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生七世七千公里(100%原创:)
如果一段朦胧的初恋是四个月，此后思念被太平洋隔开；却让人用两年的时间去体味，遗忘到后悔。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另类？
如果感情可以用磨难去换取，我愿意陪他受尽七生七世，历经七个轮回的劫数，得到一个与他携手一世的机会。
认识CC，是大一的上学期，学院辩论赛。他是一辩，我是二辩。另外还有两个人，组成一方。我们一起泡图书馆，搜集所有与辩题有关的材料。在合作中，渐渐了解彼此的性格。CC开朗率真的笑容让人时刻感到青春的朝气和活力。同他在一起，绝对不会寂寞和疲倦。有他的日子，永远都是阳光灿烂。
获胜后，四个人一起在学校的食堂里吃火锅。他体贴绅士地往我们碗里夹牛肉。当另外两位合作伙伴暗暗笑着看我们时，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仿佛一切顺其自然，在宿舍楼通往食堂的路上开始出现CC和我并肩而行的身影。
我们一起去看《古墓丽影》第一部。在罗拉掉进水里的同时，我发出轻声的叹息。黑暗中，他轻轻地搂我入怀。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与一个男孩子亲密接触，还好在电影院，他看不到我通红的脸。紧张得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影片结束。走出影院，右边的胳膊酸疼。
圣诞节，英语协会有PARTY，在平安夜的下午。
他演唱陈晓东的《情有独钟》。
吃过午饭，打车去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支纯白香水百合，用紫色透明玻璃纸包扎好，准备在他唱歌时献给他。
赶回学校，节目还没有开始。
他拉过我的手，把我带到他的上海老乡面前：“介绍一下，这是我GF 雪心，和我一个专业的。”
那一刻，我们正式确定恋人关系。
晚上回到宿舍，睡得很早，梦里有他浅笑的模样。舍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圣诞节，大清早，我刚醒来，舍友就在寝室里宣扬新闻，据她们说，昨晚喊我不醒，掀开床帘，发现我居然面带笑容地睡着了。笑得格外甜美。晕倒！这帮姐妹啊。
中午，大家开始帮忙出主意，晚上去哪里度过。
最后总结意见，圣诞节么，当然去教堂啦。
下午全班联欢会结束后，我回学校找到他。我们一起坐上去采石的公交车。
下车后，步行十几分钟，终于到达那个所谓的“教堂”。教堂顶上细长的十字架，增添了不少神圣的气息。望望周围，有好几对年轻男女，还有一群唧唧喳喳的女孩。
在圣歌响起的瞬间，我默默在心里许愿，祈祷上帝，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住，这样我们便可以依偎到天荒地老，地久天长。
之后去附近的鱼店吃鱼。他仔细地用勺舀起一勺汤，送到我嘴边。
“CC，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什么，我家人就是这样对我的啊。”
这句话当时听来并无甚特别的感觉。只是真正理解“爱一个人，就是给他/她家人般的亲切温暖”时，已是离开他一年后。回想起来，竟是通彻心扉，天地动容间，清楚地听到胸口深处，一点一点地碎裂开。
或许我真的不懂得如何去爱。或许我爱人的方式并不一定适合我爱的人。
回学校的路上，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突然对离别有种深深的恐惧与不舍。明白身边的这个人已经在心底烙下痕迹，与呼吸并存共生。
看着满天繁星，他指给我北斗七星的位置。
生平第一次看到如硕大勺子般的北斗星，在黑幕夜晚的空中闪闪发亮，几千年来，红尘俗世，一桩桩恋情的上演与落幕，如烟火般刹那即逝，它一定看透了浪漫隐藏的脆弱，才不屑坠入人间，而甘愿冷冷清清地独自挂在远离世间的银河系。
生命中许多的第一次都与他沾上联系。也许这是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仍然逃不出他的气息的原因。
第一次， 是记忆里无法抹灭的辉煌。无关甜蜜伤痛。
圣诞节过后，我发烧了。头昏得没有力气去上课。甚至隐隐地感受到死亡在逼近。假设真的就这么走了，也好过以后相隔万里，虽然在同一片星空下，共沐日月，却要遭受不能相见的折磨。
他送我回家。重新把我放回父母的襁褓中。
被迫去人民医院打了两瓶吊水。冰凉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进入我的体内。病情似乎更加严重。
几日后去学校上课。手背上多了打吊针后留下的印记。我不后悔。
得知他感冒,我亲自送药去他的宿舍。嘱咐他记得按时服用。
他照常约我去食堂吃饭。
香香糯糯的八宝粥让我稍觉温暖的安慰。正想对他露出表达思念的微笑,他正经地开口: “雪心,我要跟你说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好吗?”
顿时寒气从头顶蔓延下来。
“其实……我在上海有GF的。她对我很好……”
也许很多人听过这句话的反应是,爆跳如雷。事后舍友说雪心你应该用开水从他头上浇下去。
可是我没有。会那样做的人，不是雪心。
静静地听他说完一切。平静地吃完饭,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同他走向宿舍楼的方向。平静的背后是波涛汹涌的憔悴。
临别,我鼓足所有勇气,掩饰起不堪一击的自尊，骄傲地抬起头: “好吧,那么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不论怎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转身,依旧高昂着头,头也不回地上楼,寝室在顶楼四楼。打开宿舍门,再也忍不住了,随便抓过一个舍友的肩膀,大哭。
碰巧大家都在,第一次看到我哭,还哭成一塌糊涂。把她们吓坏了: “雪心你怎么了?”
用掉两包纸巾,终于听完我断断续续说出刚才的委屈。
她们当即拿起电话,打到CC宿舍: “喂, CC 你把我们家雪心弄成这个样子?!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她哭,而且哭得这么伤心……”
打电话归打电话,我还是要遵守那个三天的约定。
第一次发现,三天时间原来已经可以漫长到让人有窒息的绝望。
三天内,我依然每天不变地打三次电话到他的宿舍,让他的哥们提醒他吃药。
其实不用等他决定的结果,也不要看他为难的样子。我已经作好了放弃的选择。
第三天,元旦放假,他要回上海。我赶去火车站,在火车开动前冲进月台,对他说: “CC,我想通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并且伸出手去。我们形式化地握了一下。
目送火车离去,我一个人站在冷风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流下来。
有人说,人在无奈中作出的决定,也许不是唯一,但一经作出,便再难更改。
天知道我是多么不情愿放弃他……内心深处的声音诉说着真实情感,我是那么渴望和他牵着手走过生命中每一个春夏秋冬,在每个寒东的早晨,为他熬上一碗红豆稀饭。
可是……可是……现实终究难如人意。尽管离开他有太多遗憾,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漂泊的人,没有稳定的未来可以保证,如何谈爱情?拿什么去承诺一生?
两年后的今天,我仍会想,如果当时坚持一下,是否结局不至如此?也许他会追随我到大洋彼岸,共同呼吸纯净的空气,拥抱广阔的蓝天,享受晴朗的阳光?
他回来,我依然去火车站接他,他给我看与GF的合影。那是个笑起来无法不让人心动的女孩。笑容干净明亮。
不像我的笑容，常常略带无奈的忧伤，刻意掩埋的对整个世界的失望。
我们偶尔也会一起去吃饭。但常常发生争执。我开始变得任性,喜欢发脾气,故意惹他生气。
这时已经能够轻易地看出感情的不合。
只是在深夜,寝室熄灯后,我习惯悄无声息地流泪。一遍又一遍念他的名字。把与他有关的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回忆。想念他的举手投足,眉目间明显趾高气昂的傲气,在他怀里时,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CC,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爱你……可惜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够完美,没有修到共枕一世的造化。
期盼许久的签证终于下来。
临走前,跟同学喝得天昏地暗。
去他的宿舍找他。他拉我到洒满星光的操场上吹风。从身后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问: “有没有第二个男人这样抱过你?”
怎么会有呢?他始终是我的初恋啊。
“CC,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等我离开后,找个会关心你照顾你的好女孩,陪你走过剩下的大学时光。记住,一定要找个比我优秀的,否则我不会甘心。”
其实心里好想说: “不要!不要,CC,答应我,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没有说出那些自私的不舍,因为我没有资格让他用三年时间等一段未知的感情。况且我也不相信自己会苦苦守住一份年幼不需要负责任的承诺。
分别,送我到宿舍楼下,我们拥抱,他说: “雪心，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
我以为我的初吻会发生。
可他终归只是绅士地低下头,亲我的面颊。
以后仍然长时间地为此遗憾……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吻我?
走的那天,他抱着一束鲜花,来我家送行。没有希望中的红玫瑰。只有象征友谊的粉色蔷薇。
我释然。随手摘下一朵,放进手提包。它将陪伴我渡过必须独自生活的寂寞。
把他送我的圣诞礼物—QQ毛绒公仔挂在书包上。行李箱上早已用帖纸帖出了他的名字缩写CC。
跟随我飘洋过海的就只有这些星星点点美好的回忆了。
…………
重见他,是去年圣诞。我回家。他请我吃饭,身边站着一个长发有清亮眼睛的女孩。那是他将用一辈子去呵护疼爱的人。
我无语。席间,他健谈如昔。眉宇间原先的锐气已褪去大半,稳重代替了浮躁。女孩温顺乖巧,说话得体。我很欣慰。看来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半个圆。
最后公式化揶揄地笑着分别。
后面几天,沉迷于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思想。只要大脑恢复清醒,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他。在心里责怪他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他永远不知道,我是如何靠着曾经的回忆作为精神支柱,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过来的。他也不知道,至尽我仍会在午夜梦醒,转身的瞬间,喊出他的名字CC。那是只属于我喊他的昵称。
朋友劝我去找他,把所有的想法告诉他。或许不能挽回什么,但至少对得起自己。不要再为此颓废堕落下去。
学校开学的日期逼近,起程就在后天。
晚上,见过一个同学后,独自一人来到以前最喜欢的地方,安工大旁边的“八+八 珍珠奶茶”店。打电话到他宿舍,他不在。
坚持不拨他手机,因我知道他们必然在一起。
一直等到老板关门,10:30。我最后打了一个电话,他还是没回宿舍。
失望中终于承认,只能归结于缘分未到。
于是不再强求。
刚回到家中坐下,他打来电话: “喂,雪心你在哪里啊?听说你等了我很久?”
“是啊。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所以没有打你的手机。”
“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可能我们前世修行的造化不够今世相恋一生的缘分吧。”
“不要这么说。以后你会明白,我只是森林里的一颗树,何苦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呢?”
…… ……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爱上的只是和他在一起童话般的感觉,而不是他本人的真实。
带着失落,登上飞机。飞回七千公里之外有热情阳光的国度,继续学业。
很长的一段时间,做不到与别的男生面对面吃饭……因为会怀念他喂我喝汤时短暂的温柔。
拒绝与别的男生去看电影，因为怕自己会怀念他温柔的怀抱。
拒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故事,因为总是错觉,周围的空气中有他熟悉的呼吸。
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四个月,却让我两年后依然难以割舍那份内心的温存以及对他浓浓的思念。
如果,如果,有因果轮回,我情愿陪他熬尽七生七世的苦难,换一生一世的相依为命。
真的,从不奢求永恒,生生世世。只要一辈子,一次融入彼此生命的相守。足以。
苁溟雪心
写于凌晨三点,7月,S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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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stal
2003-07-31 10:06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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