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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莹
会员
一 头 猪 的 死 亡 by 怀特

今天偶尔在blog上看到了肖毛(就是网上流传最广的夏洛的翻译者)的留言,ta说:

“只读夏洛,不读天鹅的喇叭,还不能领略怀特文笔的精妙;只读怀特童话,不读怀特散文,更是浪费了怀特的天才。随便贴一篇以前乱译的怀特散文: ”

猫,你还记得吗?以前在福州路旧书店买书,和你看到一本2002年6月的《外国文艺》杂志,里面除了有聚斯金德的三篇短小说、woody allen的《库格玛斯的一段时光》外,就有署名“埃·布·怀特”的散文《非凡年代》。这个散文家怀特就是《夏》的作者怀特阿!

那么好吧,大家一起来学习一下


一 头 猪 的 死 亡
(Death of a pig)

(美)E.B.White著
肖毛译

1947年秋

我在九月中旬曾与一头患病的猪一起度过了几天几夜,我觉得把这段经历叙述出来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在这头猪终于死掉而我却活下来后,而 事实很可能正好与此相反,那么就没人能叙述这件事了。现在,虽然这个事件刚结束不久,可我却不能清晰地记起那些时候了,我甚至说不清死亡是在第三个晚上还是第四个晚上降临的。这种令人痛苦的无常使我有了一种颓丧的感觉;如果我的健康尚佳,大概还能知道我到底陪一头猪坐了多少个夜晚。

在开花时节买一头春猪,在夏秋两季喂它,在寒冷的冬天到来时把它 宰掉的计划,对我和其他人来说,是一个没有什么新花样的老计划。这场在多数农场上演出的悲剧是完全忠实于脚本的。早有预谋的谋杀者,第一次出手时就迅速而又老练,薰肉和火腿则代表了这一很少有人质疑的仪式的结束。

有时也会出现某些失误——其中的一个演员和会脱离他的队列,整个 的演出节奏只好变慢直至终止。我的猪最后没能以一顿饭的形式出现只不过是由于失误而已。警钟敲得太急促了。典型的悲剧精华丢掉了。我忽然发现我扮演的是一个猪的朋友和医生的角色——拎着一个装灌肠剂的小包当道具的滑稽剧演员。在那个最关键的下午,我就有了一种预感,这出戏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正常了,因为我的同情心现在完全转到了猪这一边。

这真像一场闹剧——这种戏剧性的待遇立刻引起了我的老猎獾犬,弗雷德的注意,于是他也加入守夜的行列,担起了他的那一份责任,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他甚至还主持了葬礼。当我们把尸体推进坟墓时,我们的内心都被悲痛撼动了。我们觉得这不是火腿的损失,而是一头猪的损失。对我来说,这条狗显然变得珍贵了,这不但是因为他可以当作饥饿时刻的滋补品,更因为他也一样承受了这个不幸的世界所给予的痛苦。我已经跑到我的故事的前头去了,还是把话题转回来吧。 我的猪圈在房下的那棵老果树底下。这个破旧的小屋原来是一座冰库,我养过的猪都住在那里。这里改作猪圈很合适,低矮的篱笆上面还有一棵苹果树可以遮荫呢。一头猪不能求得任何更好的地方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冰库里铺的锯末就像一张温暖的睡床,用鼻子拱起来也会有种舒服的感觉。然而,当这头猪得病时,这些锯末就有了嫌疑。我的一个邻居说他认为猪睡在新鲜的泥土上才会更健康——种土豆时就运用了同样的原理。

他说锯末可能会对健康有某种危害,他从来就没发现过锯末的好处。那天下午,大约在四点钟时我才注意到这头猪出了毛病。他没去食槽那里吃他的晚餐,而当一头猪(或是一个孩子)不肯吃晚餐时,一种令人担忧的失望情绪就会从任何一个家庭(或者说有冰库的家庭)成员的心头掠过。去猪圈对我的猪查看了一番后,才发现他已经躺倒在锯末中了,于是我来到电话那里,将电话的曲柄摇了四次。达默龙先生接了电话。“对一头病猪该做些什么?”我说。(在乡下打电话时从来不必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的人通过你的声音和问题的性质就能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过一头病猪,”达默龙先生说,“不过我很快
就能找出对策。你放下电话吧,我要给亨利去个电话。”

达默龙先生在五分钟后又回到线路上了。“亨利说让他仰面朝天,喂 他两盎司蓖麻油或是橄榄油,如果还不管事儿,就再给他注射一针肥皂水。他说这样一来猪会欢实起来的,他差不多有十成的把握,就算他猜错了,对猪也不会有什么损害。”

我谢了达默龙先生。不过我并没有马上赶到那头猪那里去。我默默地 坐椅子里坐了几分钟,想了一会儿我这些麻烦,然后才起身去了谷仓,抓起那些需要修理的杂物。不知不觉地,我在那里呆了一个小时,我公然察觉到的事实表明我的养猪表演突然失败了;我不想打断定时的喂食和正常的生长,甚至不想打断岁月的延续。我不想打乱这一切,不想要什么油,也不想偏离正轨。我只想继续养一头猪,给他一顿又一顿丰盛的食物,从春至夏至秋都是如此。我甚至都不知道哪里能找得到两盎司蓖麻油。

五点刚过,我就意识到如果我要给一头猪喂药的话就不能再浪费时间 了,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还要应邀去吃晚饭呢。这种晚餐更像是一种熟人间的碰头;我搬进的是一个散漫的社区,常常每过一两周,我就会去别人家里吃晚饭,要不就是别人到我这里来,不过当出现了某种特殊的事情时,我就会被人唤走,一般说来,这种意外(往往在晚饭前的一两个小时内发生)对人类交际的各方面似乎都非常不利。我渐渐地相信那些女主人们都具有先知般的不凡力量了,还相信他们是故意把晚餐时间恰好安排在猪或一些别的事情出毛病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那时都已经是五点钟之后了,我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我和儿子带着一小瓶蓖麻油和一段晾衣绳来到猪圈时,发现那头猪早 就从他的房子里走出来了,正无精打采地在他的院子中间站着呢。他用一声无力的哼哼来对我们致意。我看得出他还是感觉难受和不安。我之所以带来这段晾衣绳是因为我认为大概得绑住他才行(这头猪的体重有一百多磅呢),可现在我们再用不着它了。我儿子蹲下去,抓起了猪的两条前腿,迅速地将他翻了过来,当他张开嘴惊叫时我把蓖麻油倒进了他的喉咙——那个粉红色的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波状区域。当瓶颈插到他嘴里的时候,我才抽空读了这个瓶上的标签。那上面说的是“完全无害”。蓖麻油的轻微压抑,使这尖叫声固定在猪愤怒时所能发出的最高叫音的范围内,好像他正在承受酷刑一样,不过这一切并没用很长时间;它结束得相当突然,他的两腿获得了自由,这头猪自己站了起来。

留在他嘴角的不安情绪已经减弱了,变成了一种不悦的表情,再次站 起来后,他又有了一头猪即使在病中仍能呈现出的那种微笑。他站在他的 地面上,轻轻吸吮着残剩的蓖麻油;几滴油从他的唇间流出来时,他那藏在妩媚可爱的眼毛下的双眼,用厌恶和憎恨的神情盯住了我。我用油乎乎的手指轻轻地给他搔了一下痒,他很安静,好像正在尽力回忆当他健康时被人搔痒的满意感觉,又像是在心中重温自己刚才所受到的侮辱。当我站在那里时,发现他的尾巴根附近有四五个呈红棕色的小暗点,每一个都有苍蝇一般大。我弄不清它们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倒不像什么麻烦,不过样子既不像表面伤又不像擦伤。它们似乎更像是体内原发的斑痕。他那白色的猪鬃差不多把它们都遮住了,为了能看清楚些,我只好用手指把猪鬃拨 开。

几小时后,就在半夜来临前的那几分钟里,刚从别人那里免费吃了一 顿饭的我,拿着一把手电筒回到了猪圈。病人已经睡着了。我跪下去摸他的两只耳朵(就像你会把你的手放到一个孩子的额头上一样),感觉它们似乎很凉,接着又用手电筒在猪圈及其院子四周仔细检查了一番,想知道那些油是否起了作用。我没发现什么迹象,然后就去睡了。

最近我们这里的天气一直很反常——白天总是又热又闷,每夜都笼罩 着的夜雾,直到正午前的几小时才开始散去,可在天黑时却重又盘旋回来,先飘积在林梢附近,然后就突然荡过田野,遮住了世界,吞没了房屋,男人,还有动物们。每人都时刻盼着雾的消失,可它消失的时候却还没有到。次日又是一个热天。我在早餐前看了看这头猪,企图硬往他的喉咙里灌点牛奶。当我从牙缝里挤出一种能令他记起昔日的吃喝快乐的喂食声时,他只是看着我而已。对那些很小的,刚断奶的胆怯的小猪来说,这一招通常都能非常成功地鼓起它们吃食的欲望;不过对一头大的病猪来说这种计策却不起作用,我所发出的那种声音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使他觉得更痛苦。他不仅对食物没兴致,还对它深恶痛绝。我在一棵苹果树下发现了他在夜里呕吐出来的东西。

这时候,虽然沮丧的情绪已经把我击倒了,可我仍没意识到我将要失 去我的猪。一个人能从一头健康猪的活泼劲儿里得到一种自身健壮的感觉;投到食槽里的食物若是被狂热的接受,他自己就等于收到了他日宴乐的定金,而当这一切突然结束,那些没被碰过的食物变得陈腐并在阳光下发酸的时候,猪的不安就变成了人的,换而言之,人的生命似乎也危险且失去活力了,变短了。


当我和猪的精神都萎靡不振时,我那条可恶的老猎獾犬的精神却在大 涨。我们沿着小径从果园到猪圈的频繁旅行让他很开心,虽然他有严重的关节炎,走动起来很困难,而且也愿意卧床不起,如果他能找到一个愿意往他的食盘里放食物的人的话。

他从来都没错失过和我一起访问这头猪的良机,他还帮了我许多专业 上的忙。你在那里总能看到他,他的白脸儿就在篱笆边的绿草之间,当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时——你就能见到一个呲着被蚀坏的牙,正在书写他那些讨厌的药方的幸福庸医了。等装着灌肠剂的小包和那桶肥皂水都准备齐全后,他的幸福才算完结,这时他已经把他那巨大的身体从院子里的两根最低的栏杆间挤了进来,准备全力承担冲洗的任务。有一次,我在从小包里往外倾倒并查看着那些流出的液体时,他跑了过来,急急地喝了几大口肥皂水,想试一试它们的功效。我早就发现弗雷德极其喜欢吞咽任何和麻烦有关的东西——这种苦味正合他的胃口。当这个小包拿到猪那里时,他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猪那里,到处跑来跑去的,既像个 可以信赖的人又像个摆不掉的麻烦。那头猪虽然很好奇,可是在这场狂欢中仍然站得很安静,灌肠法虽然不起作用,可也没有我事先预想的那么困难。

不过,我在那次给猪灌肠时就发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没有比冒 险延续某个生命更老套的角色了。我和猪的命运现在已经紧紧连在一起了,好像被银色的电线缠住的胶皮管一样。从那次直到他死时,我一直都把这头猪装在我的心碗里;尽量把他从悲惨中拯救出来的事成了一件让我非常劳神的任务。那天下午快过去的时候,治疗仍然无效,我便给那位二十英里外的兽医去了电话,把这件事情正式交到了他的手里。他问了我许多问题,当我偶然提及那头猪背上的黑点时,他的声音变了腔调。

“我并不想吓唬你,”他说,“不过当那些斑点出现时,就表明他的身 上有了丹毒。”①

我们一起考虑着丹毒的时候,接线生不断地插话打断我们,因为他不 知道我们是否都还在线上。

“如果一头猪有了丹毒的话,他能把它传染给人类吗?”我问。

“是的,他能,”这个兽医回答。

“你们都在线上吗?”接线生问。

“是的,都在,”我说。然后我又对兽医说。“你最好马上来这里给这 头猪检查一下。”

“我来不了,”兽医说,“不过麦克法兰今天晚上能来,如果他没事的 话。麦克对猪的事要远比我明白得多。你不用对那些斑点太担心。要真是丹毒的话,还得有严重的出血性梗死②症状才行。”

“严重的出血性什么?”我问。

“梗死,”兽医说。

“你们都在线上吗?”接线生问。

“是的,”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管那些斑点叫什么,不过我却知 道它们每个都像只苍蝇那么大。如果这头猪有了丹毒的话,我猜现在我也有了,因为我们近来一直离得很近。”

“麦克法兰会解决这些问题的,”兽医说。

我挂断了电话。我觉得嗓子发干,便去食橱拿了一瓶威士忌。严重的 出血性梗死——这个词开始像无数扎到我头上的钩子一般了。我从前认为一头猪在被谋杀者喂养的这几个月里是不会出现多少毛病的;我对猪的耐力与健康的自信曾经极其强烈,特别是在猪的健康成果既归属于我也部分归属于我那堂皇的图谋的时候。这种觉醒的力量是猛烈的,在知道了什么才是我的猪和我的美好世界的残余的正确形态后,我对这种力量更加介意了。我尽力想把这种不愉快的想法撵出去,可它却在不断地重现。我喝了一小口威士忌后,本想到院子那里查看一下新迹象的,可我却不敢出去。我相信我也有了丹毒。

天黑后,又过了很长时间,直到晚餐的杯盘都被收起时,才开来一辆 小车,麦克法兰从中走了出来,他带来了一个女孩 。我在黑暗中仅能依稀 辨出她的面容——她似乎年轻而又漂亮。“这是欧文小姐,”他说。“我们刚才在岸边野餐来着,这就是我来晚的原因。”

麦克法兰站在车道上,脱下了他的夹克,接着是他的衬衫。当我把帮 他找到他的连体工作服并把拉链拉开时,我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发现,他那结实的胳膊和能干的双手都是令人相形见绌的。他的汽车后座上装满了数量惊人的装备,他逐个查看了一会儿,挑出了一条链子,一个注射器,一瓶油,一根胶皮管,还有其他的一些我说不出名的东西。欧文小姐说她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头猪。我领头下到果园的斜坡那里,又用手电筒的光亮给他们指了路,然后我们三个就爬过那道篱笆进了猪圈,蹲在那头猪的旁边,这时麦克法兰开始给猪进行直肠检查。我的手电筒在那个女孩的手上偶然发现了订婚戒指的闪光。

“没有再往上升,”麦克法兰在电筒光里旋转着温度计说。“你不必为 丹毒担心了。”他把手慢慢地在猪肚子上移动着,移到某一点时,猪痛得大叫起来。

“可怜的小猪!”欧文小姐说。

我在这两天来给猪做过的治疗又被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个医生做得更 专业一些,欧文小姐和我不断地按照他的需要把那些工具递给他——握住他缠绕在猪上颚的链子,握住注射器,握住瓶塞和胶皮管的末端,我们都在黑暗中忙碌着,相互安慰着,在紧急情况到来时就凭本能协调合作,那头猪是无助的,朦胧的猪舍则被秘密的夜色卫护着。我上床时虽已很累,却有了一种宽慰感,因为我已经把这件事的部分责任推给了一个有执照的医生。不过,我接着又开始认为,那头猪大概不会活下去的。


他死于二十四小时之后,也可能是在四十八小时后——详细的时间还 说不准,可能我把这头猪的死亡日期多说或少说了一天。自从我昨天把一桶新鲜的凉水送到他那里以来,他若是发现了能将他的脚垫起的东西,就会站上去,把头搭到桶边,用他的鼻子到处吸着。他喝了几小口,不过却不多;把鼻子插到水里轻轻摇着,通过牙缝吸水喷水的时候,他似乎很舒服。现在,他多数时候只是躺在门口,半埋在锯末堆里。最近的一次,我在观察他的时候,看到他拼命想给自己做一个床,可是却缺乏足够的力气,他把鼻子插进锯末里以后,甚至都不能拱出一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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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jinying.blogBUS.COM
咔咔咔咔

2004-05-24 08:30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金莹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Kliff
虚伪男第三名

可怜的李莱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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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

2004-05-24 08:33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Kliff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柴郡猫
资深会员

我在想
通过一个童话来重塑生活
真是件了不起的事

__________________
妖~

2004-05-25 10:25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柴郡猫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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