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坐830公共汽车回家的时候，车子里的电视机里重复播放着奥运会的闭幕式，旗子飞来飞去的叫我挺烦的，虽然这已经快10月份了，可是夏天还赖在秋天的客厅里蹭吃蹭喝，我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真是个叫人讨厌的家伙，我想。
车子路过好又多的时候，我好象看见了一只大的叫人作呕的青蛙坐在被太阳晒焦的空地上，一边肆无忌惮的吞食垃圾，一边又大坨大坨的排泄粪便，我趴在窗口上吐了好几分钟，几天来吃的东西通通鱼贯而出：优酪乳，苹果派，啤酒盖子，易拉罐，公园门票，图书馆的借书板，小旅馆的备用钥匙等等等等，什么呀，好象胃和脑袋里的东西连在了一起，当脑袋里的劣质产品找不到途径挥发而出，或许胃可以帮一下忙。
Yoyo一面拍着我的背，一面找面纸给我，然后笑着对我谈论上午的网球课：20个网球莫名其妙的变成了28个，网球老师的运动外套却不翼而飞。中午的公车一如往常的空空荡荡，阳光还是很大，扎的眼睛一阵阵的犯疼，我缓了口气，售票员阿姨的头发盘的象妖怪一样，我看的害怕，我记得小时侯特喜欢看售票员整理分币角票什么的，那个时候我的屁股小的还可以坐在售票桌上，我在每一站和一站的空隙间欣赏售票员阿姨把米色包包里凌乱的各式各样的钞票拢在一起，一毛归一毛，两毛归两毛，五毛归五毛，一块归一块，好象再大的票面就没有影象了，那个时候坐车还真他妈便宜，从大事鸣钟乘到曹阳八村才两毛钱。那些角票被售票阿姨的长指甲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卷起的角被轻轻抚平，再用夹子夹好，放进有小锁的柜子。无论是售票阿姨的手势还是那些被整理过的钞票都无可挑剔，我后来想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欣赏的行为艺术。千真万确。
Yoyo还在说她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我只对她提及的秋天的外套价钱做了评论，其他全然沉默不语，Yoyo犯贫的时候我觉得很好看，一面用手指把头发夹在耳后，脸上微微犯红，谁也不能发现原来平日寡言少语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非凡的语速。当车子开过徐家汇的时候，我俩同时看见了一队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过马路。
秋游！我俩同时说道。然后都轻轻笑了起来。在徐家汇那个有一千只眼睛的摩天楼阿尔法星怪兽的步步逼近下，小朋友们手拉着手兴冲冲的过了马路，队伍里有个穿背带裤的男孩不知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然后一个队伍的小朋友都抬起了头，带队老师支了下眼镜，然后我和Yoyo还有全徐家汇的行人，还有司机或是建筑工人，打完太极拳的老爷爷老奶奶，刚从菜市场出来的家庭主妇都统统抬起了头———
那只黄气球一边哭一边向满是洞洞眼的天空飞去，噢，不对，还有那个叫人讨厌的摩天楼阿尔法星怪兽，可怜的黄气球啊，怪不得他的小主人哭的那么伤心啊，我和Yoyo互相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黄色气球慢慢上升，上升，摩天楼阿尔法星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上升，上升————

不知道谁敲了我下脑袋，我惊醒过来。
“安乘四同学，请你为大家解释一下什么叫蒙太奇？”
“蒙太奇？”我一向口吃不清。
同桌急着翻笔记给我看，可我什么也看不清，笔记本上慢慢浮现出一只黄气球。
于是我脱口而出——“黄气球！”
没有疑问，哄堂大笑。

许多人都知道，我曾经瞎过一阵，大致是六年级的时候的事。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一切来的突如其来走的也无声无息，好象是哪个送外卖的家伙送错了外卖，可当我正试图吃掉那盒来路不明的东西之时，他有兴冲冲地跑回来连同外卖和汽水一起抢走。我的失明便是如此，在那个知了叫破耳朵的暑假清晨，我睁开眼睛准备迎接一个满是黄色充气救生圈的夏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出了。可我还清晰的记得上一个夏夜里动画片里的特种兵还有武妮妮写给我的圣诞卡片呢，可就那么简单一切都全然没有了？
别以为我会象奥斯卡一样尖叫，我什么都没讲，没告诉那时还没下岗的爸爸和准备去医院上班的妈妈，我很乖的坐在地板上，打开收音机，我忘记了那时听了什么说实在，但我真听了很久很久，久的忘记了吃冰箱里的草莓噶冷忘记了找小区里的小狐狸和猪玩奇多圈，反正就是忘记了，我一直在听一个人说话，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我一点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东西————
后来我就记得那个余下的暑假我就是在爸爸的背上渡过的，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在挤公车的时候我便把头搭在爸爸的背上睡觉，自我记事起这还是第一次靠着爸爸那么近，那时我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而出香烟和汗的气味，现在父亲变的敏感沉默而暴躁，我一见他便转头跑开，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曾象一只小猫一样搭在他的肩膀，无法想象但事实便是如此。后来我在妈妈工作的医院住了2个星期，但我的眼睛仍无法恢复光明。那时隔床的一个年青人因为感情问题自杀未遂，整天躺在床上哼着叫人伤感的歌，还时不时的跟我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我觉得他唱的可好了，虽然没见过他但我清楚的记得他的歌声，在高三的时候内地有个歌手一炮走红我根据那歌声怀疑他便是那个曾试图自杀的年轻人。但我想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当我被告知无法恢复视力后，我听见了妈妈的眼泪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可我一点也不难过，我有一种感觉，我参加了一场超大规模的捉迷藏游戏，我被3条红领巾轮番蒙上了眼睛，所有的伙伴都躲了起来，就等着我一个个把他们从果落头里揪出来。


对于怎么失明我不想多说了，反正后来也不能上课了，每天就呆在家里听广播，我开始研究无线电，一次很偶尔的机会我收到了一个从外太空电波，电波是从阿几里得星球传来的,大致意思是说阿几里得行星准备远征地球,使地球成为他们的殖民地,已经有10000艘宇宙飞船向地球方向飞来,还有5000架超光速战斗机准备起航,我吓死了听的,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可她说我胡思乱想，说我眼睛坏了脑袋也不莱塞.哎,可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啊,我多想写个报告给航天部门的科学家叔叔啊,告诉他们作好战斗准备呀,否则地球可就真被占领了.现在离那件事已经很多年了,可是那个阿几里得星球的军队还是没有光临地球,我曾设想可能他们遇见了一场宇宙风暴,全军覆没了或是在途中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星球定居在了那,可是无论如何,阿几里得星球的军队并没有出现.
学校放学后,同学会来我家和我说说话,特别是董渔渔,总和我说说学校的趣闻,比如谁和谁打架了,谁和谁一起去了植物园,谁新买了脚踏车,谁偷了小卖部的乒乓球,琐琐碎碎的事,满烦人的反正,然后和我念课文,念<藤野先生>,跟我解释那个主人公为什么要离开日本,那个头发象富士山的留学生真够不要脸的,可我偏偏觉得那个发型还真他妈有创意.一天下午我俩坐在小区的草地上晒太阳,我记得我们玩了一个游戏,在对方的手上写字然后猜出来,前2次我们都分别猜出来了,我在学校做这个游戏从来没输过,可不知为何当她用纤细的手指在我手指上写下那个字的时候我毫无头绪,然后她又写了好几遍,我还是全然不知,我就觉得心里有什么在跺脚,最后我吐了口气说实在猜不出让她公布答案的时候,董渔渔却丢下我跑回了家,那时我对此很难理解,说实在的.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了.

秋天很快就来了,满大街的梧桐树叶纷纷离家出走，学校组织去动物园秋游，我好不容易说服妈妈让学校带我一起去，妈妈看我都在家都憋死了就去求了班主任王老师带我一起去，故事应该从这里开始讲起，关于这篇作文关于这次捉迷藏的游戏：



我记得秋游前天晚上的一个梦，我梦见我蒙着眼睛摸到乒乓房里，那里还真熟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蜜桃的味道，我摸着缺掉角的乒乓桌绕了一圈，碰掉了用做网的铅笔盒，我听见各式各样的笔落在地上的声音，原处有很清楚的吉他声，后来我在地上摸到一个突起的东西，好象是一个盖子什么的东西，我用力拔它，可是那是多紧的东西啊，我使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松了一点，我于是就叫了起来，大伙一下子全来了，卢意、胡振兴、张妍张卉、陈佳、王斌、朱卓识、陈炎、周全、陈申、汤蕾好多人挤满了一个屋子，然后大家就你拉我，我拉你一起拔那个盖子，一二一，一二一，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盖子拔了出来。可是随即整个房间的空气开始旋转起来，然后大家都被风刮了起来，卷到半空，然后那只被盖子塞住的洞开始吸气，飕飕飕他们全部被吸了进去，一个不剩，接着盖子跳啊跳啊又堵住了那个口。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了我一个，窗外依旧是吉他声，不知为何我听清了那歌，明显是山羊皮的《everything will be flow》------我什么时候听过这歌啊?谁知道呢,就一个梦贝.

下面就是我6年级写的那篇秋游作文了，它一直藏在我床头柜第1个抽屉的最下面，那本作文簿就这一片作文。后面的纸全用来画画了，我记得那些画的都是一个人，马尾辫，细细的脖子，短袖衫上印着米尼，那些画有侧面有背面，但没有一张能看见脸的，很久以后我已经记不起那个画里的人究竟是谁，可这本作文簿却一直在我的柜子里住着。




秋 游


当我被董渔渔和张小蟀一人拉一只手走进车厢的时候，我听见小朋友们炸开了锅，我一听就知道如意在最后排吹口哨，还有老猪仔杀有节奏的打着哼哼，李小泉拼命用塑料瓶敲打着座位，猴子刚想尖叫就被王老师给制止了，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一生所能受到的最热烈的一次欢呼了，我感到有许多人在碰我的胳膊和头，虽然我知道这是表示友好但无论如何也别弄乱我的发型呀，我好不容易留了个李小龙式的头发啊。
一路上大家都在唱歌，如果没有猜错，我应该是坐在公共汽车的左边靠窗的位置的，我听见前面老猪仔在把头伸出窗户的时候被老师臭骂的声音，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唱歌，他们唱的都是新歌，我都没听过，可能是为了合唱比赛新学的吧，后来唱阿哲的歌了，小姑娘们开始发疯了，我想他们还真他妈的幼稚，一听就知道张青青拿着歌词在领唱，还走音，讨厌。
我和边上的张小蟀谈了会关于库不里克的电影，其实纯粹是摆酷，我和他其实什么都不懂，特喜欢叨咕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后来他把我晾一边开始打他的GB了，我就只好闻闻风的味道，我发现每个地方风的味道都是不同的，糖炒离子的味道、油漆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炸油墩子的味道还有什么油菜成熟的味道、臭水沟的味道，我觉得我的身体好象是随着鼻子前行的，世界在没有光明之后还有它的特殊气味在用某种方式指引我前行。后来张小蟀给我一颗巧克力糖说是坐在前面的董渔渔传给我的，我把它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后来就觉得一车子都是巧克力的味道了。

没有新意，这次秋游依旧是动物园，还没进门我就闻到大象粪便的味道了。大家忙着排队，老师点名，手拉着手要，我拉着张小蟀和猪仔的手，王老师特殊叮嘱他们看好我，不许乱跑。
对于一个瞎子而言，在动物园闲逛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得而知，我就跟着大部队缓慢前行，鸟舍，斑马，熊猫馆里有点冷，看到虎山的时候大家好象都特不高兴，因为丢光了包里的食物，老虎依旧在洞里没出来。我听见张小蟀在骂人，王老师老远嚷嚷着不许说粗话脏话，许多女生发出嗤之以鼻的嘲笑，董渔渔凑着我耳边和我讲东讲西，跟我描述今天孔雀丑死了还说狗熊和黑熊的差别，我都烦死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大家在草坪上吃午饭，我吃了个面包和一盒红宝就没多吃，出门时妈妈说少吃东西上厕所还要麻烦人家。我记的很牢。
午餐结束后照例是自由活动时间，小朋友们都冲动了起来，摩拳擦掌的，老规矩还是四个人一组的。我和张小蟀还有猪仔和董渔渔分在了一组，我们先去看大象来着，我也和他们一道往大象丢香蕉，小渔在边上喊着左边，再左边点，用力用力。我觉得自己还真废扔个香蕉什么的还要个小女孩指指点点的丢死人了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丢了，后来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谁呀！拿香蕉砸我脑袋~”
不好，我们连忙撤退。到了猴山，我们才发现看猴子的人真多呀，里三层外三层，
“操！看你祖宗也不要那么热情把？”张小蟀又在一边骂人了，我们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少就退了出来，我们四个买了紫雪糕坐在公园食堂门口的台阶上吃了起来，这会大概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天气有点热，风吹过来拔下梧桐树的几根头发沙沙作响，大家聊了下在电视频道拨的动画片，什么蓝多超人大战蒙古野人，我基本不说什么，因为那些动画片我是不会看的，然后张小蟀就特详尽的跟我描述：“安子，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厉害；安子，你一定猜不到那家伙用了哪招去对付怪兽！”
董渔渔不时的笑出声来，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那是我从来没听见过的好听的声音，我清楚地感觉到董渔渔的肩膀挨着我的肩膀，她一定还穿短袖来着，因为我的胳膊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皮肤，很柔软很柔软的皮肤。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上每一根汗毛的走向。当微风轻拂而过，我闻见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香味，它一点点从空气里附着到我的衬衫上、衣领上、嘴唇上、然后进入鼻腔、进入我的身体里一个角落。
由于吃完雪糕后依旧口渴，大家又买了5毛钱一根的彩色果味水棒，我要的是白色荔枝味的，他们好象都喝了橘子味的，老奶奶用剪刀把那个小口剪开然后大家一口喝完。后来不知是谁提议大家玩捉迷藏的游戏，于是大家都找地方，在哪里捉好内？找啊找啊，从猴山翻过一座石拱桥，穿过一片竹林和一个公共厕所，我们总算找到一间小木屋，里面堆放着些废弃的游乐设施，什么断了腿的木马啊，还有许多气球大小的大头娃娃，屋子里的空气有股榛果的味道,走过的地板满是吱吱嘎嘎的声响。
张小帅说了一句话，然后他的声音被重复了三四遍，大家一下子都笑了起来,然后我的笑声也被重复了三四遍,我们于是就更起劲了互相叫对方的名字,房间里马上充满了四个名字的重叠声,董渔渔~~~董渔渔~~~董渔渔;安乘四~~~安乘四~~~安乘四;张小蟀~~~张小蟀~~~张小蟀~~~;老猪仔~~~老猪仔~~~老猪仔-----
再后来大家开始乱吼了,说什么的都有,说什么的都有,伴随着地板轻微的响声:
"我是宇宙无敌超级足球明星~~~~~~~~~~~~~~~~~~~~!"
"去死吧,数学老师和你的代数题目~~~~~~~~~~~~~~~!"
很多的话因为交错在了一起,我听不大清, 声音象是盘旋了起来,在一个秋天的气味里结结实实地盘旋成了一个形状.
"安子,我喜欢你~~~~~~~~~~~"突然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但是很奇怪它没有象其他的话一样被重复很多遍,只有一句,急促的好象憋着气说出来的,可能只有我注意到了罢,我当然知道那是谁喊的,我觉得有个乒乓球在心里头弹了好多次,好多次.其实我并不确定那句话是真实的或是我一时的幻听，谁知道呢。

终于游戏开始了,也许是因为我看不出的缘故吧,大家都推选我来捉人,哎,没办法呀,谁叫我什么也看不出呢.连红领巾也不用系了,没办法,我被他们在屋子中央拎着袖子转了三圈,然后我等着他们数到10我开始找人.
当那个10被重复了3遍之后,我觉得空气一下清新起来，风也愈加凉爽了，我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我跟着那声音缓慢移动，往一个方向走去，我不停的挥舞着双手，我能感受到空气摩擦我的耳朵眼，那声音越来越远了，我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董渔渔的声音还是张小蟀的或是老猪仔的，或者说它是他们声音的混合体，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飘然而至然后扎进我的耳膜，扎进我体内一个不知名的盒子里，我暂且就叫它童年的盒子把。
不知不觉我发觉自己走的很久了，我觉得自己的回力牌足球鞋象是磨了一个大洞，我感到冷冷的风在往里钻。再后来那些召唤的声音也全然不见了，我慢慢害怕起来，因为就理论上而言一个屋子的面积不过是几十平米但我分明走了一二公里的路了已经，那些原本堆放在屋子里的木马和积木也从来没有阻碍我的前行，假如说我是走出了那屋子也会有行人制止我或是叫我的名字，可是这一切全然没有，我惟有听见自己球鞋和地面的摩擦声还有空气中气流互相碰撞的声音，我害怕极了，这真是一种比遇见什么哥斯拉大金刚还要莫名的害怕，象是一只蚂蚁被丢进了浩瀚的宇宙N次元空间，我大声叫了起来，好象还哭了起来，自从那次被爸爸打了之后发誓再也不哭了，连看不见东西都没掉眼泪可这次是怎么拉，我不停地向前跑去，我的喊声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再也没有了前面那样的回声，好象有个巨大的容器把我的声音收了进去，再也不放它出来了，我拼命的喊着他们的名字：
董渔渔~~~~~~~~张小蟀~~~~~~~~~老猪仔~~~~~~~~~~~
豪无回应。毫无回应。








那篇秋游的作文就到此为止了，本来它应该还有个象模象样的结尾，譬如我们度过了一个叫人难忘的秋游啊再略带上几件秋游途中的好人好事，象是什么谁给谁递上晕海宁啊或是谁捡到了来上海游玩的老奶奶的钱包什么的。但是后来由于老师叫我在家多休息几天，所以我的作文也没有写下去。再后来教我们的那个语文老师因为生小孩请了半年的假，至此我再也没见过她，听说她生完孩子和丈夫去了加拿大，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班级的秋游作文，于是这一年的所有的秋游作文就剩下了我的那篇没有结尾的文章。

那个故事应该有个结尾，可是那个结尾有点悬，所以我一直没写下去。
大致是这样的：我最后实在走累了，于是累的躺在了地上，不知是躺了多久，然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居然看见了东西，一开始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光，然后慢慢清楚了，我看见一片大的叫人窒息的草坪，毫无边际，就是一块草坪。就草的长度和质量而言，绝对无可挑剔，但如果想象这样好的草坪如此宽广的生长着，终究是叫人作呕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我的身前，身后，我的四周全然是如此的青草，肆无忌惮的生长着，似乎永无休止，而除去草坪什么也没有存在，即使是一点声响或是半点青草所应当散发的气味。后来我应该是慢慢睡去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不出你们所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据妈妈说的，我在回学校的车子上睡着了，到了学校后无论如何也摇不醒，还是王老师用学校的三轮车把我推回来的。
关于我是如何恢复视觉的原因，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不得而知。反正我就是如此神奇的失去了光明又恢复了光明。
关于我作文上的那个屋子和那次捉迷藏，我曾和董渔渔、张小蟀还有老猪仔都提及过，可是他们都予以了否认，都说那天什么也没发生，看好猴山大家就到西门集合上车了。最近一次同学聚会我还向他们提起这些事了，可是他们都笑的前覆后仰的说我想象力还那么丰富，现在张小蟀成了一个地铁维修工，成天呆在地铁车头的黑暗里在这个城市的地下穿行，而猪仔在赛博谋了个装电脑的工作，每天除了工作也就泡在网络游戏里。至于那个董渔渔呢？听说她在念一个经济学的专科，有个很有钱的男友等她一毕业就准备结婚。至于那个曾失过明的我呢？呵呵，谁知道呢。


830到静安寺的时候我和YOYO一起下了车，我的恶心好多了，这会虽然是秋天但是还是很热，我答应陪她去买外套的，天空里积攒着一块块瓦砾云，在过地道的时候，我掏出笔在墙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叫YOYO写，过道里有人卖唱也有人看橱窗里的金鱼，我又听见了那首歌，没错是《everything will be flow》。穿着重点中学校服的一拨中学生围着那个卖唱的家伙，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04年10月

第一篇很灵哦
崇拜楼主一记

感动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