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注册个人资料论坛选项悄悄话搜索在线会员日历帮助退出 收藏 | 设为首页

ASWECAN ASWECAN > ASWECAN > 十字街头 > 梧桐叶落 [转]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作者
主题 发布新主题    回复主题

灵魂倾诉
会员
梧桐叶落 [转]

作者:我同学soso

一、失败的杀手
风,是秋天的风。
秋天的风吹着山中的一间小屋。
屋里住着林秋风。
林秋风是个杀手。
现在他正在屋里躺着。
他现在除了躺着,已没有什么事可以干了。
屋里的东西很整齐,所以不用去收拾。每一样东西都是必需的,决不多出一样。
此刻却多出了一样--地上的酒坛。
酒坛是空的,里面一滴酒也没有,酒现在全在林秋风的腹中。
杀手,是不能喝酒的。喝了酒就会做错事,就会冲动。常做错事和冲动的人都不能成为杀手。
杀手需要绝对的冷静。
而且,不能动情。
动了情的杀手只有失败。
林秋风曾是逍遥楼中最好的杀手,但现在已不是。因为他不但喝了酒,而且动了情。
三个月前,楼主给了他一个任务,送洛阳首富李元的公子一程。那本应是一件十分容易的差事,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变的很复杂。
林秋风今年21岁,他杀的人并不多,一共只有17个,但每个人若非武林名宿,便是名门之主,最次也是个江湖豪侠。他17去杀的第一个人。这个人叫金公鸡。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原因有三:一是家财万贯,二是一毛不拔,三是武功高强。这只鸡手下有大护卫,而且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还有个聪明绝顶的军师,再加上这只老公鸡数十年狡猾的江湖经验,他府中的三百死士,所以他几乎是不会被杀的。
但他低估了一个17岁的少年。
林秋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潜入他的府中,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解情况,打点上下各个人物,最后用了一个月等待时机。在第三个月的第二十三天,这鸡到妓院去办一件事,然后死在窗口飞来的毒箭上。
从此之后,逍遥楼的名声在黑道中大震,也从此开始,林秋风开始了杀手生涯,而他杀每个人都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他的每次出手都没有失手。
包括他最后一次任务。
但他却暴露的面目。
他只知道那个女子是他刺杀对象的妹妹,他只是无意中听到的,但却为此改变了他一生。当他的剑插入那位公子的胸膛,林秋风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影子。林秋风甚至可以看到她失去哥哥的样子。
于是他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他忘了把剑拔出来。那位公子就出手摘掉了他的面具。
他虽然成功,却再也不能作杀手。
杀手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真面目的。
林秋风回到逍遥楼时,所有的人都已疏远他,包括他的兄弟。楼主给了他报酬后,说:"从现在开始,逍遥楼没有一个人再认识你!"
临走时只有小海来送他,还跟他说了许多事。
今天是林秋风离开逍遥楼的第三天,按小海的说法,如果他能躲过今天的追杀,就可以退隐了。
他没有躲,他在等。
等来杀他的人。

秋风吹来了一片云,云下起了雨。
林秋风听到了雨中的脚步。

来得只有一个人。
黑衣、黑面、黑靴、黑剑、黑色的人,已将没入黑夜。
黑衣人问:"你可知我的来意?"
"杀我!"
"原因?"
"泄密。"
"还有。"
"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黑衣人道:"很好,因为你曾是江湖中最好的杀手,所以不妨让你看看我是谁。"
手一挥,一方黑巾飘落。露出一张英俊、熟悉的脸。
小海!
林秋风只觉天旋地转,但仍平静的道:"你杀不了我。"
小海没有回答,只是抽了剑。
一把好剑。
好剑杀名杀手。
剑光一闪,剑又回到鞘中。
林秋风问:"为什么?"
"你心已乱,随时可杀,杀了也没有意义。"
小海走到他面前,说:"好好活着。"
林秋风只觉热泪盈眶,在这世上他还有朋友。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小海说了句话,但他却没听清。
他只听到剑插入胸膛的声音。
小海走了。
林秋风看着自己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下。
杀手死在杀手手中,这岂非是个极大的讽刺?


二、梨大叔的酒
自三年前逍遥楼被毁了之后,江湖一直平安无事,平静得过分,出现了近百年未有的情行。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都自封功劳,白道的武林盟主之位竟几年未变,似乎太平了一段日子。只有一些隐于市井的老百姓才知道,江湖永远不会平静,过分的平静只意味着另一场杀机。
洛阳城东。
一间小屋"塞"在两座酒楼当中。两边的酒楼都是洛阳出名的酒楼,它们出名不是为别的,只因为"塞"在中间的那间小屋。
小屋里住着个老人,名字很奇怪,叫梨大叔。小屋的门上不知被谁挂了一块与小屋决不相称的金字招牌"瓢香居"。任你是鼻子如何好的人,也无法在这里闻到香味。但只要一个人喝过梨大叔的酒,那他走进距这小屋五十步内,就醉得走不动了。
现在,小屋前站了一个身着紫袍,鲜衣颜服的佩剑年轻人。他伸手欲敲门,却又在手碰到门上时停住。然后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里面传出个声音:"进来吧。"语声不高,却有一种威严。那少年只得走了进去。
屋子虽小,东西也少,于是显得十分宽敞,。屋中只放了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一个人坐在凳上,背靠墙。除此之外,您若找出一样别的东西,恐怕很难了。年轻人进来后直搓手,显是不知将手放在哪。梨大叔问:"剑明,什么事?"那少年鼓了半天勇气,道:"今儿是李爷大寿,让我来借几坛酒。"一口气说完,那少年似乎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长舒了口气。
因为屋中没有灯火,所以也看不到梨大叔的表情。剑明等了半天,梨大叔也没有说话。这年轻人又急了,又急又窘,即使前面是个茅坑也义无返顾,洛阳城中谁人不知,梨大叔的一坛酒,值洛阳城的一条街。
半晌,梨大叔开口了:"我跟你去。"

在离"不归谷"很远的地方,人就变的十分挤,剑明在前面开道,梨大叔跟着。其实剑明只是想有个事干而已,街上人看见剑明和梨大叔走在一起,早已自动让开,这样便更挤了。有识之士从这里看到中华日后的人口问题。二人走到"不归谷"门前,这里却是个庄园,经营酒楼、青楼、客栈等各种生意,背后的靠山就是洛阳首富李元。
到了这里,人反而少了。少了一分喧闹,多了一分清净。李元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人老了,自然想过清净的生活,但送礼的人仍然很多,于是只好独自清净。
剑明领着梨大叔来到一座小亭前,然后就不走了。李爷没有吩咐,他的徒儿是万不敢上去的。梨大叔领着两坛酒,自各走上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倚窗而立,桌上是已凉了的佳肴。似乎听到了声音,这老人转回了头。他虽然年过半百,但满面红光,似小孩一般。见了梨大叔,道:"没有了梨大叔的酒,什么菜都没味了。"梨大叔展眼一笑,坐了下来。
李元忽大叫道:"剑明,我知你还在下面,上来吧。"那青年人只得上来。酒坛刚开,立刻涌出一股奇浓无比的酒香,剑明闻了脸又红了。李元嗅了一下,道:"你这老家伙,有这么好的'一滴醉'不早拿出来。却叫我天天喝什么'英雄泪'。"梨大叔笑了:"我还没给酒起名字,多谢了。"那青年此刻见了酒,连眼珠也红了。三人先各饮一杯,李元道:"剑明,你可知我收你为徒的原因吗?"喝了口酒,道,"就是因为你喝酒的样子。"说话间,二人已喝了半壶,那少年似乎见了酒也不害羞,拿起酒壶嘴对嘴狂饮起来,哪里还有那害羞的徒儿样。转瞬,酒又喝下不少。
李元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归。"……

今夜月儿圆。
梨大叔听得四周无人了,忽从床上跳了下来。此刻他一点老的样子都没有。他推开屋门,没入黑夜。
此刻后,"不归谷"的墙头黑影一闪,这酿酒大师变做武林高手。他左转右奔,不一会来到一间树丛中的木屋窗下。梨大叔望了望四周,跳上一棵大树,刚掩好身形。忽觉有异。右边数十步外另一棵树上有一双眼正看着,梨大叔暗呼不妙,他连对方何时来得都不清楚。但见那人没有出手之意,梨大叔也便静下心来,观察屋中情况。
此刻,屋中竟站着李元。他半夜三更在这木屋中,显是在等人,不时走到窗前望一下。梨大叔正分神去看另一个偷看的家伙时,一人已来到李元背后。这人黑衣、黑面、黑靴、黑剑,似是黑夜的一部分,不知何时来到房中。李元回头时自然一惊,那人道:"你可知我的来意?"李元毕竟是一方富豪,已镇静下来,道:"不知有何见教?"黑衣人道:"两条路。一是消失,二是消灭。"在这深秋之时,李元头上竟渗出了斗大的汗珠。他举起双掌,退到墙角:"为什么?"三个字刚说完,他已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柄黑剑插入了他咽喉!
李元的眼睛仍大睁,他临死才知道,世上有这么快的剑!梨大叔自然也吃了一惊,以李元数十年的修为,竟避不开这一剑!而且,这种杀人的方法他似曾相识!
黑衣人拔出剑,一股鲜血随之喷出,黑衣人竟不闪不躲,任鲜血溅了一身。
梨大叔现在只想吐。
忽然,梨大叔看见那黑衣人已化做一团黑影向他飞来,梨大叔临危不乱,脚上用力,人随着树枝沉了下去。那黑影扑了个空,眼看将要撞到树上……梨大叔忽觉有风声袭来,那黑衣人竟将剑当暗器飞出!梨大叔只得抬手招架,但这时,他只觉右臂一疼,竟麻得无法再动,中了那黑衣人先放出的两支针!
黑剑携一股无比的杀气向他飞来,却在离他脑袋只有四寸时,奇迹般被一件事物挡了一下,掉在地上。梨大叔知是另一人相救,不暇多想,狂奔而去。
一柄黑剑掉在地上,剑旁边多了一物--一根压住剑身的树枝。
洛阳。城东。小木屋。
小屋前站了一个身着紫袍,鲜衣颜服的佩剑年轻人。
这年轻人正是剑明。
剑明还未敲门,门就开了。于是他走了进去。屋里的一切都和他上次来时的情况一样,只是多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剑明道:"李老爷叫我来买两坛酒,同时把上次欠的钱补上。"说着,从兜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手上平送出去。梨大叔道:"放在桌上,酒在后屋,自己去拿。"剑明象是胆大了许多,拿出了酒正要走,忽问:"差点忘了,李爷叫我带上您一块去。"说罢,脸上闪过一线微笑。梨大叔像没有看到:"老夫今日身子不适,请告之李老爷,在下无法从命。"
"在下就请阁下修书一封,好让小的有个交代。"
"我不会写字。"
"那就找出纸笔由在下代劳。"剑明脸上始终挂着笑脸。梨大叔半晌未答。突然,梨大叔道:"李老爷,您怎么也来了?"剑明转身去看,只觉身子一麻,全身各穴道被点了个遍。梨大叔道:"你究竟是谁?"然后停了停又问:"回去告之李元,老夫片刻就到。"剑明说:"在下可以等。"梨大叔窘了,他明明点了剑明的哑穴,怎么他还说话。剑明笑道:"梨大叔,在下在等你。"话刚说完,就觉一股巨大的杀气涌来。梨大叔道:"你若不说出你究竟是谁,我今日叫你出不了此门。"声音虽不高,却有一股义务反顾的勇气、信心。剑明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有磁性:"你杀不了我的。"然后接着说,"你没有理由杀我,我却有一万个理由杀你。"梨大叔只觉有一股冷气自脚心窜上头顶。他问:"你可曾是逍遥楼的人?"剑明道:"我是,你也是。"
当剑明说完"我是"时,梨大叔整个人已扑了过来。当他又说完后三个字时,二人已动手过了七招,均是以快打快。梨大叔听完剑明的话后,招式一缓,立刻就被抢了先机。十五招后,已显败象,但李大叔忽低吼一声,一掌出去,竟比前十七招的功力之和还要强,但剑明却堪堪避过了这必杀一击。他还开口道:"你还是那老性子。"梨大叔听了,招式又一缓,剑明一掌击出,与梨大叔的掌一对,剑明趁着掌势飞出了屋外,却在梨大叔的掌心留下一物。
梨大叔满腹狐疑打开了纸团,却是一张字条包了些药粉。字条上书:世人皆笑我痴狂,我问世间多苍凉,隐入桃源剑相随,不顾秋风与春雷。


三、枯黄树枝
深秋后的荒野,连一株枯草都找不到。虽已深秋,却闷的叫人喘不过气来,但一到夜晚,又冷的连吸入的空气也带冷意。一丛并不在道上的树林,忽地蹿出一顶轿子。四个彪形大汉飞一般奔来,似乎一点也不觉累,但还是热的敞开了衣襟。从他们裤子上的灰尘看来,已奔了不近的路,但仍快捷无比,那四人像铁打一般。
轿子刚奔出林子数十步,忽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向轿子飞来。箭一共七枝,四个汉子一人一枝,轿子三枝,似早已分好。那四个汉子也非等闲之辈,一伸手便抓住了箭,轿中忽传一声:“碰不得!”语声娇弱,如鸟啼一般,虽在危急之时,却也动听。三枝箭到轿内如石沉大海。其中一个汉子道:“小姐受惊了,可否受伤?”那轿中人道:“没有,你过来。”那汉子走到轿前,轿中伸出一只手,五指如葱,手臂又白得似雪云一般。那只手递给了汉子一物,又缩了回去。那汉子忙抛下手中箭,用接过的药粉涂了上去,又递给了另外三人。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长笑,林中又蹿出数十人,转瞬便奔到轿子周围,将轿子团团围住,人人都是黑衣、黑面、黑靴、黑剑,像是黑夜的一部分来到白天。其中一人道:“想必阁下便是李元的女儿?你们可知我等的来意?”轿中人道:“小女与各位素不相识,并不知各位的意图。”
那黑衣人道:“来杀人。”
“杀什么人?”
“该杀的人。”
语声刚落,四个汉子长啸一声,就扑了上去。黑衣人中分出四人迎战,只见黑光大盛,一瞬间内,四条汉子便被同一招制住,杀死。四柄黑剑插入咽喉,血顺剑流下。四个黑衣人伸手拔剑,血,溅了一身。黑衣已变作红衣,然后四个退下。这四人出手、制敌、拔剑、退回的动作全都一致,犹如早已练好一般。
先前发话的人道:“小姐,请出招。”说罢,一步步走近轿子。轿中人忽道:“慢着。”黑衣人脚步不停,道:“小姐不必拖延时间,我们可保证半个时辰内除了你我没有人能来到这里。”
此刻,你纵然不相信这人的话,也不得不信了。

秋风吹过荒野。
忽然,一个人在风中缓缓走来。
这人身着紫袍,鲜衣艳服,身配长剑。从五官上看,是个年轻人,但脸上却连一丝生气都找不到,而且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杀气,笼罩着他全身。
他就是神秘莫测的年轻人剑明。
他飘到了那些黑衣人周围,然后又飘了进来。那几个曾受过地狱式训练的黑衣人竟忘了阻挡,任他飘到轿前。
他看着轿子,却说:“我今日不想动手,你们会吧。”那领头的黑衣人道:“只怕未必吧?”剑明头也没回,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根树枝。
秋天的枯黄的树枝。
那些不怕天不惧地的黑衣人见了这根树枝,竟齐齐一颤。
剑明道:“快滚!”说罢将树枝一抛,树枝转瞬插入地下已不见!
那领头的黑衣人问:“阁下姓名?”
“林秋风。”
说罢,他转过头来,脸上的面具已被揭下,露出一张冷俊又完美的脸。
四周的黑衣人竟吓的连话都忘了说。然后又忽然觉醒,各个蹿入的林中。
轿中传出一阵低语:“阁下可是当年‘江湖第一杀手’林秋风?”
林秋风道:“小姐错了。”
“唔。”
“那个‘江湖第一杀手’已死去。现在救你的,是豪侠林秋风!”


四、二十一岁的武林盟主
姓名:日星居士
地点:日星居府
时间:腊月十九夜
凶手:黑衣、黑面、黑靴、黑剑的黑衣人五个
姓名:飞雁剑斩幕云
地点:飞雁剑庄
时间:正月初四午
凶手:黑衣、黑面、黑靴、黑剑的黑衣人九个
……
一座典型的江南庄园,院中处处都是江南的景色。院中最华丽的一幢小楼的二层,此刻坐了个年轻人。从窗口可以看见他似乎正在阅读一样东西。他并非一个美男子,单一对星眉生的十分惹眼,那双眼中又透出无比的智慧。
他的剑法或许胜不过“黄山剑侠”铁明,刀法也许比不上“刀霸”薛鹏,智计可能也不如已死的日星居士,但他的名字,江湖中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他的名声,甚至可以和上面三人加起来相比。
他是江湖中的一个奇迹。九岁被灭门,与父逃出。十一岁手刃仇人。十四岁参加武林大会。十七岁成为武林盟主。至今连任三年无人反对。
他就是现在的武林盟主“刀剑侠”葛中飞!
他现在遇到了自他成为武林盟主后最大的难题。
新旧年交替之际,一向平静的武林连续发生了数十起凶案,被害者全是些名宿同样死在黑衣人的黑剑下,同样是家中老少全被刺中咽喉,连一条狗也没放过!
葛中飞的父亲在临死前对葛中飞说了一句让他一生受益的话:“不管遇到了什么,冷静!”
葛中飞现在虽然很冷静,但脑中乱作一团。他已吩咐人严守秘密,但迟早有一日会被众人所知。
他现在思绪已乱,只想到外面走走。于是他站起来,转身,准备下楼。
然后他就看见了林秋风。
他并不认识林秋风。
当一个人看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走在自己的地盘时,不会无所防范,于是葛中飞拔出了剑。
林秋风今天穿了学子才穿的白衫,所以看起来像个秀才。他看见葛中飞拔出了剑,道:“我知道你头疼,所以来帮你。”
葛中飞道:“如何叫我相信你?”
林秋风道:“我若要杀你,你此刻纵有十颗头,也都永远不疼了。头张在脖子上,就是要疼的,除非从脖子上挪开,否则永远会疼。”
葛中飞道:“好大的口气!”
林秋风道:“你若不信,尽管拿你的剑来攻,我不回手,看你能否伤我。”
葛中飞道:“如此,得罪了。”说罢,剑已出。
葛家剑法在传到葛中飞父亲时,已属江湖中极为有名的剑法。传到葛中飞时,葛中飞更悟得其精髓,还加入了自创的招数。现在的葛家剑法在江湖的十大剑谱中排名第四,的确不可小视。葛家剑法以快为宗,但他数十招攻下来,竟未沾到林秋风的一片衣角!
葛中飞又加快少许,但仍伤不了林秋风。眼见一剑刺去,刚抵到林秋风的衣角,却忽地失了踪影,几次险些将墙壁穿个大洞。
葛家剑法四十招已使完,葛中飞只得停了手。林秋风坐在桌上不住叹气。葛中飞问:“你为何叹气?”林秋风故意皱起眉头道:“我叹葛家如此的剑法,竟无人传下去。”葛中飞叫气得双颊发红,抽出手中刀,向坐在椅上的林秋风攻了过去。
葛家刀法,以刚猛为主,却皆是虚招。葛中飞砍了数十刀,林秋风动也没动,刀刀贴着林秋风的身子削过。葛中飞又连使了招数,林秋风仍没动,还哼起了小调。葛中飞怒极了,一刀辟去!
林秋风竟看也不看,伸手一捏,刀以被捏在手中。葛中飞只将刀像被焊住一般,进退不得。终得长叹一声:“我输了。”
林秋风道:“承认输了?”
“哼!”
“认输便好,不像你父亲一样固执。”
“阁下认识家父?”
“朋友。”
“为何从未听先父提起?”
“你父亲告诉你你家的仇人中有我吗?”
“……没有。”
“既然不是仇敌,便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怎会害你?”
“……”
“想通了吗?”
“等一等。”
半个时辰后。
“我想通了。”
“想通就好。”
“但我不要你帮忙。”
“什么?”
“我的事,不要别人管。”
“那光是你的事吗?既然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我想想。”
半个多时辰后。
“我想通了。”
“是么?”
“我的事或许是你的事,但你的事决不是我的事。”
“这……随便。”
“好,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重要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去哪?”
“茅厕。”

别致的苏州园林中,也有一处很阴暗。阴暗的地方通常没什么好东西,这里也不外如是。这里是茅房。
里面。
“哇,好臭。武林盟主竟用这样的茅房。”
“身为武林盟主,就要体察下面的疾苦,所以从小事开始。”
“那也不必从这里开始。”
“随你怎么想。”
“我既不是武林盟主,也不必体察。外面等你。”
又是两个半时辰。
两个人从这阴暗的角落走出来。一人红光满面,一人愁眉苦脸。正式葛中飞和林秋风。
二人回到小楼。葛中飞拿起那些“杀人簿”说:“你能从这里看出什么?”林秋风道:“单这什么也看不出。”
“那怎么办?”
林秋风道:“光有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什么事都办不出来。但若有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可以生个孩子。”林秋风等了一会儿,道:“你可曾听说逍遥楼?”
葛中飞本来在喝茶,但他听了“逍遥楼”三字后,原极想装平静,但茶水仍溅了他一身。
逍遥楼永远是武林白道之人心中永远的痛。


五、十日之约
逍遥楼现在已不叫逍遥楼了。
现在叫辟幽谷。
逍遥楼是个妓院,辟幽谷是客栈和酒楼。
林秋风和葛中飞此刻已在“谷中”。
葛中飞问道:“你住在这里?”
林秋风笑了笑道:“我们!”
葛中飞道:“还有谁?”
林秋风还没有回答,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不特别,只不过是个小酒倌,但林秋风认得他手中托着的酒。
一滴醉。
林秋风笑了:“看来又多了一人。”葛中飞问不出来就不问了,同样盯住了那坛酒。林秋风用筷子将封纸扎了个洞,马上便有无比的清香溢出。葛中飞也算半个酒鬼,现在恐怕他从此以后什么酒也不喝,光喝一滴醉了。
林秋风看了看眼前的酒鬼笑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喝。”葛中飞道:“好。”
二人拎着酒走上了楼,酒香飘了一路。葛中飞用鼻子就可以跟上林秋风。二人来到一间客房门前,林秋风把就递给葛中飞,做了个让到一边的手势。葛中飞小心翼翼的接过酒坛,站在一边享受酒香。
门开。
屋中有人。
林秋风不说话。
屋中的人也不说话。
林秋风耐性还是不住,道 :“我若是你就不会来。”
屋中的人道:“我不是你,我是小海。”

三人坐在屋中饮酒。葛中飞不说话,只是一碗一碗的喝酒。小海道:“我已有十七年没有这样痛快地喝过酒。”林秋风道:“酿酒的人不喝酒,说出来可能只有我相信。”
有些事,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好,但自己又很想说出来时,就只有用酒去堵住嘴。
但小海的嘴没被堵住,他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他问:“你为什么不杀我?”他问的是林秋风。
林秋风笑了:“我原本一定会杀了你。当我扮成剑明已准备出手时,我想起了你拔剑时说了一句话。”
葛中飞停下来,道:“我现在懒得管你们说了些什么。我只想问林秋风剩下的一个是谁?”
剩下的是个美女。
绝对的美女。
葛中飞说话时,她已推门进来。
葛中飞和小海看呆了,连他的名字差点没听清。
袁紫馨。
葛中飞和小海正盯着她看时,林秋风说话了:“你们再这样看她,她即使不脸红,我也会吃醋的。”

天色刚微明。
一家通宵不关的小酒馆迎来了两个官人。
两个不大普通的人——小海和葛中飞。
伙计过来正要问话,小海已把一包茶叶丢在他手里。那伙计接过茶叶便走了。
葛中飞奇道:“这里喝茶的人都得用自己的茶叶?”
小海点了点头。葛中飞又问:“那为什么不在家里喝?”小海道:“只因为这里的水。”
茶叶是好的,水也一定要好。有三种水才算好:泉水、露水、无根水。
这家小茶馆是城中最出名的一家,它供应无根水,所以叫“无根茶馆”。无根水就是雨水。
茶不一会儿就泡了上来,香气不比小海的酒差。葛中飞道:“看来你除了会酿酒,还会其他不少的事。”
小海刚要回答,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有两人走进茶馆。
曾做过杀手的人,心志一定十分坚定。心志坚定的人,不会轻易变色的。但现在小海的脸已变做一条死鱼一般。葛中飞看见了这两人,脸色变得只比小海慢一线。
两个人,左边的穿灰黄色长衫,身高八尺,却瘦得几乎只剩下骨架,那件宽大的长衫像是挂在衣架上一般。而他走进门时,却没人看见他如何进来的,门口的台阶他竟飘了上来。活脱脱的是个被风吹来的衣架。
左边的人是飘进来的,右边的人却是滚进来的。这人的身高不足左边人的一半,但体重却比左边人中了五倍还多。一眼看过去,他左右长度比上下高度还大。他躺下时像站着,站着时像躺下。此刻正大口喘着气,仿佛走了不远的路。不过任何人像他一般肥时,走几步可能比他还累。两人头都了黑色的斗笠,漆黑的剑。
两人决不相称的走到了小海和葛中飞面前,那胖子还没喘过气来,只得由瘦子开口——大清早找上两个品茶的人的人自然需把道理讲明白。
“你可知我是谁?”瘦子道。
小海摇摇头。
那瘦子忽然出脚,却是踢向桌子,确切的说,是桌子的脚——如果桌子有脚的话。踢的是桌脚却飞出半截桌腿,飞向桌子另一条腿。然后桌子少了一条腿——因为断了两条,接上了一条腿,二减一等于一。
“你认得么?”瘦子问。
小海只有点头。
“你可认得我?”刚喘过气来的胖子问。
葛中飞摇头。
胖子人影忽然不见,竟从一个只有他身子一半粗的窗口飞了出去。然后听到一群鸟叫声的同时,胖子从原路反了回来。胖子还是胖子,没被窗子卡住一块肉,只是气喘吁吁,一只手抓了一只麻雀。
“你……可认得我……”胖子大喘气。
葛中飞只有点头。
然后葛中飞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在手中一转,杯子已在空中旋转着上升,葛中飞抽回手,用指一弹,杯子又向瘦子飞去。就在离瘦子只一尺时,杯子忽然又改变方向,在胖子和瘦子前面转了一圈回来,落在葛中飞手中。葛中飞正要喝茶,忽然发现杯中茶已空,半杯茶竟凭空失了去向。
茶不会走路。茶在人肚子里。茶在胖子肚子里。
瘦子问:“阁下还有话说吗?”
小海道:“你们要解药吗?”小海一句话刚说到一半,胖子的脸已色做紫黑,一句话说完时,胖子的眼睛已凸了出来。然后胖子忽然在原地蹦了三下,就已倒下。
瘦子道:“你们今天本还可以保住命,但现在不同了。”语声平淡,但他的斗篷却几乎被他的怒火烧掉。
这时,门前出现了一个人。
不之何时下起了雾,来人隐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说了一句话:“未必。”

林秋风躺在床上,两眼望天。
他如果左望,迎战他的是墙壁。如果向左看,是正在梳妆的袁紫馨。
他不想面比,却也怕自己控制不了。所以只好双眼望天。
葛中飞和小海早上已出去,却没有叫他。
他只好一人留在房里。等袁紫馨打扮完。
女人,一生的时间有六分之一以上花费在梳妆打扮上。美女,会更多。
两眼望天的林秋风忍不住了。正要说话时,袁紫馨先说了:“我知你等不住了,所以我已弄好了。”
林秋风只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袁紫馨问道:“你怎么不看我?”语声如夜莺般好听,林秋风几乎忍不住要睁开眼,但还是闭着眼;正想开口,袁紫馨又说:“你在后悔救我?既然你后悔,为何不把我送走?”林秋风终于睁开了眼,却又闭上:“太聪明的女人,不会有人爱的。”袁紫馨说:“真的?”
“真的!”林秋风肯定。
“你呢?”说到这里,袁紫馨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幸好林秋风闭着眼没看到。
“我比你聪明。”林秋风道。袁紫馨听了,舒了口气,但心里却像是一头小鹿在跳。幸好此时,门开了。
店小二。店小二送来的一封信。
信是个黑衣人送的,店小二只说了这些就走了。信放在桌上,林秋风正要拿,袁紫馨道:“慢着。”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簪,银簪。她用簪在纸上划了划,然后又插回头上。林秋风笑了,拿起信正要拆开,袁紫馨又道:“慢着。”然后说:“屏住气息。”说完她已长吸了口气,林秋风又笑了,打开了信封,准备抽纸。袁紫馨又抢了上来,拿走了纸,用银簪划了划。无毒。林秋风大笑,接过了信。但他刚接过信又笑不出来了。
信纸是黑色的,上面用红笔写着字。红色的是血,还未干,显是刚写的。偌大的黑纸只写的两个字:十日。


六、梧桐树叶
道上奔着马车。车身看来十分结实,因为前面的马虽然跑得飞快,但车子竟没有震散架。马也很结实,四匹膘马,一路飞驰。
林秋风和袁紫馨面对面坐在车中。袁紫馨用牙齿咬紧下嘴唇。
嘴唇没和她过不去,是林秋风和她过不去。
袁紫馨开了口,下嘴唇上一道血印,她问:“你决定了?”林秋风竟没有看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袁紫馨忽然扑入了林秋风怀中,哭了,边哭边打。过了半晌,前面赶车的人说话了:“还有大约半个时辰就到洛阳了。”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她已不哭了。半晌,她又问:“你想听故事吗?”林秋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从前,有一个绝世剑客与一绝世美女相爱了。
“他们结婚后本打算退出江湖,但夕日曾与他们为敌的人不肯放过他们。那些人约了这个剑客到一个地方了结这段恩怨。剑客就找了一座屋前有梧桐树的小屋,把他妻子安置在里面。剑客临走时,对他妻子做了一个承诺——在最后一片梧桐叶落下之前一定会回来!
“然后他消失在秋风中。”
“那个女人就开始等,她每天都精心照顾这棵树,每天入睡前都要数一数还有几片叶子。”
“那年冬天来得很早。
“终于有一天,梧桐树只剩两三片叶子了。那女子一夜都站在树下,等剑客回来。快天明时,还有一片树叶在树上,那女子却睡着了。等她睁开眼时,那个剑客已站在她面前。他看了她一夜。当她看见他的眼睛时,两人都笑了。”
“他说:‘我回来了,你看。’他的手指着树上的梧桐叶。
“就在那女子抬头看时,剑客已倒下了下去。
“永远。
“他本可以活着回来,但却因为冬天来得太早,中了敌人的最后一枝箭。
“最后一片梧桐叶在他倒下的那一刹那也落了……”

一间小屋。
小屋前有一棵梧桐树。
前面站着一男一女。林秋风和袁紫馨。
她问:“你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
林秋风点头。
她咬了咬嘴唇:“我等你。”
林秋风说:“这是棵好梧桐树。今年最后一片叶子落下前,我一定会回来!”
她说:“这算什么?”
“这是一个承诺!”
林秋风转过身走了。
袁紫馨流下了眼泪。
林秋风也流下了眼泪。
杀手,不会流眼泪。
但林秋风现在早已不是杀手,他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人。
秋风吹过,林秋风没入黄昏。
今天是第四天。今天林秋风还是林秋风。
第五天,林秋风成了个黑衣、黑面、黑靴、黑剑的黑衣人。第五天晚,洛阳十家富户被盗。林秋风是个小偷。
第六天,林秋风进入监狱。林秋风是个囚犯。
第七天……
第八天……
第九天晚上。
林秋风躺在稻草堆上。
林秋风遇到麻烦时,常这样躺着,两眼望天。
他现在本应心静如水,但其实他心里很乱。
黑衣人,小海,黑纸,血色的字……
还有一双眼睛,袁紫馨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在看他,眼中有一股奇怪的神色,那是悲伤、痛苦、美丽而又充满希望的一双眼晴。
就在这时,眼前想忽然破碎,因为他听到有人叫他。
夜朦胧 ,星朦胧,雾也朦胧。
雾中有个人。
林秋风轻而易举就出来了,同样轻而易就易见了他。
雾中人开口了,“你败了”。
林秋风道:“你错了”。
雾中人道:“或许你没败,我也没错。”
林秋风道:“或许。”
雾中人说话了:“当年围攻逍遥楼的,还有一人未死。”说罢,人消失在雾中。
夜迷离,星迷离,雾也迷离。
花憔悴,月憔悴,人也憔悴。

夜市的街道上,林秋风走着。
他现在只觉得十分沮丧,所有的信心几乎都失去了。
夜已深,长街上道路两旁的房间 连一点灯火都没有了。前面远处似乎还有一家小酒店开着,传出了吵架的声音。
林秋风慢慢走了过去,只见几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将一个扔到大街上,这人白色的衣服虽已脏的看不出本色,却还可看出定是名贵的材料所制。这人被扔到街上,也不站起来,只是低吟道:“酒,酒……”
林秋风叹了口气,把他扶进了酒店,说:“此人的帐我付。”那醉汉居然不领情:“你凭什么帮我?”说完,人已扑上来,抓住了林秋风的衣襟。但又软下来:“我不打你,打了你没人结帐。”这人还算清醒,知道自己付不起。他又叫了声:“酒,最好的酒……”
酒上了,是最好的竹叶青,那人也不用杯,就着坛子灌了半坛,又道:“有酒无肴,不爽不爽,上菜。”店小二看了看林秋风,林秋风道:“还不快去!”
菜来了,鸡翅、狗腿、猪头……这人每样吃了一口,道:“别客气,吃吃吃……”倒像他请客一般。他吃了不少,又喝了不少,然后又唱了起来。他用两根筷子敲着酒杯,唱道:
“今宵有酒……今宵有酒今宵醉……”唱了好一会儿,声音已由让人不敢恭维变为鼾声一锭银子落在了小二面前,酒菜和住宿加起来也不足银子的十分之一。小二的脸马上变了样:“客官,二楼还有间空房……”

清晨。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坐在一边的林秋风。他首先问的不是这儿是哪,而是:“我昨天怎么了?”
“醉了。”
“多谢。”
“能否与我共饮一杯?”
“……好。”
几杯酒下肚,他的脸都没红,看来他昨夜确实喝了不少。而且,一个人在伤心时,酒量就会变小的。
这白衣人虽衣衫不净,却落落大方,脸蛋也生得着实漂亮,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失意公子。
又喝了几杯,此人道:“我要走了。”林秋风也站了起来,道:“我送你一程。”二人走出了酒馆。门前有一棵树,林秋风道:“等一等。”说罢,折了一根树枝下来,又插入地里。
林秋风问:“看见了么?”这个人摇摇头,显是不明白什么意思。林秋风看着这根树枝道:
“这根被我从树上拔下来,它与母体的连接也就断了,所以它几乎是必死的。但我又把这根树枝插进了土中。如果它能挨过今秋的风,今冬的雪,那么到了来年就可以生根。这样就得到新生了。”
“人也是一样,只要心未死,就不要轻视自己。”
这个人听了这话后,就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走了。
他说:“我想想。我到时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林秋风现在很高兴,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帮助别人,也是一件好事。
他会到酒店,小二已凑上来问:“客官,那人是谁?”林秋风端起一杯酒道:“你可听说过西门不醉?”
小二立刻惊了:“难道是那英俊潇洒,家材万贯,昆仑剑侠的关门弟子,娶到武林第一美女陈落雁的西门不醉?”
林秋风笑了:“你虽知得不少,却还漏了酒量超人这一项。”
小二又怪了:“可他昨晚……”
林秋风喝完了一杯酒道:“你不知道的。伤心的人醉得总是很快。”
小二为林秋风斟满了酒,道:“看来酒量再好的人,也会醉,剑法再好的人也会败,再聪明的人也不免一死。”
林秋风端起酒杯道:“但酒量好的醉得慢些,剑法好的败得尺些,聪明的死得晚些……”忽然,林秋风站了起来,手和手中的酒杯都在颤抖。林秋风忽道:“一定是他。”话刚说完,人已不见!小二见他激动的神情,只好自认倒霉。正好收拾桌子,林秋风又跑了回来,受里端个酒杯。他喝光了剩下的酒,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小二道:“谢谢。”小二道:“客官,这……”林秋风道:“我很高兴,所以不用找了。”小二吓呆了,他手中至少有两千两!他问:“客官,有什么吩咐吗?”林秋风道:“恩,大概……这样吧,五匹上好的马。”
“客官,您去哪?”
“找最聪明的人。”

武林中曾公认的最聪明的人是日星居士,现在他已死了。
但聪明的人总不会死得太容易,所以当年进攻逍遥楼的人中,最有希望活着的当然是他。
林秋风没有猜错。
他还活着。
他其实并非“日星居士”,他是“日居士”。
本来他有个双胞胎弟弟,而人一模一样,共同创造了“日星居士”和日星居府,但后来却因一言不合,弟弟出走,改头换面,成了“飞雁剑”展幕云。弟弟在临死前把情况告诉了哥哥,飞鸽传书,所以日居士才侥幸不死。
这些都是林秋风从日星居府出来时得到的。
另外,还有一本帐薄——逍遥楼的帐薄。
现在,林秋风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先睡上几天。
但他不能,因为现在已是残秋,树叶开始落了,到时候他一定要赶回去。

黄沙满天。
林秋风骑着马奔在道上。
他算好了,现在距洛阳只有一天的路。
傍晚时,他来到一家道旁的小店。
店中没有人。
只有尸体,十一具尸体。
桌子上画了个箭头,指向屋后无尽的群山。
血色的箭头,黑色的桌子。

山中竟有一座小亭。亭中有一个黑衣人。
山中多雾,亭在雾中。
林秋风也在雾中。
林秋风道:“为何你每次出现都有雾?”
亭中人答:“只因我叫雾飞。”
林秋风长笑:“我想看看你。”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是可怕的人。”
“是么?”
“你看穿了我的计划。”
“恩?”
“说出来。”
“首先,你有三个身份,分别是:逍遥楼楼主,幽冥帮帮主,‘快剑’雾飞。你首先用逍遥楼赚了大量的钱,同时杀掉了许多碍手碍脚的人。你在逍遥楼失去价值时,又通风给白道,利用白道消灭了逍遥楼。
“然后你又在武林大会上搞鬼,选了个十七岁的孩子当武林盟主。他虽不知,其实早已成为你的棋子。
“接着你又用幽冥帮下的五十死士杀掉了参与围攻逍遥楼的人。
“最后你打算杀掉盟主,自称盟主。一步步用武力和金钱统一黑白两道。”
雾中人笑了:“果然不愧为林秋风。”
林秋风也笑了:“但你却错算了第三点。”
“噢?说来听听。”
“第一,十七岁的葛中飞并不是个孩子,他没有成为你的棋子。第二,你本并不必杀掉围攻逍遥楼的人,但你多此一举,也漏了秘密。第三,你没有想到我和小海会活下来,并和葛中飞成了朋友。”
雾飞道:“我最大的失策是不应该与你为敌。”
“过奖。”
“所以,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愿停手?”
“不愿。”
“我早知你会如此回答,所以我已为你准备好了。”

一阵秋风吹过,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了四个人,黑衣、黑面、黑靴、黑剑,与黑夜融为一体。
四人将林秋风围了起来。
雾飞做事一向谨慎,所以这四人定有杀了林秋风的把握,但他一点也不急。
四人已出手,左数第三人已一剑向林秋风咽喉刺来,就在剑距皮肤只一寸时,方向忽变!
三人已倒下,剩下的人摘下头巾,是西门不醉!
西门不醉道:“我说国,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雾飞已准备逃了,但他不能。
因为林秋风在。
雾飞叹气:“最后我还是少算一步。”
林秋风道:“不错。”
就在林秋风说话时,剑已出手。
如闪电,如惊雷,如苍鹰,如彩虹。一剑击来,天地失色。
世上已没人能躲过这一剑。
林秋风没有躲,剑已结结实实地插入了他左胸。
心脏在左胸,心脏若被穿透,一个人便等于死了。
林秋风没有死。
他一掌拍出,雾飞被打得飞在雾中,在空中响起骨头碎列的声音。
林秋风长笑:“你最后还算错了一步,我的心脏已被刺过一剑,所以一剑我没有死,两剑我也不会死。”
雾飞的面巾被摘下,竟是日居士!
西门不醉惊道:“是他?”
林秋风说:“我早应想到。”
西门不醉道:“你真的心脏刺不穿?”
林秋风道:“错了,他刺偏了一寸。”
一寸,虽只一寸,却可以救一个人,也救了成千上万的人。一寸,同样是一寸,可以杀一个人,害千千万万的人。
秋风吹过,树叶落了。
浪子回家的时候到了。


七、结局
昨晚,梧桐树上只有四片叶子了。
昨夜袁紫馨不敢睡,她害怕看不到他回来。
但快清晨时,她睡着了。
当她醒来,天上已下了大雪。
雪盖住的树,不会有叶子的。
她走到树下,没有人在。
正准备走时,风雪中走出一人,林秋风!
袁紫馨笑了,如春天的阳光。
林秋风道:“我的承诺实现了。”
袁紫馨道:“但……”
“你看看。”
太阳升起来,照在树上,雪融化后,居然还有一片叶子,一片绿色的梧桐叶……

__________________
On the Road

2002-05-16 02:35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灵魂倾诉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灵魂倾诉
会员

是不是因为太长了,没人看的下去?
其实嘛
这篇东西是蛮好的
我同学初三中考那么忙的时间里写出来的
煞费苦心啊

__________________
On the Road

2002-05-19 03:5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灵魂倾诉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与你无关
会员

可惜现在我只有5分钟的时间来看,
SO ,等有空打印下来再说吧

__________________
I'm a creep
I'm a weirdo
what's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2002-05-21 04:31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与你无关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所有时间均为 北京时间 现在时间 12:11 AM 发布新主题    回复主题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显示可打印版本 | 将本页发送给朋友

论坛跳转:
 

论坛状态:
你不可以发布新主题
你不可以回复主题
你不可以上传附件
你不可以编辑帖子
HTML代码禁止
vB代码允许
表情符号允许
[IMG]代码禁止
 

1999-2022 ASWECAN · 请尊重知识产权 本站所有内容不允许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