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选择
说真的,自我感觉此帖挺不错的,但喜欢的人甚少,有些朋友说看不懂还不如我的一些水帖来得爽快,此语更让我一头雾水,还忘高手指点……
事物的相对造成了精神和物质的矛盾,社会的繁杂使人身心疲惫,欲望和理智同时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繁衍、发展。
我一直努力在做好我自己,可有时候却不得不戴上又厚又重的面具,好好地保护自己,脆弱的灵魂不堪一击。人性最真实的东西开始变质,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九月的空气异常的热,让人感到莫名地烦躁。我很无耐于每天都要面对厂门口那条马路又老又丑的脸。这就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她吗?那时候她是多么的漂亮,我会情不自禁地每天都要去看她至少一遍,这个我曾经小时候的乐园。我们一群小伙伴喜欢在有车子快要过来的时候一摆一摆地跑过马路,惹得司机大伯心惊胆战地气还没松下来就回头大骂“小兔仔子”、“野孩子”。而今天,她却让我有如此强烈的厌恶感。
或许我根本不应该怪她。
看着那些放着黑屁的大车小车气势汹汹地从她身上驶过,我真想冲过去踹上一脚。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我的鞋子基本上都是踢球踢坏的,如果要改成踢车屁股的话我真不知一天之内我要买多少双鞋才够用。况且要这样做需要的勇气我还没有。
我也曾拥有过梦想,心中的火足以燃烧一片森林。现实无情地把它浇灭了,还夺走了我可以夺走的一切。只留下自信,任何力量都无法从我身上抢走的自信。
曾经有人说我很傲慢,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真的吗?我感到自己很虚伪。还真庆幸一直都还没有人能够看穿我隐藏得很好的内心,这大概也使我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可以拿出勇气。
过去有个朋友的朋友说我是一方难得的“净土”。我不明白。
等到你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和我一样了。
然后是笑,很放肆的笑。我也跟着在笑,困惑,第一次感到迷惘的笑。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再也见不到那位朋友的朋友,但我并没有感到困惑和迷惘,只是无助的心没有方向。这不叫困惑,也不是迷惘,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叫紫焰,我的朋友,一个可以和我混在一起的人。
我很高兴孤独的旅程能有人作伴,至少他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因为我也同样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却必需要得到对方的友谊人。因为无助,心的漂流不能没有同伴。
在别人看来我们很另类。
我说我们是疯子。
不,我们是魔鬼,让这个浑浊的世界不得安宁的魔鬼。紫焰说。
我俩相视大笑,直到让谈起这话题的人由莫名其妙到向我们丢来不屑的目光。
紫焰家很有钱,我去过他家。64寸的大彩电在明亮的灯光和白色墙壁下看上去效果并不理想,木质地板踩上去感觉很好,宽畅的大厅中间摆着的几张真皮沙发坐上去很舒适。他父母对我很热情,一进门就把我推到沙发上还揣茶递果的,我感到有些不自然。
紫焰一把把我拉进房里用力关上了门。我有些惊讶,但没有说什么。
他的房间很乱,不过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我想他是不会知道的。紫焰带我到书桌前,上面的册子每一本都很厚。我说我不喜欢看小说的,因为厚。
他笑笑,抽出一本递给我。我发现那一层架子里面的全是笔记本,和递给我的这本一样。
不会是日记吧。
他摇摇头。
我大概翻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一些东东,放心,每一篇都不长。
我随便找了一篇看完,没有题目吗?
是的。
写得很颓废,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绝望。文笔不错,心灵的真实不留余地。我才知道紫焰和我一样也喜欢文学。只不过我写的东西包上了层厚厚的包装纸,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玩艺。
大厅里传来了吵架声,女人的声音骂得很难听。我看了看紫焰,他也看了看我,就冲出房大喊了几句拉着我跑出去。出于礼貌,我说了句叔叔阿姨再见。
夕阳很美,与云彩和江水绘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只是由于太近而更像眼前拉开了具大的织幕。流动的景色,在夜来临之前焕发最后的异彩。或许这已经是这座城市中仅存的最美丽的风景了,至少我这样认为。
紫焰用牙齿又咬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把喝完了的空瓶子用力往前甩。空瓶子翻转着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水中溅起一圈水花向周围扩散开来。不一会江面就恢复了原来的流向,不留下一点痕迹。我们的力量也就如此渺小,有很多事都不是甩个空瓶子可以改变的。
这我知道,但紫焰不知道。又或许是他不愿意接受。
我今天才发现,我比紫焰大。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紫焰和先开口了。
我等的就是这时候,有时候沉默真的很管用。我的回答是摇摇头。
他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痛苦。风,你的确是我的好朋友呀,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了。
他告诉我,他是在父母的吵架声中长大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从小时候开始父母就很少在家,更不用说抽出陪他玩的时间。
你知道吗,看着别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陪着一起去公园,坐火车,玩木马,看着别的小伙伴都很开心,我有多难过?每次去公园我能牵着的,只是家里请来的保姆的手,爸爸从来没有和我去过一次公园,妈妈更是几乎天天出差,我受不了呀,我知道他们很忙,这我不怪他们,可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架呢,如果不爱对方,为什么他们还要生活在一起呢,一个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呢,难道就不能多理解一下对方吗,别人都说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而我,只不过是他们生下来的一个恶果!
紫焰又抓起一瓶啤酒,想用牙齿咬开却听见咔一声,瓶口并没有想象中的泡沫,瓶盖密封处一角微微扭曲,他的嘴唇被划破了。暗红的液体从唇角溢出,他没有擦,咬开盖子又喝了起来。他的手分明在颤抖。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天上,我和紫焰找不到它在水中的倒影,或许已经被灯火通明覆盖了。
紫焰很喜欢小蝶。我知道。
小蝶的父母和紫焰的父母一样,都是被自己犯下的“罪果”勉强地系在一起的成年人。
有时候和小蝶与紫焰在一起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然而紫焰是个挺内向的人,常常对小蝶或者被小蝶弄得不知所措的,他一定会拉着我和他们一起的。我不得不在这场戏中继续,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放置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把自己的感情控制住,能否控制到最后。
自从三个人走到了一起,大街上常会出现两个男孩走在一起,还有个女孩在他们前面又蹦又跳的情景。紫焰说小蝶真快乐。每当紫焰这么说,我都很担心。他太不了解小蝶了,我真不知道小蝶究竟能够支持到什么时候。脆弱的心再也经不起半点打击。
小蝶和紫焰都是那种在家里能够呼风唤雨的孩子,口袋里自然是不会少些我这类人有些吝啬的上面印有水印的纸张。我和他们不同,从小就在家里受勤俭节约等高尚思想的教育,身上的家当除了生活费是不会有多余的。不过,每到周末我都很乐意陪他们去逛街,如果他们说要买什么送给我的话我是不会要的,但要是去吃东西的话,我就忘记什么叫客气了。
我们很喜欢逛商场和成衣市场,不喜欢溜冰看电影和泡酒吧,说不清为什么。
有一次在我们,不,我陪他们去买衣服的时候,紫焰在试衣间里试一件最新款式的衣服,小蝶突然问我,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清新、自然、活泼的,我说。当时我没弄清她的意思。
后来我很后悔我的回答。
那晚,我老睡不着。
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快乐,至少我觉得很快乐,虽然心里总有些不安。我真希望自己只不过是个过于敏感的人。不过很快,我的忧虑就得到了证明。
小蝶的父母终于还是分开了。我和紫焰一直陪她到很晚。
她没有哭,只是抱着腿坐在那儿。紫焰说他很了解小蝶现在的心情,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法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小蝶。
看来他这样做是没有用了的,小蝶没有任何反应,紫焰也停了下来,许久没有动静。房间里开始静得让人发慌,只剩下呼吸声的沉默足以凝固空气。
没有开灯,小蝶说这样她才能冷静地想想。
月光从窗外穿透进来,照在小蝶凄美而发白的脸上。我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那侧着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是半闭着的眼睛,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只留下深深的黑色。我第一次看到小蝶如此沉默,沉默得好似一把利刃,刺得我的心好痛。
她的父母深深地伤害了她,把她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给撕碎了。我很难过,我很害怕,害怕那段美好的时光会变成永远的回忆。
辛劳了一日的太阳就要落下了,极不放心地给大地留下些许余辉。余辉把云朵染成了红色,天空也不失时机地换上了紫衣。一天之中这时候的“母亲河”是最美丽的,它们一同绘成了这城市仅有的最为柔细的景象。
我,紫焰,还有小蝶,坐在一块突向江面的岩石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们的路也是还好长好长。我们很喜欢在放学以后一起到这儿来看夕阳,她柔和,无私,不食人间烟火地美丽。
我相信宿命,但我也非常地憎恨它,因为我无法改变它。有时候我会对着天大喊,难道我会怕你吗?!它没有回答,又或者它已经回答了,沉默就是它给我的答案。它是要我默默接受吗?它是不是在偷偷笑我?我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背叛的时代,我们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背叛一切,所以我要背叛宿命,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点自信,哪怕力不从心。
风,为什么你总是很少说话呢?小蝶侧过头来问我,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随风轻舞。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不敢正眼看她,她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感到心虚的人。
你不用问的,他这人就是这样,爱摆酷。紫焰正在一边打水漂。
小蝶看了一下紫焰,好象并没有理会。对了,风,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一直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呢?
为什么她要问我这个,这很重要吗?我说。
她撅起嘴,认真地点点头。
你们走吧。小蝶终于开口了。
啊,那你,没关系吧。紫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然后傻愣傻愣地看看我。
谢谢,谢谢你们,我最好的朋友,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笑笑说,不必客气,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紫焰拉了出来。
她不会做傻事吧?!紫焰慌张地问我。
不会的,她很爱她的父母,是不会让他们伤心的。让她安静一下吧。
我没有告诉小蝶,紫焰知道,我是不会告诉她的。紫焰在同样的地点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没有回答,他们还太小了。有些事不是这个年龄应该知道应该明白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想明白,可我已经知道,可我已经明白了,无法回避的宿命,别无选择。
在我的记忆里柳州从来没有下过雪,可是今年下了,今天真的下了。啪哒啪哒打下来。抻出手能接住好颗。真的是雪花,有棱有角,豆粒般大小,透明的结晶,很脆弱,在手心里化作一滴水珠,刺骨寒心。
我喜欢雪,洁白的,鹅毛那样的,能够给大地换上一件新衣裳的那种。我没见过,可我喜欢,从小就喜欢,我知道北方每到冬天都是会下雪的,所以我也喜欢北方,我一直想去北方,为的是想看到雪,真正的雪,大雪,洁白的。我喜欢,没有理由。
她叫雪,我喜欢的雪。洁白的,透明的,刺骨寒心的冰冷。
雪和小蝶一样,都是那种属于雪的女孩。如果说小蝶是第一个能够让我感到自己虚伪的女孩的话,那么雪就是第一个能够让我心动的女孩。
我并不想接近雪的,可在不经意间,她已经闯入了我的生活。
雪比我小一级,当时她刚进美术社。
不知道怎么了这学年来学美术的人特别多,老张一个人根本带不来。我是老二届三年级学生中唯一一个还留在这的人,被她们尊称为大师兄。在老张特忙或没空的时候,我就成了她们的后补老师,其实老张什么时候都很忙,这段时间更是忙着结婚,这间只有一个教室大小的美术室的钥匙老张给我也配了一把。这不是什么好事,大人的斤两我还是看得出一点的。
我喜欢看她们画画,这让我回想起小时候的学画生涯,天真的快乐,虽然她们并不比我小多少。我还会学着老张的样子给她们指点几下哪儿画得不好哪儿不应该用这样的颜色哪儿写实的力度不够哪儿应该画得虚一些哪儿你的功夫还不到家还需要再努力一些什么的。虽然我不像老张懂得那么多理论,但画起画来我还是相当自信的,上了初三以后老张再没敢说过我的画有什么地方不好的,有时候他还会拿着我的画看上好一会儿,这让我很有成就感。有时候我还会和她们一起画,不过她们画的多是作业性质的,而我是自由的,我画一切我想画的东西,老张不会反对,他说过艺术是自由的,当你可以用画笔在纸上谱写出最美丽动人的乐章的时候,那么你已经是一个艺术家了,至少是个自由的艺术家。我相信老张的这些话,因为我相信他是个真正的艺术家,至少是自由的。
雪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我和老张都为之兴奋,她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我花一年还学不来的东西,在众师弟师妹中有很多都是以前学过的,而雪是真正的才刚入门,她的第一幅画就能让老张眼睛一亮,这在学校美术社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一般来说老张很忙的时候多半是在带她,没空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叫我多照顾她一下。当然,这是不能让其他师弟师妹们知道的。
雪画画的时候很认真,从来不和别人嬉笑打闹,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好奇,我开始喜欢研究她怎样画画,不过她从来不会知道后面一直有人在看着她,老张说这叫投入。刚进美术小组时我发现老张画画的时候眼神特别与众不同,大概这也叫投入吧。后来问他他笑着对我说,你懂什么,这才是艺术家特有的眼神。然后冲我笑了一下优哉游哉地走开了。在一次不经意地经过雪的画架前时我发现她也有那种特殊的眼神,很认真,空灵的,在里面什么也找不到,似乎有些飘渺,茶色的眼珠一动不动。
我有些心悸,她没有发现我,但我却不敢再看她一眼,心跳得厉害,没来由的紧张。
慢慢地,把我们影子拉长的换成了月亮,还有路灯。小蝶跳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又蹦又跳地吵着要我们带她去吃东西了。
以后我们能常来这看夕阳吗?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陪你来这儿看太阳看月亮。
这是我和紫焰对小蝶许下的承诺。
小蝶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恢复过来,开始不和任何人说话,任何人。她开始逃课,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每次我们找到她她都会说很累,想早些回家。她家里没有任何人,父母离婚后她谁也不跟,只是拿着每月上千元的伙食费四处游荡。她的父母都不是合格的称职的父母,对小蝶无可奈何。
后来我们发现小蝶和野丫头她们混到了一起,这多少让我放宽了些心。虽然“野丫头”她们都已经是不读书在外面混的女孩,可她们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坏,我和她们接触过,我知道的,我叫紫焰不用担心。
可能真的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小蝶的笑声,现在总觉得生活好象少了点什么,我和紫焰似乎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了。
在没有小蝶笑声的日子里,我们每晚都与啤酒为伴,在那块突向江面的岩石上,看着被我们甩出去的空瓶子翻转着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水中溅起一圈水花向周围扩散开来,不一会江面就恢复了原来的流向,不留下一点痕迹。
——紫焰:小蝶,你是怎么一下可以打出六七漂的呀?!
——小蝶:这样呀,你看。又是一个六漂。
——紫焰:我再试试。
——小蝶:哈哈,你不行的。
——紫焰:谁说的,看着了。
——小蝶:呵呵,我都说你不行的了,还是算了吧。
——紫焰: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
——小蝶:唉,小弟弟,你慢慢练吧。
可以说,我第一次看到紫焰笑就是第一次和小蝶出来玩的时候,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小蝶是一个可以改变我们一生的人,我和紫焰。
——小蝶:风,为什么你总是很少说话呢?
——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紫焰:你不用问的,他这人就是这样,爱摆酷。
——小蝶:对了,风,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一直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呢?
——我:这很重要吗?
突然间觉得头有些痛,我几乎是从没喝醉过的,难道今天真是醉了吗。我摇摇头,哼,不可能的,以前和“野丫头”她们一起喝几打都没事今天这几瓶啤酒算什么。我又猛喝了一口,一阵腥辣倒呛到鼻子里,我看到紫焰在打水漂。
今天怎么多出了三个月亮,天上两个水里两个。
我想起了雪。
雪很喜欢我画的东西,她说里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我笑说从来没听说过画里面也能闻出些什么来的。
当然能了。雪想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我的画里少的就是这些吧。
雪进步神速,比老张和我想象的都要快许多,可以说我走以后这社长的位置非她莫属。而老张更神气了,冲着我说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了吧,只要再过一段时间,雪一定可以超越你的。每每这时我都会笑老张没出息,自己的面子还要别人来帮他扳回来。
唉,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恩师都不放在眼里了。
名师出高徒这话一点没错,要不是老张我和雪都不会对美术有如此的兴趣,是他真正把我们领进了艺术的殿堂,再怎么和他开玩笑我都不敢否定他的才气。
紫焰软软地倒在我旁边,在想什么呀。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紫焰往嘴里灌下一大口,谁呀,我认不认识。
不,她不是我带你去见过的那些女孩,她和她们不一样。我有些激动。
我快毕业了,一段时间以来很少再去美术社。和老张还是很爱开玩笑,偶尔碰到社里的部下会打声招呼。我以为初三就这样会很快过去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剩下的日子却抹掉了整个初中的一切。
有一天下晚自习我在教室外面碰到了雪,我有些奇怪她怎么这么晚没回家。
今晚我画画太投入把时间都给忘了,画完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就随便出去吃了碗螺蛳粉,回来拿书包的时候就碰到你了。
我有些紧张,她叫我送她回家,再怎么说我这还是第一次。
你喜欢她,是不是。
我笑了一声。
后来的每天晚自习下课我都能在教室外面遇见雪。班里开始有些类似花边新闻的东西传到我耳朵里,当时我没在意。而且心里面也多少有些这样的想法,可能这就是小男生小女生在一起时的心态吧。每晚我都会送雪回家,她家离我家不远,我没理由不这样做。
今晚月光很好,雪走得特别慢,我平时走路有些快,对于这样的漫步很不自然。她今天很少话,一路老低着头,我开始有些想入非非。
雪是个很漂亮的女孩,那种晒不黑的类型,但白得很自然,没有一点修饰的美丽。她没有一头黑黑的长发,但风吹过的时候还是会拂起几缕轻丝,睫毛在脸上留下两道阴影,嘴唇很薄,尖尖的下巴是我喜欢的侧影。
雪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在月光下我觉得围上了一圈光环,有些像天使,却就在我的身边。我感到自己很幸福,如果这长长的一段路没有尽头该多好呀。
我们走到了江边,我这才发现已经走过了头,这让我很是尴尬,啊,不知怎么,就走到这来了,我们回去吧。
不,风。雪牵住了我的手。潮水开始起伏,所有的一切好象都晃动了,风,我,我……
雪松开了我的手,头更低了,身体开始摇晃。
害怕,我从来没想过一向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镜头会在现实生活中存在,全身都在发抖,手有些冰凉,一切都是如此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不知所措。
雪低着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我一眼,侧过身就跑了。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追了十几米把她拉出,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雪没有再跑,抬起头看我,月亮坠入了她的眼睛里,我能感到她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时的轻柔细致,女孩子特有的芳香,江水柔和地轻抚着岸边的鹅卵石,江面上汽船开过的轰轰声,仿佛一切都在欢快地跳动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一段这样的风流史。
我看了一下周围,还有酒吗?
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去美术室,她们正对着一具石膏素描。一定又是老张布置的作业。
雪看到我,用力向我挥了挥手。
老张呢,又躲到哪不敢见我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回家带小宝宝了。
喔……
啊,你等一下好吗,等我们画完了一起去吃饭。
嗯,好的。
嘻。孩子般的骄气,我有些沉醉。
看来雪真的已经能胜任下任社长了,每个人画完都把作业交到她那。我发现有几个陌生的面庞,看来是新加入的。
嗨,他是谁呀?
你不知道吗,我们的老社长。看到了吗?墙上那幅《轻舞》就是他画的。风,再见。
我向她们挥挥手,我喜欢用无声地笑来表示自己的开朗。
慢慢地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雪还在很认真地画着。我喜欢她画画时的样子,给人神圣的感觉,她已经把艺术很好地结合进了思想中,仿佛拿起画笔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融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样的投入除了雪我在两年以前老张的身上也看到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将是我这一生中影响最深的一个老师之一。画完后他才回过神来向我们笑,而这时早就已经有人不耐烦了,伸起了懒腰。他把画递给我们问我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我把画接了过来,线条柔和,色调和想表达的意境都把握得很到位,很专业的艺术处理把平时最不起眼的教室门口搬到了纸上,是大家的手笔。我告诉他我看到了什么叫艺术。他很亲切地对我微笑。只可惜,快三年的时间里我没再看到他画过一幅画。
对了,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女儿呢,怎么样,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他家吧?
嗯?嗯。
雪好象没听清我说什么。喂,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嗯,嗯。
我有些坐不住了,雪,还没好吗?
快了,等一下,我正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上几笔的呢。
她冲我嘟哝了一句,转过头的时候头发飘了起来,我感到心突然跳很快,身体有些冲动。
雪。
嗯?
我爱你。
碳笔掉到了地上,在空空的教室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拥抱在一起。
风,你是真的爱我吗?
真的。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好象已经飞了起来,周围是广阔的蓝色,有雪,有雪花,飘呀飘下来,白鸽在身边飞来飞去,云朵似乎成了美丽的花瓣,开放在我们的脚下,已经无所畏天上,因为天就在我们下面,头上的,是更为广阔的世界,没有边际。《轻舞》,这就是我的《轻舞》,自由与爱的国度。
我把最后一个空瓶子甩了出去,脑子清醒了许多。
后来你们分开了。
哈哈,你怎么知道的。
这年龄的爱情是不自由的,我知道,你们也不会例外。
你看我像那种会对世俗妥协的人吗?
你不是,她是,她不是小蝶,她是个幸福的女孩。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跳了起来,爬到一块很高很大的礁石上喊了很久,我希望这声音能把世间的一切的一切都遮盖过去,不留余地。咳咳,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咽喉穿过心脏,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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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2002-03-01 12:54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