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死后许多年，也就是天下一统，不再忌讳谈论割据军阀的名字时，有许多小学开始声称自己是武侯的母校，并且拿出了许多本学生手册作为证明，使得人们根本分辨不清那所才是真的。武侯那个时候和后世不同，凡是在研究登堂入室的学问以前所上的学校，全部都叫小学。武侯上的是一家寄宿制学校。那种学校的学生都穿一样的制服，用一样的姿势拿筷子端碗，叠出长宽高都一样的被子疙瘩……等到长出一样贤良方正的面孔，就可以到从建筑风格到内部装修全都一样的衙门去上班了。老师们自然也是从服装外表到音容笑貌都一样，使得不带课程表的学生，比如武侯，永远都搞不清楚到底现在在上什么课。有时候可以通过他们的习惯用语分辨他们，比如开口必“子曰”的一定是教《论语》的，喜欢吟咏“水木清华”“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的是教《尚书》的，一边偷看没收来的春宫图一边大讲“思无邪”的是教《诗》的……然而武侯往往还是搞不清楚，除了那个教《诗》的老师在他看来比较可爱因此也比较好记以外，其他老师常常被他搞混。所以他的成绩就非常差。因为那时候，考卷上既没有写“语文”、“数学”也没有密封线，孔明一来看不出来究竟考什么，经常拿《史记》做了训诂，又用结构主义分析《孟子》，二来那些个批考卷的老师一看是那个总喊错自己名字的小混蛋，立马印象分就差。所以当时武侯考试要是有哪门及格了，就是足够全校学生讨论好几个星期的新闻。抓住了这个关键，去看那些个冒出来的学生手册，就能分辨出不少假货。
孔明所在的小学非常注重名誉，一般碰到教不会的学生，拼死拼活也要挽救，这点和现在随便开除学生的情况大有不同。现在的学生教不好，大不了让你没有文凭，找不到工作好了，而在那时候，一个学生教不好，就说明他思想品质有问题，如果放任不管，就可能会给国家造成危险，好象读书的王莽逆贼，不读书的高祖皇帝一样。差生孔明的情况被校长知道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于是派了老师们最信任的学习委员对他进行一帮一。那个学习委员就是司马。
司马那时是个瘦高个学生，面孔上两只眼睛分得很开，仿佛要从鼻梁两旁游离开去，当他面对着你的时候，你根本吃不准他是在看你还是在看别的什么。司马刚进学校的时候，孔明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他，那时他的眼睛没有分得那么开。孔明就问司马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司马想了一下，回答说这是因为我当了学习委员。孔明哦了一下就没再问下去。其实他当时还没怎么明白，但是已经从司马的回答中听出了他不喜欢刨根问底。问出别人没有问的问题，说明这个人很敏锐，而没有得到答案就愿意闭嘴，说明这个人很懂得分寸，总而言之，这个人聪明。
司马喜欢聪明人，所以问孔明，你究竟在学习上碰到很大的困难。孔明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分不清老师，也分不清考试考什么。司马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分不清老师，也分不清考试考什么。孔明听了大为惊讶，马上用“你也是自己人吗？”的眼光重新打量起司马起来，司马抱着胳膊用“难道你以为就你聪明吗？”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站着。孔明深吸一口气，问那你怎么成绩那么好。司马回答说这很简单，但这是我的秘诀，看你顺眼才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外传。孔明连忙点头并且附耳过来。
司马在孔明的耳边总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碰到任何一个老师都管他叫“大师”，在适当场合再加上“权威”、“耄宿”、“泰斗”的称号；第二句是：在任何考卷上都写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适当段落加上“圣上德被天下”“四海清平，蛮夷归化”等等。司马说这些话的时候吐气如兰，孔明感觉到耳根子有一种奇怪地麻痒感觉，正在惬意地等待他说第三句，没想到司马的秘诀就此没有了，只剩下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