无法给它立一座有碑文的碑了。

远远看到我朝它微笑,它就飞奔过来。
车轮伴着呼呼的风声把它从我的生命中带走……
我扑通跪在地上,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水泥地上。

那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流泪,然后我忘了如何微笑。

我不会微笑了,我理所当然地失去了我的工作。
我的生活没有着落。我像是一片风中的枯叶,无处落脚,无处容身,也不需要落脚,不需要容身。
我面对的结局只能是全身心的腐化。

我竟然真的不会微笑了。对着镜子整张脸都是僵硬而空洞的。
我没日没夜地泡吧,在舞厅喝酒跳舞,用光所有的积蓄。
透过昏暗诡秘的各色灯光企图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然而我只是在不断地碰壁再转弯。


我推开门,眼前是一片田野,一条铁轨蜿蜒到前方。
只要一直沿着铁轨走就能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顶着烈日走,饮着露水走,迎着寒风走,精疲力竭。
我以为铁轨的尽头就是我的目的地,而那只是无尽轮回的又一个起点。

我曾经会微笑,但突然不会了。
我曾经有同伴,但突然消失了。
我曾经刚踏上流浪之旅,但突然迷失了。
我曾经以为一切都会过去,但终究过不去。

2002-04-23 10:0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Hors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蓝色蜡染布
会员
写的很好呀!

黄金夜色下的另一面

2002-05-07 11:46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蓝色蜡染布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Horse
会员
可是……

有人觉得太空了……

2002-05-09 08:10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Hors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cooval
会员
空虚

毕竟有人很崇拜你
总会说写的不错。
但是看完,总觉得有点太悲观了。
一个人其实最难赢的人是自己。
不能赢过自己的人,永远看不到隐藏在自己手中的命运。
只能一步步颓废下去~~~~~

2002-05-10 05:4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cooval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程默
会员

老板对我说,如果你坐在客人身边微笑会比你站在门口微笑多赚几倍的钱。
我微笑,然后摇头。
老板也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地给我加了工资。

喜欢这一段,因为出乎我的意料 。

__________________
过个几年大家再向我索要签名吧。

2002-05-10 06:4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程默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JTL
会员

颓废是这个城市的传染病
像毒品让人沉醉
但若让人感觉迷恋的话,为什么不呢

__________________
樱花弥漫
嗜血如前

2002-05-10 09:14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JTL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cho
资深会员

horse,很多事情不是你所能够掌控,所以你必须面对。
就如同微笑其实并不可以代表一切,因为你不是迦叶。

__________________
我只是想见你,热烈地想。

2002-05-10 10:1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Echo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Horse
会员

这是我在最失落的时候写的。
我想反映的是我的心情,确实写得悲观了一些。
只是最近越来越发现一切的不可靠,
空虚的心态时不时就会溢出来,
压得自己很难喘气,是沉重,却又并不踏实。
也许是凭添自己的烦恼。
面对生活我是显得懦弱了,
我确实应该学着有勇气去面对生活中让人泄气的那一些。

2002-05-11 07:19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Hors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程默
会员

很好。

__________________
过个几年大家再向我索要签名吧。

2002-05-28 11:47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程默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DeathToDeath
会员

感性的人往往总是面对悲剧的结局

__________________
I Don't Eat What I Shit
I Don't Shit What I Eat

2002-05-29 09:33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DeathToDeath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Horse
会员

曾经有一个悲剧的结局放在我的面前,
我沉溺其中,
知道梦醒了才后悔莫及。
如果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一定会对自己说——
一切终究会过去,
快乐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

2002-08-02 10:08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Hors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Jervise
会员

很高兴,世上又多了一个快乐的人:-)

__________________
1991年Java出现的时候,人们预言c++将会消失,可这并没有发生,而是SmallTalk
消失了。当Linux出现的时候,人们又说微软有麻烦了,可实际上是Sun遇上了麻烦。

2002-08-02 10:20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Jervis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蓝蓝
资深会员

快乐于你我同在
寂寞很容易快乐也很容易
看你自己的了

__________________
双手插口袋踮起脚,一切看来美好

2002-08-02 04:3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蓝蓝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Wing 3
会员

悲观,只是霎时溜过来的乌云而已
既然开脱,阳光的颜色可以将你染成金色~
既然程了金色,你便有了深呼吸的勇气……

__________________
-我的翅膀 已交与你保藏
-可 我却仍然在寻找
-能够触摸云的缠绵的你我的天空

2002-08-03 09:07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Wing 3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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