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说法：脚趾可以看生死。如果食指比拇指长，那么妈妈会先于爸爸离开。
妈妈的脚趾就是这样的！
那时的外婆是个顶顶能干的人，屋里屋外，大事小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有一个时候，外婆会偷偷流泪。在外公的心脏病发作时。
我想，真是不准！
后来，妈妈把外公送到全省最好的医院做心脏手术。很成功，外公的心脏病再也没有复发。
我想，外公和外婆真的可以天长地久的。
只是这个时候，外婆病倒了，是中风。再后来外婆身体越来越差，以至走路都很困难。从不做家务的外公，开始频频出现在菜场，商店，厨房。
寒假在表妹家，一天早晨，突然接到电话，速去医院急诊室。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又似在情理之中。
外婆突发脑溢血，送往医院抢救，病危书已下了两次。
赶到医院，病床上的外婆浑身插满了管子，妈妈眼睛红红的肿肿的。
外婆再也没有醒来过。医生表示无能伟力，只是等待，等待外婆安心离去。
农历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农历三十，舅舅的手机响了，我知道还是来了。没有跟外公讲，怕他受不了。
妈妈趴在外婆身上痛哭，我想就让妈妈好好的哭，我跑去厕所任泪水流淌。
再想，也许那是真的？！
如果食指比拇指长，那么妈妈会先于爸爸离开。
低头一看，我的食指突兀的冒在外面。
呵，怎么可能。巧合罢了！
“我要开刀！”妈妈在电话里说。
“小手术，韩阿姨做的时候可是“直着”出来的。”妈妈轻松的笑着说。
很早，妈妈就检查出了乳腺的肿块，不疼不痒，妈妈也没在意。只是定期检查，吃药。
周末中午在寝室，妈妈打电话来，声音竟是哽咽的。我赶回家，妈妈的眼睛红红的。断断续续的讲她的病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情况不妙。术前的一切准备预示着会是个大手术。我明白，妈妈更清楚。妈妈很担心，会在卧室好半天才红着眼出来。我第一次那么深切的感受束手无策。我只是不停的跟她讲学校的事情，讲报纸上的小道消息，只希望借此分散她的注意。然后，我会在厕所里流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洗洗脸，再笑着出来讲故事。
爸爸终于回啦！我讲了事情的严重性。爸也吃了一惊，他也原以为是个小手术。有爸爸在，我觉得会有个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我，爸爸爱妈妈，我放心。
去到医院，妈妈躺在病床上，“妈妈我来了！”我小声说道。妈微微挣开眼睛，想说什么又讲不出来。一瞬间，眼泪就涌上来。我强忍着，快步走到阳台上，冷风让我平静下来。爸爸也出来，深吸一口烟，“8点进去的，快12点才出来......我看11点还没出来就知道一定是个大手术......快切的结果很明显，所以医生就全部切除......"又燃上一支烟，爸爸接着说“手术还是很成功的，淋巴送去化验了，如果有......就扩散了，需要化疗......估计妈妈得住上一段间......"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一部小说，或是听一个故事。
到现在都怀疑。
回到家，电话响个不停，都是询问妈妈的病情的。我在吃着饭，突然爸爸的声音停顿一会，后来又变的很小，似乎有点哽咽，我模糊的听到”癌”这个字眼。
“癌”多么熟悉又遥远的名词，现在就发生在我面前，我妈妈的身上？！
去拿纸巾时，发现电话旁边有袋空了的纸巾，可那里分明是不放纸巾的。到垃圾时，多了一堆揉成一团的纸巾。
爸爸也......
爸爸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宁愿相信是我太敏感，可至少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早起穿袜子，食指是那么的突兀与拇指之上。
泪水又止不住的流出来。
是真的吗？
脚趾可以看生死。如果食指比拇指长，那么妈妈会先于爸爸离开。
我真想把多出的那截剁掉，我要拇指和食指一样长！
都是骗人的！不是真的！
妈妈会没事的！

2002/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