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花~白兰花~
在车站等车，很是无聊，路边有来来往往的人，我明明是很喜欢看人的，却总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故做矜持。偶尔多看了别人一眼，目光碰撞的时候，总是立刻就扫了过去，仿佛自己是不经意的。
但是这往来的景物，尤其是活着的景物，总是格外地吸引我，我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人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尤其是年轻的女孩，中年的妇女，或是特别华贵的，又或是特别委琐的，莫不让我感到好奇，而品味无穷的。这人是风景中的风景，而女人尤其如此。
我每次回家或是回校，必经的830车站在静安寺的旁边，我常觉得在闹市中的寺庙仿佛已不是寺庙了，在闹市的寺庙中的和尚，也不是和尚。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也就和普通人一样，喜欢把自己的印象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那些关于寺庙和和尚的印象是自小就烙下的，就是一个印记，在脑中，可以淡去，可以抹杀，但总还有着疤痕。明白我的人都知道，我固然不是一个难于理解的人，对于任何的东西，即使可以接受包容，也就无所谓大是大非。
道理这样东西我常常是很明白的，但是我只觉得道理归道理，我归我，我总不会因了道理而委屈了自己。以至于从小到大，父母亲戚总是责备我：道理才晓得额，老会的讲额，做么伐做额！
我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看禅学的小品，大约是高中的时候吧，看地不多，但是大致的道理总是明白的，要点便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总的说来是极为无厘头的一件事，因此是极为不重外形，外物。只是和心有关，而所谓心，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这其中的存在也即使不存在了。因此这闹市中的寺庙于此看来，倒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可是也有人觉得这里香火甚是旺盛，仿佛是不清苦，不平静，不便与参禅。却忘了，禅不过是佛教的一种，还不是最正的呢。即使在禅的角度看，却更是可行。因其并不排斥外形的束缚，有时为让人明白其中真义，还更有南泉斩猫，说佛是干屎橛的种种行为，只不过求一瞬间领悟。
倚着佛墙下，还有卖花的老人，卖的是淡淡幽香的白兰花。上海街头的卖花人，巧地很，是老人和孩子，那些不过9-10岁的外地来的小女孩，卖的虽是是鲜艳的玫瑰，可不知为何，在她们手中却总是显得垂头丧气，仿佛那些花远远和爱情无关了。那些女孩，我遇到过好多次，可在记忆中，不管在哪遇见的，仿佛总是同一张脸孔。她们追着走过的每一对情侣，口中轻轻絮叨着：哥哥~买束花给姐姐吧。若是人家不理她们，顾自走开了，她便会追上去继续说着：姐姐那么漂亮，买一束吧！鲜花配美女，美女配帅哥！
可是仍然很少有人买他们的玫瑰，那些花看上去恹恹的，没有生气，我曾经和不同的男孩在一起，每次遇见卖花的女孩，他们总是说，这些花太差了，下次买好的给你。惟有一次，有个男孩一口气买下所有的花送我，可是末了。还是不忘补充一句：“花太差了，下次买红衣主教给你。”那些原本该鲜艳的，有着生命的花，在此刻却是毫无生气，好象看多了，无奈了，过早地便要枯萎了似的。
比起玫瑰和她带来的让人无奈的惋惜。我宁可看见那有淡淡香气的小花，淡淡的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时我不过8岁，妈妈常常从菜市场回来，便带来这一小束花儿，帮我别在衣领的纽扣上，带着去上学，那气味，总是忽然有，忽然无，闻见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惊喜。
可现在看见那花，却象一个老人，仿佛是要被遗忘的。等车时，我望着那卖花的老人，坐在一个小小的木凳上，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小伞，遮挡日头。而地上的竹篮上铺着蓝布，布上并排的是串串花。这老人，花，却和佛墙连在一起，与路上的，车上的格格不入。几乎快融在这燥热的空气中，所有人仿佛并看不见。唯有一个女人路过，看了眼，弯腰挑了半天，就买下了一串，那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60多岁的妇人。
我忽然觉得有被遗弃的苍凉，被遗弃的是什么，我并不能知道。有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将来在我老了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在路边卖珠珠花。。。白兰花。。。
__________________
漂亮的孩子迷失在小路上，这是一个永恒美丽的故事，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2003-09-16 09:17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