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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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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女人》(一)

其实我一直想跟她说破:生活是没有那么多离奇玄妙的东西的,有的只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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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我12岁,是人们所说的所谓"蔫淘"的孩子,那时候差不多文化大革命彻底结束,玻璃长里也基本贯彻了恢复生产的方向,冤死的老厂长也得到了永远迟到的平反.原生产队干部中只有我爸.还算威望保留.加上我妈我哥全家三分之二全是玻璃厂的劳动力,众望所归我成了厂长家属.
我没赶上最困难的日子,三年自然灾害在我这没留下痕迹,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我都没赶上.连我哥也趁这个机会好好野了野.10他就没学可上了,又因为小模样生的好.没少得街坊邻居的宠.我爸又是老干部,我家就俩孩子,在那个生育没节制的年代,我家都算富的流油了,吃饭的时候门外总挤着一帮邻居的小孩子,看我们哥俩吃饭,我哥常用点小恩小惠结识些小哥们,他们也都听我哥的话,等玻璃厂 恢复生产,我哥顺理成章进了工厂,他那帮哥们本来成天混在街上如今有了发工资的事,一拥而上,跟着我哥"搞生产"去了.我的少年时期是美好的.
那是1981年,我哥22岁,我12岁,我又开始上学,上的是小学4年纪.学校的教育体制还没有整套的方案,所以许多家长图省事不送孩子上学.我们整个年纪就一个班一共三十个学生,女孩子更少的可怜,因此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很幸运的分到了一个女同桌叫刘芳英.那一年她梳着两条又细又黄的小辫子.那一年,另一个女孩刚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2
> 玻璃厂的工人生活没限制住我哥多少自由.鉴于现任玻璃厂厂长,人家都对他和他那帮哥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哥就象只神游的猫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我5.6岁时还记得他抱过我,让我骑在他肩膀上去看示众挨批斗的牛鬼蛇神.等我长到12岁,他似乎就没那么亲近了,也许因为我就要从一个小孩长成男人了,男人间总是有无形的威胁,可能出于动物本能的天性(比如争夺交配权).所以我长到12岁时,也能稍微的感觉到讨厌他的威风凛凛,比如一次,那还是刚上学不久,每个小雄性都想巩固自己的霸权地位,4年纪的小孩也不例外,我也瞄着哪个孱弱的小孩想逞逞威风,哪想我哥出现在小学门口,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人,都是我哥的哥们,我满脸不高兴,就说你干嘛啊?我哥嘿嘿的笑了,小子给你送饭你还牛上了!我小眼睛里看他那帮凶煞似的兄弟都不是什么善茬,不像我哥再怎么凶也瞅习惯了,也怕得忘记逞英雄了,接过饭就跑回去了.
> 不过这在学校可就成名了,全校从中学的高高的大个子到到一年纪的小鬼(那时我们学校是一锅端),一时间我有一个横行江湖的大哥的传说在学校的土场单杠大桑树叶间传扬弥漫,虽然使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小胖子对我敬畏了几分,但我实在不想靠我哥的"后台"来建立自己的威望.万分懊丧的坐在破烂书桌上,心里想着没有激情的生活,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一转头看见刘芳英的小黄辫子,它正一翘一翘的勾引我(这么小就说勾引实在不为过,因为它勾起了我一生的骚扰欲).刘芳英正兴致勃勃地和她后面的小姑娘摆弄她袖口上的扣子.
> 我毫不犹豫地救住了那个黄扫帚,使劲把它拉向桌子,就听刘芳英"哇"了一声然后就摔在桌子上.后来我才知道刘芳英他们家只有她一个独生女,比我还娇贵,自然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欺负,所以她磕到桌子就利马大哭起来,我没想到她就这么干脆灭了,连挣扎反抗都没有,太没意思了,她哇哇哭着弄得我倒不自在了,俩小孩打架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可刘芳英这么一哭就好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种类犯罪.无数小孩凑过脑袋,终于把老师给哄过来了,刘芳英已经痛过劲了,被人围着又羞又恼的抽噎着.老师居然叫我给她道歉!当着那么多人,我就是不道!然后我就被揪着耳朵被老师带回家里,当着我爸我可欢不起来了,不但认了错,还被强迫跟刘芳英父母道了歉,两家大人成了朋友,更甚者刘芳英从那以后对我趾高气昂的.那时起我就真正的开创自己的地盘,拉拢些哥们,刘芳英因为跟我有种即模糊又亲近的似是而非的关系,成我少年时期小伙伴无聊时寻开心的把柄,时不常哪个找挨揍的上课时怪叫一声:刘芳英庞福庆想跟你谈对象!!刘芳英就是从那个时期起开始练就得泼辣的.她从我这里学到不少男权主义的粗野豪放(骂人).我的年少是跟她一起度过的.我哥变的成天难得一现,我爸妈成天忙于工厂,没工夫管制我.
16岁时我身边开始有了些固定的朋友,这些人里有几个成了我一生的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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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晓得为什么,福英开始疏远我.我和福英家走动熟络后才知道,刘芳英家这个独苗苗有好几个小名:福英,小英子.我们净叫她法西斯帝国主义英子小姐来笑她,因为她还真长的象点日本女人,细眉细眼,薄嘴唇,身子圆圆的,头发变得又黑又亮,剪一个娃娃头更象日本人.说实在的福英年轻时真有老人说的福象.平常我叫她福英,青春期那几年女孩子比男孩子经事早,现在想起来她那时疏远我也在情理之中,其实在大人伙伴的玩笑中磨和的青梅竹马已经差不多认定了对方在心目中的位置.只不过女孩子有那股个可理解的矛盾,小子就能厚着脸皮.总之福英的疏远可让人难堪起来,本来一帮哥们中都以为我是最早有女朋友的,没想到让这快到嘴的肥肉给飞了.
于是我开始瞄上其他女同学.那时我和福英上了中学,本来玻璃厂子弟都在一个校,大家不熟悉也熟悉了.福英虽然仍和我同班但早就不同桌了,那时和我同桌的叫程洋,一个有点男气的女孩子,个头瘦高,很少注意她,因为一直以来在我眼里晃悠的就是福英一个女人,圆嘟嘟的很有女人味,程洋就象个小子,当我有心物色新人时首先就想到程洋,但又不是想找程洋,只是想她帮个忙,找个合适的.平常我和福英俩人亲亲热热惯了,跟别的女人答话就费劲了,还好一个哥们知道我素来没勾搭女同志的习惯,给程洋透个话,程洋就跟我磨叨了一下午,挑来筛去好象她自己选媳妇.忽而冒出一句:你看....我,行不行?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这人骨子里特腼腆,怎么也料不到16岁的女人能说这么露骨的话.这是因为他接触的女人仅限于福英的缘故.程洋见我半天没反应,好象也没不好意思,改口说她好朋友满玲成不?我仍是半天没什么动静,程洋就替我乱下了主意:就满玲.
满玲是程洋家表姐,秀秀气气的,文静看来挺有深沉的样子,是副班长,听说数学班任的儿子也就是正班长追了她半年仍是狭路相逢时玲子水灵灵的一眼瞟.这么个高傲的人,我才不信她能看上我,也不知道那不对味,程洋还真把她拉来了,那天满玲送给我一本书<牛虻>,我当然看不下两页了,一直放在家里,有空擦擦灰,玲子是第一个想引我上正徒的人.
玲子大方又才华出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我,因为看起来她好象没缺点.玲子跟我搭上的事我没准备不公开,连正班长和福英在内全在一天之中知道了,都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因为我一个星期也到不了校几次,也看不见福英哭歪了鼻子~.我一般的行程就是早上挎个军绿书包上学,那军绿包当时羡刹了穷得叮当响的哥们们.其实我书包里也穷得叮当响--不带一本书,用两张本夹夹了一把菜刀.从家门出去到校门口集合然后拐个弯,直接去河沟游水或者去另一个学校挑衅.那年头血腥的事很多,我们一下水经常能碰到踩到死尸,到十几岁时已经见怪不怪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淹死的.疯长的草丛里常常能有半腐烂的尸体,甚至有弃婴,被老鼠野狗啃的不成样子.有一次谁捡到一只肢解的 胳膊挂在了学校大门上,吓得有些女生都不敢进校门。在这种大环境下成长出来的人,视血腥为背景,到处惹是生非,势力是命根子,否则如何趾高气昂的在校园里当老大.
玲子是个现实的人,但对16岁来说,理智往往都是不够用的.玲子喜欢我老大的感觉.事实上没有哪个感情丰富自命多情的女人不喜欢江湖老大.连玲子这种高智商的也不例外.我跟她开始了纯粹的约会,但双方都有女宾男宾,于是我除了去打架去集体走街穿巷,还多了一项业余活动:去上课.上课时我和玲子可以传条,说实在的,我一张嘴是能说会道,就是下不了笔,玲子传来一张密密麻麻的纸,我也顶多一句:是.或者不是.要么就"真的.""没有,他胡说."写的最长的也就是"下课跟你说."
最初我们的话题是你哥哥说什么什么,我妈说什么什么...或者说关于程洋,后来玲子大了胆子问我福英的事,我就顺着她意思说福英 做过的一些蠢事.比如13岁时福英特爱去我家玩,她喜欢我翻影集或者带我妈的项链,有一次福英要上厕所,我忘了告诉她茅陋里有两只怎么毒也没弄死的大尾巴耗子.这下好,耗子不偏不倚正好跟福英狭路相逢,吓得福英嗷一声没命的跑出来,也忘了提裤子,我听见时已经晚了,正看见福英光腚奔出来.玲子听完差点没笑背过气去.其实那次我不光看到福英光腚,还注意到福英前面没带把.而且白的刺眼,嫩得象块豆腐,我也没告诉玲子那天晚上我梦见试图伸出手摸一摸那块洁白柔嫩的地方,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把,可无论怎么努力也 够不到伸手可及的肉体.急得想撒尿,后来在梦里终于摸到了,却吓了一大跳,明明是个带把的,还支棱着.这一吓我马上醒了,被子褥子都湿呱呱的.是福英启蒙了我性意识,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启蒙了福英,否则她干吗不理我?女人真另人费解,总之她的疏离促成了我和玲子的接触,我撇开了以前的蒙昧无知的打闹,开始以一个男人的姿态逗一个女人开心,郑重其实的游乐,学会尊重她,学会找合适的有分寸的话题,是和福英相处时不曾有的,实际上福英对我来说更象一个家人,是一个习惯了的摆设般失去了新奇的吸引力,她的疏离在我的习惯中形成一个空洞,而玲子给我带来的种种新鲜填充了莫名其妙的失落.我们俩头几个月里完全沉浸在甜蜜气氛里.
转折是那个程洋带来的.
一个哥们请我看电影,说就两张票,我就没带玲子去,结果他却背地里带上程洋和他女朋友,那时电影院近乎一种奢华的摆阔.我一时还没明白他们的用意,那小子却自然而然和他女朋友走成一对,抛下我和程洋,程洋大大方方轻车熟路的带我进场,我跟在她身后在幽暗闪烁的电影院里摸黑前进着,心里莫名有点慌,或者说害怕,程洋的从容不迫显然带有实现预谋的味道,她到底要干吗?这一切隐隐预示着我周围的情况将有变化.
恍恍惚惚地同程洋坐在一起,另一对就坐我旁边,86年的电影院才刚引进点外国电影.<卡萨布兰卡>,进去没多久,我正专心研究没看到前一段 是怎么个意思,我旁边那对就"啃"上了,我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带有明显的预谋和提示性,我开始明白了.坐在我另一边的程洋显然在期待着我的下一步.可我作怀不乱大有坚贞不屈的味道.其实少年的我如坐针毡.本质上腼腆害羞,不去轻易常识越轨的甜头,这也是我一生的性格.所以当时即使我非常想满足程洋的挑逗,或者我自己的虚荣,我也真没那个胆大的心.于是另一头进行的如火如荼,而我们这边冷冷清清,程洋后来回忆到:我是那一刻才对你完全死了心,就这样电影院的阴谋无果而终.我和程洋默默无语直至散场.然后冷淡而装腔作势地互相告辞.然而第二天玲子对我的这桩遭遇似乎有所了解,谁知道其他三个人有什么走漏了风声,找说这事也不怎么光荣,对程洋只有负面影响,但玲子还是都知道了,估计是程洋说的,玲子心里觉得我经受的起考验,在我身边挤挤插插颂扬我魅力不小啊,小白脸今后要小心了,这次是程洋帮我试探你,就算了,下次是谁可不一定.我一面对付她的酸溜溜一面觉得女人之间真是可怕,这事都能说的出,疏不知程洋的远见可远在我和玲子之上.
果然从那时起我发觉出玲子是个小醋坛子,程洋袒露了我对挑逗的不为所动之后玲子开始不平衡了,唠唠叨叨纠缠不休,我发现玲子成为我的负担,每天对她的喋喋不休的缠问使人精疲力尽,当我放弃了对她毫无效果的解释之后,她就开始气得发疯,以前被她津津乐道的我和福英的事成了她攻击我的把柄.凡是我们能独处的空间就变成了她的战场,难以置信一个人前那么庄重有自持的女班长转眼间是个泼妇.我终于忍无可忍有一拳打歪她不懂收敛的嘴巴的冲动,但那一拳半途中转换成一个巴掌,我还怜惜她那张曾温柔曾另我心动的脸.但那一巴掌并未能制止住她的叫喊和疯狂,玲子捂住脸的一刹顺势扑向我连踢带打,而且每下都下狠手.我不禁害怕她真的疯了,使劲推开她,说,"别闹了,我们分手吧,"其他难听我较为不忍心说,可玲子只顾哭喊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我只好走了,之后再也没去过玲子家.也很久没去学校.在那后来许多年里,我对玲子之前的温柔和后来的不可理喻百般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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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dust, and to dust you shall return.

2001-11-14 01:03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九米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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