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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X
督察
中国海上的二桅船(奈特鲁尼克)

中国海上的二桅船
奈特鲁尼克
夜X译

“你大错特错了,萨兰迦!听我说,在这种做远洋贸易的商船上,船首像得是海龙。” 朗克卢克蜂蜜色的头发在日光下形成一块画布,因为晃动而五彩斑斓。
“海龙?哪种海龙?像蟾蜍一样长满疙瘩的大爬虫?得了吧,我在卑尔根的船厂里看过他们怎么制造‘海龙’,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偷法衣的伪学究!”
萨兰迦细瘦的胳膊开始在自己眼前挥舞,好象要赶走阻挡视线的牛蝇。“我知道!我知道你那愚蠢的头脑和海龙都缺少的东西!那叫做……叫‘审美’!在具备审美上,‘鹰’要比任何水里的大爬虫优越得多!”
“去你的审美,你好象以为自己真的曾在那个什么贝桑松大学里呆过六年。”
“我不喜欢鹰,那听上去带着印第安人的味道。”努附和着朗克卢克。
听到努开口,小勒维以为民主讨论的信号出现了,“我呢,我相信萨兰迦。也许他的硕士帽是假的,但他真的上过‘学院’,在那里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很多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比如……”
“闭嘴小流氓!我们现在在讨论一艘船,一艘真正的船,不是奶瓶或尿片!”朗克卢克打断了小勒维,却并不大声,好象他认为做这件事并不值得自己花什么力气。
小勒维马上察觉到了这种轻蔑。并且因为这种轻蔑而不是因为被打断,他脸上的雀斑开始急剧地相互吸引,作出一种团结起来从他的脸上喷发而出的态势。如果没有人干涉,我敢打赌这又会爆发成一场哭闹和大骂,并最终由努的捆人技术终结。
“用海豹。”
我开了口,于是其他人都沉默了。我清楚这不是因为我的权威——这种权威已被近来越来越频繁的争吵证明在逐渐衰弱——而是因为我说的内容。

这个岛上全是海豹。我们五个从沙滩上醒来不久就知道了。最早发现他们的不是最先恢复知觉的我,而是小勒维,他似乎对海豹有超自然的直觉。当我和朗克卢克还在忙着清点风暴的残羹剩肴时,小勒维已经在那里大喊:“海豹!海豹!成千上万!”
我们点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只救生筏上的药箱;一罐侥幸躲过了风暴和内讧的黄油;两只在碎木片丛里意外现身,破损不多的弹药箱;一件米黄色的亚麻胸衣,属于忒诺克小姐还是“红”兰妮我们已经无从辨认;亚雷尔船长的指挥刀,不知名者的手枪;朗布卢克、努、萨兰迦、小勒维,还有我——三百人的“希望之旅”所残留下来的,就是这些。
我们无从知道这岛的名字,只知道它并不出产高大的树木和坚实的藤蔓。救生筏在一哩外的礁石上撞碎了,没有过往船只的救助,我们五人不可能离开这里。
黄油消耗得很快,四个成年汉子经过了六天的死里逃生,饿得能吞下一头海象,小勒维也毫无节省可言,他甚至拿黄油去逗引海豹。不过亏得他的玩耍启发了我们,我们开始猎杀海豹,凭借两箱晒干的弹药,人类的狡猾和海豹一夫多妻的家庭结构。
起初我们只是悄悄闯入凶暴的海豹老爷的后宫,趁着他在捕食或与其他雄海豹冲突的空隙把他的妃子偷走。这样做安全保险——雄海豹总是占据尽可能多的妻妾,完全不考虑自己能否负担。一头强壮的雄海豹周围往往聚集了三四十条雌海豹,有时这一数字甚至在七十以上。当其中之一失踪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察觉。
一头雌海豹可以长到大约120磅,在腐坏以前完全足够五个人的吃食。我们将多余的肉放在木箱里沉入海里,十来分钟就能钓上满箱的螯虾。如果我们有鱼钩和钓线,配备同样的诱饵,一天里就能钓到够一星期吃的鱼。除了这岛不生长植物因而也没有蔬菜以外,食物对我们并不是问题。
但是,我们很快就不再满足于偷偷摸摸地狩猎,而将目标转移到雄海豹身上。
猎杀依一种程式进行:杀了海豹老爷,守侯在无主的妻妾群边,等待急于继承死者后宫的冒失鬼出现。
为了应付漫无节制的交配和无暇捕食带来的饥饿,雄海豹在体内积累了大量的脂肪,使自己站在娇小的妻妾中间显得硕大无朋。这种肥硕又以年轻的,没有交配过的雄海豹为甚。我们已经遗失了祖先对油脂的崇拜,但是这是我们能够找到的唯一理由。
十二月过去,再往后的日子我们已计算不清。这里的季节与北半球相反,莎乐美号遗留下来的褴褛衣衫还够我们凑合。因此,当努第一次展示他的技艺时,我们马上就意识到这绝不是为了御寒。
从腹部中分平整地切开,整张皮看得出已经在地面上敲打过一阵,光滑平坦。这失去肉体的躯壳仿佛长了两张脸孔的怪兽用一种古怪的姿势趴着,带着殉道者的强烈的自我展示欲。枪子留下的空洞被努巧妙地隐藏在他自己的阴影下。丑陋的肉体躺在艺术品边不到六尺,光线让它看起来起伏不定,血流途中,那漆黑的小眼睛尤其光彩熠熠。
我只注意到萨兰迦咽口水的声音,因为他离我最近。

作为学徒,我们超越努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当各自独立完成然后比赛作品成为一种过时以后,我们开始尝试分工带来的效率。捕猎完全成了朗克卢克和我的工作,我们是淘汰者,因为天赋不够。萨兰迦起步最晚却最有才华,他的主刀位置出于我们的无私推举。小勒维担任萨兰迦的助手,用他的小匕首把生殖腺等难以一次收拾干净的零碎从皮革上剥离,在这个工作的间隙,他偶尔也跑来帮助我维持陷阱,并通报每一次的新记录。最后的整形工作是努的,他的经验使他完全称职。
总之,我们沉浸在工业化的试验中,不断地发挥人类的灵巧和聪明才智,直到那艘倒霉的军舰出现在海平线上。
靠近海滩的朗克卢克大喊着“船!船!”,这一举动完全出于下意识,无可厚非,让人同情。而我也跟着他一起喊叫,并把手帕绑在枪杆上朝着船只的方向挥舞,这就属于完全无法推脱的蠢事。军舰放下小船,但是从那个位置无法靠近海岸。我们顺着它航行的方向跑向岛的东边“大水盆”,萨兰迦、努和小勒维也一样被惊动了。
在等待船只的漫长时间里,或者不如说在奔跑着经过大片海滩的过程中,我迟钝的脑袋才刚刚想到最重要的问题。这让等待的时间立刻变得短暂起来,并从我的脸色和惊慌的张望中传染给了其他人。努一言不发低下头,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抬起来。萨兰迦的细长手指在头发脖子嘴唇周围转了有二十圈,他的刀子掉在脚边,发出没人听到的声音。唯一开口的是小勒维:“谁?是谁?”
朗克卢克直到我把眼光毫不犹豫地转向他时才如梦初醒。他的脸色先是茫然,然后是一阵由豁然开窍带来的痉挛,随后是被人抛弃的绝望……那表情让人看了难过,所以当他勃然大怒地揪住我的领子大吼大叫的时候,我本可以用坚定的语气反驳并且击垮他——从受创程度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但我没有这么做。他说的不错,喊叫不能让船上的人发现我们,挥舞白旗却能。
我必须负起责任。
在莎士比亚的同胞面前表演戏剧比想象中容易。“船很漂亮,我们只是想打个招呼,看看热闹,你知道,常年在外做生意很无聊。”只是个起步。为了让拒绝救援看起来并不是出于法国人培隆先生的高傲或者神志不清,而是具备充分的理由,我发挥了我的全部聪明才智。
于是就有了阿姆斯特丹岛 上的三个法国人两个英国人,两个英国人之所以英语说的不纯是因为他们加入了美国籍,在新大陆呆得太久。遍布岛上的三千张海豹皮仅仅是数量高达两万五千张的皮货生意中的一部分。是的我们已经生产了八千张,其中五千张已经被我的货船运走了。我们的效率?一天一百张——这是实话。至于销售地,当然是中国。那里的人擅长修剪毛皮,对皮货的需求很高,你知道,中国有很多人。在广州,当然是广州,一张皮根据质量能卖一到三镑,我是说,中国镑,或者……你懂我的意思,他们的发音我不太会。对,如你所见,这个海岛是座火山,到处都是硫磺味,尸体的味道并不多。这儿是脏得够戗,可我们已经习惯了,你不用为我们的衣服感到奇怪,男人为了工作得忍受很多东西。我们的船从法兰西岛出发,先到美国西北海岸的努卡特海峡装运一批海龙皮去中国,然后返回这里装运海豹皮。对,利润很高,但这是商业秘密。如果说有什么需要,那就是蔬菜了,地热让这里什么植物都不长。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同时听到了萨兰迦,努,小勒维和朗克卢克紧迫而有次序地说话,纠正我和帮助我,在我的脑子里。事实证明他们也如我想的那样关心我久不操练的法语。

那个下午送走英国军舰的时候,我为我自己的表现感到意外的自豪,但随后的仔细回味和推敲又带来了更多的不满。总有那么多的漏洞和不完善,以至我一个人根本无从修补。伙伴们很负责地参与到我的事业中来。从那天下午开始,艺术品的制造就完全停顿了——虽然萨兰迦花费了很久才理解到他的地位随着这项事业的终结而回复到了正常状态。我们只在饿得不行时才去搞点食物——而且完全避开海豹——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修正和丰满我们的皮货公司、货船和销售代表。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很快就每个人的姓名和职务达成了一致,即使是对地位最计较的萨兰迦,这时的唯一依据应该是外表而非学识。朗克卢克对公司历史的回顾令人激动;小勒维出人意料地在这件事上与他达成了合作,他从事皮货生意以来那些日常点点滴滴的回忆,让我们时而大笑时而唏嘘不已;中国广阔而充满生机的市场在萨兰迦的叙述中栩栩如生,寡言的努也对航路的安排提出了令人信服的意见。
在货物的对方和水手的安排上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但整条船仍然因为缺乏生气而乏善可陈。最后小勒维回忆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我们的船上有一个原始人。
这个身手灵活的原始人来自于桑德威奇 群岛,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但是性情温和。他有超人的反应和水性,能躲闪甚至用手接住两个人同时投来的长矛;从船头和船尾同时扔一枚硬币下海,他可以跳进水里捞上船头的钱后赶上去捞到船尾的钱。这样的人物只有一个,他的同族因为葡萄牙人的残暴都绝种了。
而后,在船是二桅还是三桅的问题上,我们起了一番争执。萨兰迦坚持认为船应该是三桅的,挂着三角帆。而朗克卢克认为作为一家不大的公司,我们应该事实求是,二桅帆船对于运送皮货这种较轻的商品应该是足够了,而风平浪静的中国海也完全可以给方形帆的使用留下余地。我最后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二桅,三角帆。
也许是危险的远离使得我们失去了同舟共济的兴趣,每个人更热中于证明自己的正确。随后的日子里,我们对于船只的命名,停泊的港口,中国销售商的姓名,甚至究竟有没有海龙这种动物产生了争论。这一争论又很快扩散到朗克卢克和萨兰迦对船首像的意见不同上。

于是我用“海豹”结束了这场争论。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反驳我或者指责我提到这个词别有用心。大家都知道事实如此——一艘中国海上的二桅船,运送海豹皮的‘阿美利’号,属于法国人培隆,装着三角帆,船首像是海豹。
我暂时掌控了局面。但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也许就在明天,也许就在下一个小时,小勒维或者努,会对“培隆”这个姓名更像法国人还是西班牙人提出质疑。我可以和他们讨价还价,适当让步,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故事回到英国军舰来航之前去。我别无选择。也许我该消灭掉那条船,让一切都换一个开始。

1793年,英国特使马嘎尔尼搭乘“狮子”号军舰访问中国。使节团秘书乔治·斯当东对全程做了回顾式的记录。在11月21日的记录中他写道:“‘狮子’号遇到一只二桅船,发现该船是属于今年2月使节船只经过阿姆斯特丹岛时在该岛上见到的那五个人的。高厄爵士已经从广州方面听到英法交战的消息。这只二桅船是从法国岛上开出来,属于法国人的财产。高厄爵士当即合法地把该二桅船攫取过来作为战利品。这条船连同它的一船皮货俱没收为英国财产,他们永远回不到培隆等所在的阿姆斯特丹岛了。在该岛上守侯的培隆和其他几个人,除非幸而有其他国的船只在该岛停泊,他们才可以搭船回国,否则他们将永远在那个荒凉的小岛上住一辈子。 但是我很担心他们是否会像拒绝我们一样拒绝其他船只的好意,毕竟他们无从得知,阿美利号已经永远失去。”

1Amsterdam
2Sandwich
3出自《An Authentic Acount Of An Embassy From The King Of Great Britain To The Emperor Of China》(《英使谒见乾纪实》叶笃义译)。但原文中不载最后一句。
本文中的译名如“培隆”、“海龙”、“努卡特海峡”均参照这本书的中译本。

__________________
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2003-06-26 08:04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夜X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半疯女侠
会员
狂喜欢这个人

“两只在碎木片从里意外现身”
??
“一头雌海豹可以长到大约120磅”
一头雌海豹可以长达约120磅

“并把手巾反帮”
并把手巾反绑

“朗克卢克直到我把眼光毫不犹豫地转向他时才如梦初醒”
有点不通。

“这是脏的够戗”
这里脏得够戗

“只是个起步”
这只是个起步

“然后返回这里装海豹批”
然后返回这里装海豹皮

“这样的人物只的一个”
“只得”还是“只有”

“而风平浪静的中国海也完全可以给方形帆的时候留下余地”
的时候????

__________________
猪脑袋,大呆瓜

2003-06-27 11:3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半疯女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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