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天堂
楔子
我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铺着稿纸,厚厚的.音响在最大功率上放着JAY的《龙拳》.我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梦想天堂.
一 Z
Ｚ是一个很别致的女生,穿着别致的衣服,有着别致的小玩意,象KUKUMALU的CD盒子,书包上系着可爱的中国娃娃.而我的CD则是乱丢一气,或是借出后忘记借给谁;书包长年累月挂在课桌上,只有放假或是为了装安妮宝贝的书才会被我想起.
高中以前的我很规矩.从不翘课,从不听流行音乐.是老师、家长中的乖孩子.也只是偶尔会和亮一起跑去打街机.
亮也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更是我的死党.一直都是.我们挤在他那宽1米的床上,一夜不睡地谈女孩,谈拳皇里的连续技.
不同的是,他学习很好,我却渐渐退步.
亮离开我上大学的那个月.我认识了Ｚ,一个大咧咧,整天笑着的又很别致的女孩子.
这是宿命,你躲都躲不掉.
你知道的.生命是一场幻觉.痛苦无处不在.
安妮宝贝的书一直放在我的床头。和一盏纯白的台灯。我曾经在近午夜的时刻。一边翻着安妮的书，一边疯狂地写着情诗。
JAY的嗓音很美，我听到了他的歌。然后就再也戒不掉。方文山为他写的歌词很有诗的味道。我喜欢的压了韵的诗。所以我喜欢JAY，喜欢文山。
还有一直无法忽略的安妮宝贝。
7月出生的巨蟹座女子。
和Ｚ的相识很老套。是朋友介绍的。他帮我们互通姓名后就很识相的走开。然后我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握得手出了一层汗后，结结巴巴地对她说。你好像我家的猫。
二 消失的猫
咪咪。
咪咪是我从同学家里抱来的。那时候，她还很小。我把她抱回家的时候。她还瑟瑟发抖地用尖爪抓着我的衣领。
我用纸盒铺了些棉絮做成她的房子。她却很倔强地抓着我的衣领，然后窜到我的头上。随着她慢慢的长大，她的倔强也随之增长。
她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宠物。她高兴的时候，会翘着尾巴在院落里跳来跳去。捕捉落到地面的飞虫。有时却忽如其来地在我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
很多时候，她就眯着眼睛躺在太阳下面。阳光照射在她黄白相间的毛上，仿佛也柔软起来。我轻轻靠近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有时她会懒得理我，任由我抚摸她柔软的身体。而更多时候她会在我手臂上留下几道伤痕，然后跳出我的怀抱。继续晒她的太阳。
她就是这样倔强到几近冷酷。她不属于我，只属于自己
也许，也属于阳光。
我告诉Ｚ，咪咪曾经走失过几次。但却都回来了。Ｚ笑笑，她的眼睛里有很我抓不住的明亮的东西。
三 遗忘的曾经
在和Ｚ相识的前一个月，我终于找到了雨。
雨是我初三的同班同学。她很内向，很忧伤。是除了林黛玉以外会为了花落而哭泣的女孩子。
她很美，几乎是全班男生的暗恋对象。她又很礼貌。对男孩子并不像有些女孩一样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到垃圾箱；或是看了以后拿出来给一群人看，然后围在一起哈哈大笑。而她总是看完以后又按原样折好装进书包里。
总是这样。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下着雨。粘稠的雨让人更加烦闷。
一个下雨的中午。我看着她停留在班级门口的身影。像只被困住的精灵.她的眸子里有着很深的。蓝色的忧伤。
你怎么不带伞。
我喜欢雨，她咬咬嘴唇，可是没想到会下这么大。
一起回家吧，我们顺路。我看着她的蓝色的忧伤。
她钻进我的伞里。远处的雾迷迷蒙蒙。一切都看不清楚。能看到的，只有现在。
已经忘记我和雨只间的很多事。只记得我经常收到纸条,男生的纸条。内容无非是警告我离雨远一点。我总是很潇洒的直接丢掉。因为我有很多朋友。其中也有几个从小和我一起光屁股玩大的的朋友。长大后，我变成乖孩子，他们变成坏孩子。
好孩子，坏孩子。区分的标准自然是学习。
有一天，我收到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下午在学校门口我有话对你说。多带些人，署名是周。
我于是很乖的带了很多人在学校右面的小巷子里等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那个周出来。他后面跟着七八个人，嘴里叼着香烟。
然后结果可想而知。八对四十。只怪我太听话。按他所说的多叫了些人。
这是我第一次打架。为了女生。雨。
我和雨一起走过高三。暧昧的时光被遗忘。
她高一，我休学。
我高一，她转走。
四 虚拟真实
我学会了上网。刚开始时只限于玩游戏。那时为了玩游戏申请帐号，申请了邮箱。那年，高一，我十六岁。后来又为了和游戏里的朋友联系，申请了OICQ。
刚玩QQ时用了很臭屁的nice name。小哥哥帅帅。不知是名字太帅，加的人太多，以致于忙不过来；还是我很悲哀的发现自己越长越不帅。我终于改掉了那个名字。忽然间聊友呈直线状态下降。网络，有时候也是很现实的。
高二时，偶尔获得了雨的QQ号。然后，静静地等待她的上线。等到已经是后半学期了。那时，她回到了小城。我约了她，在她家门口等她。
那晚雾蒙蒙的，忽然觉得那时很遥远，和她一起走过的路。
她走出大门，我们先是默默相视。然后笑起来。一起走在曾经走过的路上，有些心醉的感觉。她已留了一头长发，身上也看不到忧郁的气息。
谈了很多彼此的近况。然后我送她回家。路上，我想牵她的手，她躲闪着。咯咯的笑。
到家了。她伸出手握着我的手，轻轻告诉我。我有了新的男朋友。
我一个人回家。听着Jay的歌，安静的睡觉。
我没有告诉过Ｚ太多我和雨的事。我只告诉她，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总下雨。她笑笑。那是老天陪你一起难过呢。你真幸福呀。她的眸子里有很明亮的东西。
Ｚ总能把不开心的事转化得开心。她把忧郁藏在心里。
心里难受的时候，下着雨会更难受。这句话，我没有告诉Ｚ。我把它留给自己。
我没有难受。
没有。
五 蓝色旧牛仔裤
Ｚ穿牛仔裤，我也一样。只不过我比较喜欢旧的牛仔裤。那种发白，磨烂了边角的。这点倒和安妮的品位相同。
然而，很多东西总是在你适应并喜欢上它的时候便离你而去。我渐渐磨白的牛仔裤也是。它们被桌椅上的突起挂破，然后被我遗忘在衣柜的最低层。
最后变成垃圾。
我喜欢蓝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衣服，裤子都是淡淡的蓝色。
蓝色是忧郁的颜色，令人感到孤独，但同时又令我安心。亮曾对我说，你那样忧郁，小心连血也变成蓝色的啊。我笑笑，也许吧。
六 巧克力·苹果·诗
我养成了在晚上吃东西的习惯。往往是一边写东西，一边往嘴里塞巧克力和面包。不饿的时候也吃。我只是，无法承受夜的漫长。
我在Ｚ下课发困的时候，塞给她一块巧克力。她笑着说，我胖了怎么办？你可要负责啊。
怎么负责？我娶你吧。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常常会跨班找Ｚ。顺便给她Ｚ带上一个苹果，和我写的诗，她也给我看她写的。我喜欢吃一切带有甜味的水果。Ｚ则喜欢吃有苦味的柚子。而Ｚ的诗总是很清新的甜，我的诗则是有着苦味的柚子。
Ｚ很懒，很爱睡觉。我去她们班的时候，她总是在睡觉。而我就轻轻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她翘起的红红的唇。
七 一起走过的路
放学后，我会在路口等Ｚ。然而更多时候是她在等我。她看到我来了。然后笑笑，走啦。我坐上她的单车。听着她的歌声伴着一阵阵她所特有的香味从前面飘过来。
我第一次骑单车载Ｚ的时候，她揽着我的腰坐上车架。轻轻靠着我的背。唱着忧伤的歌。那一刻，我仿佛载着一个天使。
忧郁的天使。
我告诉Ｚ，我只听Jay的歌。她说，你要换换脑筋，别钻牛角尖啊。
我试过，但是我戒不掉。
下雨的时候，我们会走着回家。我会很笨拙地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把伞全部撑在她的头顶。然后一边冷得发抖，一边幻想着离别时候的吻别。
每次到了分别的路口，我坚持要送她回家，而她总是笑笑，不了。然后逃走。她的眼睛始终有很明亮的东西。
我试着寻找，可是一片空白。
八 马铃薯的家乡
Ｚ的家乡不在这里，在另一个城市。她在奶奶家住。
高三的课业很紧，几乎没有假期。有时候回家的路上，Ｚ会蹦蹦跳跳的。然后忽然流泪，说她想家了。我便很小心地试着转移话题。
很早以前，听说马铃薯的芽有毒。当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而我宁可相信它并不知道自己可能给误食它的人带来什么。它只是成长。
为了生命的延续。它们成长。不知不觉的伤害了别人。
对它有企图的人。
我问Ｚ。
我们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我们的关系啊。
很好哇。
…有多好？
死党呗。
… …
属于孩子们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高三的假期补课也告以段落。我们也放了一周的，暑假。
她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她的家乡，华山脚下的城市。
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和我的挂牵。
在电话里，她喊着说。
我回来带礼物给你呀！
我的朋友都来了。好开心！
我告诉她。
明天你要开着手机啊！一定要开着呦！
九 寻找
第二天，我给家里留下了一张纸条后，坐上了客车。路上伴着我的，只有Jay和他的《叶惠美》。
从车窗望出去是一片绿色。从路边一直蔓延到天际。觉得很无聊的时候，便思考生命的意义，结果想到头痛后更加空虚。空气沉闷得象要被时间吞噬。曾经幻想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寂寞的情绪。一定是忧郁的蓝色。而不是绿色。因为，绿色代表希望。
汽车驶入一群山峦。我试着整理飘摇的思绪。所得到的是一团糟。路边的房屋很破烂，没有人住。它们被遗弃在一片绿色的希望里。
车子依然前进。
我睡着了。
车到站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关着。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在异地的城市已经迷途。而，除了她的手机号码，对于这里的一切，我一无所知。
我毫无目的地字大街上沿反方向走着。一遍遍地打着她的手机。只得到无数相同的回复。天色渐渐变晚。我坐上了回程的汽车。
回家的路依然漫长，窗外的绿色已变成一大片黑。连着天的颜色。
累。
我睡着了。
对于很多事情，我们都曾寻找。
只是没有找到。
十 断了翅膀的，天使
Ｚ回来的时候。如她所说的带了礼物给我。那是一个长着一对洁白翅膀的黑人。厚厚的嘴唇。是个天使吧。至少我认为是。
我们象平常一样回家。她唱歌。我默默地听。
然后在分别的路口。我拦住她…
…
好象遗忘了什么。就像一盒被抹掉的磁带。
一片空白，
天使大概有半个手掌大。握在手里凉凉的。我把它天天带在身上。上课困了就拿出来。自己对自己说。这是Ｚ送的。
直到有一天，他的翅膀忽然断了。没有征兆地，就那样断了。断面滑滑的，里面是有些透明的白。我用强力胶把它粘和起来。
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那条断裂的痕迹。没有。…
我喝了很多酒，走在暗暗、潮湿的街道。Ｚ从后面走过来。
她说。
走啦。
她说。
干吗啊。走那么慢。
她说。
啊？你喝酒了。
她低着头说。
…
十一 梦想天堂
头好痛。一片空白。
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在厚厚的白纸上写下：梦想天堂。
Jay还在那里唱着《龙拳》。
潮湿的味道从窗外飘进来。安妮宝贝的书就放在我桌上。那页写着：
我害怕寂寞在我的身体里慢慢的、慢慢沉积。
我头晕晕的。
亮摇摇头，说。
你那么忧郁，小心连血也变成蓝色的啊。
雨走过来，握着我的手。
Ｚ在等我。
她说。
走啦。
她说。
干吗呵，走这么慢。
她说。
别光听Jay了，小心脑袋坏掉啊。
她说。
以后不要读安妮宝贝的书了。
她说。
你要负责啊。
她眼睛里始终有着很明亮的东西。忽然头一痛，我想起空白。被我删除的空白。
她说。
我男朋友在西安。
她说。
我们四年了。
她说。
啊？你喝酒了。
她说。
对不起。
她说。
我们做死党吧。
…
我低着头。
睡着了。
在我手腕上。
绽放着一朵水蓝色的玫瑰花。
我的梦想天堂。
2004-07-26 03:09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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