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遥远的距离是我们无法触及的梦想彼岸。
暂时，你不可知，我亦不可知。
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指搭住木筷摇摆。父母说，你今后会离我们很远。
为什么？
因为手握在筷子的顶端，离夹菜的那端很远。
我笑得似乎了无牵挂，而我又怎么能够断然独行，倘若带上一切熟悉，孤寂在深夜仍会降临。唇齿赋予声音飞翔羽翼，而声音无法携唇齿同行，只能一人翱翔天际。
雁鸟的离开，是以期横越旭日。我回答。
一直在乎认识的人们，无论曾经是否有过或亲密或淡漠的感情。包括用过的水笔，听过的CD，写满草稿的本子……我都不忍遗弃。这样难以割舍过去的怀旧之人竟然会一直有模糊的眼神和不羁的表情。我不想读懂别人的目光，只是希望快乐。大家快乐，一切就好。
“快乐是未带面具的悲伤。”纪伯伦《先知》中流淌出的平缓句子。我翻看着先哲留下的袖珍诗文，心中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快乐和悲伤之间究竟是相距天涯还是近若咫尺，我开始质疑距离的具象性。心在彼处，身隔千里。有时候火车车厢里的空气流到窗外，我的视线就被飘来移去的风打乱，远处的风景不断倒退，我会对离开的地方说，也许我不再回来，可是你在我的记忆里面不被埋藏。
很多次的回忆使往事一直新鲜，如同昨日时光般贴近却仍然一去不返。经历过以后才发觉自己的贫乏，开始清醒地认识到，的确是不曾爱过，不曾真正付出完整的思想和感念。可是无论怎样的距离，快乐与悲伤已经在我身体里面刻下抹之不去的痕迹。我一直都坚信自己有过彻底的开怀和哭泣。只是我想知道，他的心现在漂泊到哪里，爱情又在哪里。
如果快乐是天使的微笑，悲伤也许会是大海里的水滴，海豚的家园。当天使懂得海豚的伤悲，当海豚疼惜天使的心碎。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还会不会有曾经的感动。
梁咏琪歌里的爱情，天使与海豚。

二
远和近的矛盾真的难以说服我了。
在一个地方度过十六年，然后离开。一直在它附近的那个城市生活，每天同样有悲喜，日子同样流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里。还是哪里都不属于。也许，故乡即是远方。
还没有经历的时候总是快乐，很容易就对一些人，一些地方，一些物质付出感情，并且情绪起伏。坚持认为这样与生俱来的敏锐是无法改变的。可是接触的人，走过的城市，看过和听过的事情，一点一滴地沉淀起来，把我身上的灵气变成了虚无的东西，比如庸俗。甚至不再相信微笑的单纯涵义。于是开始怀念那个被称作远方的地方，那是故乡。
可是我还可以怀念，还可以期待一些人事的到来，还有能够专注的幸福，尽管它们像故乡一样，似乎在我房间的角落，实际在天涯。
我看不见未来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来。可是我坚守原则，即使实现不了。
天使离开了天堂就堕落，天堂却还是天堂。
海豚离开了海洋就死去，海洋却还是海洋。
我够不到。
三
Bandari，来自北欧的乐队。
我在听他们的《维也纳森林情景》，采撷自地球最真实的声音，仿佛天籁。那首叫《海王星》的曲子，水流淌的声音像眼泪一样，一滴一滴在耳际牵绊，钢琴弹出的回忆长廊，温柔得可恨。《天堂之门》是排箫，平缓的节奏里掺杂着鸟啭絮语，管弦交织邂逅。两首曲子都让我心动。
朋友叫我听Starry Starry Night的音乐，然后看梵高。
音乐、画面和文字的联系，总是让我费解却迷恋。看着真生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躺在启吾臂弯里，裙摆展开如同盛开的百合凄美地绽放，背景音乐是Luna Sea的《I For You》。真生死了。画面和音乐都唯美得让死都不遗憾。我笑着说，希望以后也这么死。朋友不以为然地说，你有病。
其实我真的是说着玩笑，也许我是不会愿意为了什么去献出生命。即使是血缘，梦想，爱情。虽然为启吾和真生感动，却不相信厮守，看不起誓言。这是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未来与眼前的距离，诺言与行动的距离。没有人可以跨越。
包括天使。
包括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