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城市的行走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朴实的人们还站在那里挥手道别，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
——题记
在那么多个奋斗于题海中的日子以后，我迎来了五一的七天长假。这次没有去什么风景名区或是人文胜地，只是随着妈妈到她的老家去了。
一个黄土高坡上的小村，一个典型的农村家庭。我带这好奇的心情踏上了这次旅程，毕竟，我这个城市里的孩子，并没有真切地感受过自然地拥抱。
爸爸的小车艰难地爬行在黄土铺就的路上，隐约夹杂的石块更使这本就不平坦的路愈发突兀。车子在颠，车子里的我们也在颠。然而，车窗外满目的翠绿以及层峦的山脉使我忘记了颠簸。我的心胸豁然开朗，不知不觉中似乎感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在上扬。多么令人舒坦的景色。
左拐右绕地总算是到了，接下来看到的很是让我吃惊，成片的麦地过去之后，就是一户挨一户紧密坐落着的村庄。先前我还想着现在的农村应该是蛮有钱的，怎么也都应该有不错的生活条件。可是我错了，我看到的没有红砖黑瓦，没有，仅这些也没有。只有泥糊墙围成的院子和院子里天然的窑洞。悠闲的鸡羊牛狗猪，村里人发红的脸蛋，小孩睁大的黑眼睛，这些全都充斥这我的眼。
妈妈的叔叔在村口等候，这位红光满面的健康老人看到妈妈后就抑制不住的流泪，三十年了，妈妈有三十年没有回过这里了。他们在村口拥抱，在满目的绿色中拥抱。然后我上前叫过老爷，他拉起我的手不停地开我，我接受不了他地目光便四处乱瞅，这样的热情我受不了，住在城市里的我们整天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人情冷暖在我看来似乎很透彻。这种热情让我做作，虽然我明白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感情，但我习惯了城市里人们彼此间冰凉的心，热情不过是装出来为自己赢得利益罢了。他终于是放开我了，和妈妈一块向家里走去。接着，妈妈得婶婶还有等等我搞不清的亲戚都出来迎接我们。我叫过她姥姥，她就摸出个鸡蛋递给我，“吃个鸡蛋吧，这是刚刚才下的。”我好不容易分辨出几个音，弄明白她的意思。这儿的话我多半听不懂，他们像是在说外语。有多久我没有这样被人围着过，在城里，我总是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听张楚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今天我终于不再是可耻的了，这样想了想，我便又吧嘴角上扬。只不过这次只有一边，我是在自嘲的冷笑。
然后我走进院子，再走进窑洞，卸下包包，舅舅舅妈姨姨姨夫的叫过，脸上带着笑容。什么时候我可以笑的这么自然，对着陌生的所谓的亲人。他们开始聚在妈妈和爸爸身边问长问短，我就走了出去，想好好看一看这里的院子。
刚一踏出门槛，就被迎面跑来的一只大公鸡吓了一跳，真是只帅气的公鸡，火红的鸡冠，挺直的脖子，绚丽的羽毛，乍开的尾巴，粗壮的爪子。身后跟着约摸六七只母鸡，它走到哪里，母鸡就跟到哪里，围的它紧紧的。它一定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有这么多异性的陪伴，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但同时它也有作为护花使者的责任，母鸡可以随时随地低下头啄东西吃，可是它就得始终保持警惕，脖子伸直，眼睛咕遛遛地转。看了它们一会，公鸡大概也嫌我无聊，领着母鸡出去了。我就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右边并排放着几个木箱子，里面传出嗡嗡地声音，时不时地飞出什么东西。我想应该是蜂箱了，飞出的工蜂忙碌着。对于蜜蜂，我想还是离它远点好，免得不小心无原由的长包包。然后就往左边走了走，发现还有个小窑洞，掀开帘子，“哼哧”的出气声传进耳朵里，原来是头大黄牛，应该是头母的，因为它的肚子鼓鼓的，正在孕育新的生命。它见我走进来，眼睛转了一下，又继续它的反刍行为。我盯着它，只听“咚”地咽东西声，一会又“呼噜呼噜”从胃里反出好多饲料，它就又开始咀嚼，就这样它不厌其烦地反复着，我都看得烦了，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放眼看去，院子里全是土铺的地，地上鸡屎死蜜蜂脏东西一大堆，杂乱的放着些农用工具，几桶水，想必是从老远的地方担来的。
我把院子看了一圈，这样的景象对于我来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却也可以算得上新鲜了。我的心里不知道又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村里的人们怎么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下生活下来的，如果让我在这住一星期我都受不了。离开城市，离开喧嚣，离开灰尘，我以为我会笑着拥抱自然的，笑着想我终于可以返朴归真了。可是现实我却是在怀念那个钢筋水泥筑就的地方，虽然在那里我常常是一个人，一个人听着音乐开着电脑。
一声叫喊打破了我的思绪，舅舅的孩子玩耍完回来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龄都和我差不过几个月，他们羞涩地躲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他们不会像我一样可以随意的就对陌生人微笑，他们的心情很外露的表现在他们脸上。舅妈好不容易把他们扯进来，见了我的父母后，舅妈就叫我跟他们一块去外面玩，我伶起背包，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我们终归是没有共同语言，他们去找朋友玩了，我就一个人坐在石头上，面对着翠绿的山脉和庄稼地，空气真好，然后我打开包包，按下CD机的PLAY键，把耳机塞进耳朵，再拿出一本书，周嘉宁的《流浪歌手的情人》，我抚摸着书皮，心里面漾起笑容，书皮的颜色我很喜欢，灰蒙蒙的背景映衬着粉粉的零星的树叶，给人一种苍凉的温暖。翻到《离开SEESAW》，投入进去。看到那所坐落在上海东北角又着红色围墙的大学，心里面一阵悸动，那是承载我所有梦的地方啊。我抬起头，面对自然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展开双臂，开始憧憬。
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硬把我从美丽的地方拽了回来，有些生气地扭过头去，那是舅舅地孩子和他们地朋友在逗一只狗玩，高兴的时候就大声的咧开嘴笑，这就是他们平常唯一的娱乐。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耳机滑落下来。当我耳朵里塞着音乐，嘴里嚼着口香糖，手里捧着小说，全身挂满流行卡通饰物的时候。在这里我的同龄人又在做什么呢？也许他们并不曾难过，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所以他们总是三五成群地打闹，围着狗儿转圈圈，脸上洋溢着快乐地笑容。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所以我看到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娱乐就会感到悲哀，替他们悲哀。然而转念又像这世界总有许多不公平，有什么办法，自己不也是向往着节奏快的大都市，向往着那所红色围墙的大学，自己在那里的孩子面前不也是像个土老冒一样 ，然后就渐渐释怀。也不能不释怀，他们已经发现我在注视着他们，全都朝着我看，看我和他们不一样的装扮，看我独异特行的样子。我受不了这种怪怪的目光，飞也似地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坐在昏黄的灯下，眯着眼犯困，到这以后就没怎么说话，总算是让我熬到吃饭的时间了。舅妈笑嘻嘻地端这饭进来了，我赶紧像做工作一样，睁开眼嘴角上扬。接过饭我就傻了眼，白水煮面，再看看桌上，一碗辣椒，一盘炒鸡蛋，一盘黄瓜，还有一小碟花生米。来了客人他们还做这样的饭，那平常吃的该是什么样呢？我哭丧着心，脸上却装出很快乐的表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面，礼貌，这是必要的礼貌，我懂，从小就被父母灌输这样的思想，我怎么能不懂。为了吃完饭，我放了好多好多的辣椒，就这么辣的麻麻的猛吃，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了。总之是吃下了一碗。“我饱了！”放下碗我就逃走去爸爸的车里翻出薯片和可乐，躲在车里饱餐了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我艰难的度过着，靠看书听音乐想事情打发时间，因为水土不服或者床铺被子不干净又或者干脆就是我对这么新鲜这么好的空气过敏，我身上开始出大片大片的疙瘩，红红的扁扁的，痒的我痛苦难忍。就在我度日如年的时候，父母总算是准备走了。我开始飞快的收拾东西，高兴的哼哼。
要走的时候，我又照例开始嘴角上扬，然后再做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心里却是急着想逃离这鬼地方。车子发动了，我钻进车里乐呵呵的，很多人聚在车后，跟妈妈道别。我们要走了，车子慢慢向前形驶，我扭过头去看，朴实的人们还站在那里挥手道别，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他们是真的很依依不舍，不像我。
车子渐渐加速，驶出村庄，驶向山峦的怀抱。满目的翠绿向后奔跑，我心里除了想急切地感到家之外，还有一种莫名地感觉。我突然有些怀念已经逝去的这几天，也许人都是这样，失去之后才会珍惜，也许是这样吧。不管怎样，这将是我宝贵的一笔财富，真真切切地体验了农村的生活，虽然它并不是很尽人意。
当所有一切随风散去，当眼前的一切向后退去，我将要回到城市。也许在以后的某个夜晚，我会回想起在农村的这几天生活，也许我会在想逃避喧闹和冷漠的时候怀念起那些朴实热情的人们。可是现在不会，我的生活在城市，我所要面对的是许许多多的复杂，我再不会像在农村时候的轻松，可我却会快乐，因为习惯，因为我知道我是向着更大的天地去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在路上走着，只不过我的路更艰难些罢了。
朴实热情的人们，让我们互相祝福吧，未来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我的假期在这些想法中走到了尽头，迎接我的又是繁重的学习日和大量的习题，所有的想法将慢慢变淡，但是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隐藏在生活的某一个角落，在做数学题累了的时候，让我想起它们，想起朴实热情的人们，想起更大更大的天地。然后继续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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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Road
2002-05-06 04:06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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