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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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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

挪威的森林的思想主题

挪威的森林里的思想主题,是村上春树作品人文关怀的一次检阅性的结集。所以这也是部把生与死,性与爱的诸多问题问了个底朝天的作品。我选择挪威的森林作为重点研究对象,是必然的需要。
在挪威的森林里,村上笔下的人物与世界仍然是格格不入的。这种格格不入就是自我世界与外部世界发生的隔阂。
“自我与世界发生冲突之后导往两条道路,一条是审美之路,一条是救赎之路,在这两条路上走下去,都不可避免地逼近一个根本的价值问题:为什么活着。”(刘小枫——拯救与逍遥)村上春树写挪威的森林,就是把这个问题作为切入点处理的,顺着这个问题的切入,而不断地追问自己追问别人:我们为什么活着。这样的追问从头至尾,从未间断。
对于一些读者所评述的观点,类似认为挪威的森林的主题是爱情,甚至进而推理得到挪威的森林就是爱情小说的结论,我表示反对。
以下是我的一些看法。
小说第一章只表现了人到中年,对青春往事的感伤情怀,起到了时间上的引领作用。而真正的叙事是从第二章开始的。在此,我将排除时间上的混乱,仅从纯粹的叙事角度,深入地剖析这部作品。
按照逻辑性的时间排序,“我”、木月和直子三人的正常生活是由木月的死而引起嬗变的。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都从木月自杀开始。这样一来,木月之死显得格外重要,他的自杀迫使“我”和直子的命运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改变,以至于发生后来的故事。
那么我不禁要问,木月的自杀是怎么回事呢?先看看作者的叙事里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线索。
木月死于十七岁,死前也像往常一样翘课,和“我”一同去玩桌球。桌球台上的他一反常态,没有开任何玩笑,十分认真地打球,并对“我”说:“今天我可是不想输哦。”从这个细节不难看出,此时的木月去意已决,而且有相当坚定的意志去自杀,自杀的决定下得过于理智,简直像一种深思熟虑的必然结果。
这样的死,并没有任何符合逻辑的外在原因。叙事中木月的自杀给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感觉都是很意外的,包括最亲密的好朋友“我”,甚至青梅竹马的恋人直子。
既然如此,木月的死只能是由内在的因素而起的了。
略微笼统地讲,我们可以将世人的自杀分为两种,一种人觉得“这个世界不符合他们的理想”,即这个世界不该这样,而他们又自感无力改变,走上自绝之路。这是大多数人赴死的原因,称为外在性的原因致死。
另外一种相较前者是占相当少数的一种,这些人自杀是因为发生了“内在信仰的断绝”他们明晰了人类存在的荒诞,有着“对自己的信念,也就是对世界所持的态度的绝望”,从而踏上黄泉之路。这一类就是木月那样的内在性原因导致的。
当然,内在问题和外在问题不能绝对化地割裂开来讨论,但村上的叙事中,木月之死显然没有任何外在原因可以合理解释,故而判定他是由内在信仰危机而自杀就是必然的答案。小说中还有不少这样自杀的人物,例如直子和直子的姐姐以及直子的一位亲属。可见这种死决然不是偶然促成的。
木月死后的十个月里,“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周围世界中的位置。”“对任何事情都保持一定距离。”“我”不仅感觉到了生命中有“死”的阴影存在,也在陷入这个旋涡的同时,隐约意识到这个形而上的问题要在逻辑上解决颇为困难,但意义却异常重大。——“在这令人窒息的悖反性当中,我重复着这种永不休止的圆周式思考。”
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一开头说:“真正严峻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这就是可否自杀。”而世界上以发疯、自杀结局的思想家、艺术家、哲学家更是多得出奇。少说其他,中国最早研究叔本华的学者王国维在他的学术颠峰时期平静地选择了自杀。日本一休和尚的故事广为流传,在人们心目中时常作为聪慧机敏的形象代表,但殊不知他曾经好几次自杀未遂。反正总而言之,类似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
此等终极悖论让许多伟大思想家终其一生没有找到完满答案。“我”这样的小人物如果能够轻易圆满解决,就成了天方夜谭式的离奇故事。
村上讲过“木月有一种冷笑的倾向。”从这个细节,便完全可以断定木月之死的原因。“冷笑倾向”不是说木月为人如何地偏颇,而是指他的处世态度上有偏激之处,他和这个世界有着很深的隔阂,隔阂的形成就直接导致了必须对救赎与审美之路有所取舍。
这样,木月陷入了“我”后来也不能幸免的泥潭难以自拔。在追问根本价值问题的同时,木月的内在信仰终于崩溃了,最终成就了他的自杀行为。这样的自杀其实就是救赎的途径,木月认定活着没有意义,便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他认为是生的反面的死。
有趣的是木月的自杀,使我深刻地认识到“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这一“事实”。所以,“我”也就走上了审美之路。村上在他的作品中从来没有放弃这种审美价值观,这显然可以理解成是他本人的价值观的组成部分。
然而,这个问题之所以成其为悖论,有这样一层涵义:人们不能彻底解决它,但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地对待。木月选择了用自杀来解脱,先不论所谓对错,意义存在与否,他至少做出了干净利落的抉择。而“我”呢?“我”的抉择直到小说的末尾才开始清晰:“我们只在活着,我们必须考虑的事只能是如何活下去。”那么,这样的解决方法与余华小说〈活着〉中主人公富贵的处世态度有区别吗?
〈活着〉里竭力呈现给读者的是中国农民式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生存观,这种生存观并不能简单地归咎为对或错,现实中的这种认识之所以广为赞同,这是由于中国主流的传统文化——儒家学说的推崇,孔子是这样讨论生死的:“莫知生,焉知死。”这句话无论在传统中国乃至当代中国都倍受推崇。孔子此言讲得自然是极有道理,他巧妙地回避了死在生中的阴影笼罩,轻易地把死的纠缠搁置于另外一个世界。与依壁鸠鲁所说:“死对于我们无干,因为凡是消散了的都没有感觉,而凡无感觉的就是与我们无干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俩的话的确有理,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我们这些活着的生命不能真实地感受到“已死”,但死亡的阴影却始终笼罩着我们,因此我们能够体验到死亡的呼吸,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向死”。这种感觉事实上可能比“已死”的感觉更为可怕。这也正是〈挪威的森林〉重点指出的哲理。
因而,我们的生活中的死感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无时无刻对失去生命的深深恐惧感。这也就是村上春树为什么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的原因。
所以〈挪威的森林〉的叙事中主人公“我”即使再迷茫即使再痛苦也从未放弃过对“为什么活着”的追问,也至少没有用自己的大脑欺骗自己的眼睛,而是创造了一种审美观的火团来给生存的虚无感取暖。
与〈活着〉比较,〈挪威的森林〉这一点委实难能可贵。世界纵使是黑暗虚无的存在,作为作家也应当有勇气有力量去创造黑暗中的繁星点点光明。生存困境是每个人的体验,困境中的歌唱却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因此,“作家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马尔克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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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请世尊为证明 五浊恶世誓先入  
如一众生未成佛 终不于此取泥洹

2002-02-23 05:08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Jae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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