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Sweet Day

今天是个阴沉的日子，尽管明天是国庆，天气预报也说会有好天气，还是觉得挺累的；好在接下来就是7天的长假。
我在学校附近的小街上的小弄堂里租了一个过街楼：没有浴室、厨房在楼梯底下；房间有南北两扇窗，采光还是很不好；一张床、一个桌、椅子、我的电视机和电脑、安安的洗衣机和电话、没有穿衣镜的立柜以及一块仅供两个人站立、转身的唯一没有摆任何家具的地方。
安安本可以跟家人住在一起，可“独立”的她却一定要搬出来；在租房寻不找、买屋钱不够的无奈之下，安安将大包小包连同她自己一块儿搬进了我这小小的过街楼。毕业时我没找到好工作，所以继续念研究生，靠家教和周末兼职对付一半的水电煤气电话上网伙食费和房租。安安的公司离我租的房子很远，每天坐公交车换地铁再做公交车，月薪一千五百块。
这样的生活，时间的意义似乎不大。只有每天傍晚我回到我的过街楼，才能见到安安：吃饭、看电视、睡觉、起床、出门、回家、吃饭、看电视……
我走上楼梯，打开墙上钉着的我的信箱：有两个很大的红色信封，上面写着安安的名字。锁上信箱的我继续上楼、摸口袋、钥匙没有、抬手、按铃。
安安来开门，今天的她好像特别开心。看见安安灿烂的笑脸，我的因为疲累而紧皱的眉头不好意思地舒展开来。
“好香啊。”
“我做大闸蟹了。”
“有么？我只闻到洗衣粉的味道嘛。”我使劲嗅几下，精神仿佛提起了些许。耳边尽是洗衣机的哗哗声。
“是洁霸嘛，我就喜欢这个味道！”安安又一笑，眼睛变成很美的弯月样子。
大约过了十九分钟，我和安安在桌前打开两罐啤酒。
“放假了，真好。”安安夹起一块茄子。
“又要看电视吃饭睡起床吃饭看电视了。”我呷一口啤酒，看到桌上摆的大闸蟹，“这。很贵罢。”
“30块钱一斤，很不错的。”安安挑起一块蟹肉放在嘴里，陶醉似地品位一番，“呃——快没钱了，所以只买了一只，算我8块钱。——等月中拿了薪水再吃顿好的罢。”
我看着桌上因为过节才特地丰富起来的菜，想着月中会有的“美餐”，不由自嘲地一笑。但希望却仍有的，只要我拿到学位后找着好的工作——不过届时与我一道美餐的是不是安安，我也不敢断定；我只晓得现在与安安在一起罢了。想到此地，我的思绪被自己强迫地停止——毕竟是过节呵，应该开心点才是：“你妈来过电话么？”我故意岔开话题。
“哟，你不提我倒忘了。”安安又一笑——她总是这样笑呵笑的，“她刚才打电话来叫我们明天去吃中午饭。”
“好呵！”听说要去她家吃饭，我一下来了精神，“那我们明天早点起床，先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自己妈妈家里呀。”
“你理所当然的，我总要买的嘛。”
“买来买去还不是我的钱。”
我无言，除了那些可怜的兼职，我不过一文不明的学生。
再开一罐啤酒，沉默。
安安也许意识到了什么，又弯弯地笑了一下。我再次被这笑颜打动，也笑了。
“上楼的时候，在信箱里看见的。”
安安接过信封，拆开其中的一个——“哇！他们终于结婚啦！”安安兴奋无比，楼过我的脖子在我的左颊上响响地亲了一口，弄得我满脸口水。
“是要结婚啦？”我一边用手使劲地擦着左颊。
“艾澄呀，我的高中同学。”安安边说边从另一个信封里抽出又一张请柬来——“咦？”安安慌忙擎起第一张请柬，仔细对照起来。
她忽然又显出失望的神情，打开第三罐啤酒：“两张请柬，同一天！艾澄和钟晴！”
“怎么了？”
“艾澄的婚礼，新郎却不是钟晴。”
“你准备参加哪一个呢？”
“中学里的班主任说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安安显然没有听到我的话，“没想到真的给她说中了。”
丰子恺觉得夜间饮酒吃蟹是一件风雅的事体，我实在不很明白什么十分呀；尽管我在饮酒，我在吃蟹，我在看着安安带着醉意和晶莹的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快结束时，我按动了电视机的遥控器：
吃饭→看电视。
然后是睡觉。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看见安安推着一部婴儿车，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上走在街对面。我使劲挥手，大声招呼：
“安安~~~”我醒了，却不知梦的下文。
“kk。”映着月光，我看见睡着的安安脸上幸福的笑颜。

200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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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