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吗？
地球，转到那边了吗？
炎热、枯燥、愤怒。
挣扎、逃脱、躲避。
黑色，豁大的黑色。
眩目的苍白，零星闪过。
睁不开眼睛，张不开手脚，发不出声音。
粘稠、肮脏的空气。
若隐若现的面孔，闪动在匆忙的脚步中。
巨大的轰鸣，我听不见。
崩塌的烟尘，飘在散乱的空中。
我想找点水洒洒。
水洼里，是沙漠废弃绿洲一样的黄浆。
蚊子骄傲地挺着胸膛，在伏地的人上面飞过。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这世界唯一的声响，是它无谓的歌唱！
掌声零星，却赞誉不绝。
我摇头晃脑的听，聆听这唯一自然的声响。

咚。
咚咚。
木船的撞击声。
承载人神之诺的方舟，被尖锐的礁石撞毁。
鸟兽作鸟兽散，在洪水狂妄的笑声中浮浮沉沉。
悯人忧天的耶和华，被虐狂的释迦牟尼。
没有叫喊，没有哭泣。
只有水声：
哗----哗----哗-----

混响的世界，朦胧的思维。
用手抓住头发，无法拔离地球！
拼命跑呀跑，夸父的尸体——没有尽头！
教堂传出圣歌，刹时凄厉的尖叫。
耶酥扭曲的躯体，圣经残破的空壳。
闪烁的屏幕，万物如贞子般往外爬。
拉我出去！
拉我出去！
拔下插头，黯然的屏幕。

奔跑，奔跑。眼里只有地上的白线。
奔跑的双脚，带动着狂暴的里程表。
一二三四……
手指一动——按——归零。

日光灯交替闪动，打出迷离的节奏。
脚步声从四面响起，把我包围其中。
谁的笑声？谁的狂叫？
没人回答，正如没有尽头。
人都到哪去了？
似乎有人回答……
如烟般被撕碎，如烟般飘在空中。

孤独地漂浮在空中，手边——虚空。
嘈杂的寂静，充斥着耳孔。
充实的不安，遍布在四周。
闭上眼睛，黑暗侵蚀着瞳孔。
睁开眼睛，未知而无助的孤独！
无上无下，无实无空。
甚至无处去找盘古的巨斧！
由他去吧————
由他去吧——无事可做，不如就这样悬浮在时空。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密度的加大压地我透不过气。
炎热、压迫、嘈杂。
涌动的浮躁，一波接着一波。
空间在积压，不安在萌动。
极限的忍耐，疯狂的奔涌。
心脏压着滚烫的鲜血，在突出的动脉里跌撞起伏。
被孙悟空挑了的阎王殿，仍有天使翅膀的撒旦；飞舞、大叫。
还有你，阿奴比斯这混帐豺狗！
声响、迷离，连心脏都撞击着躯体！
安静，安静些。神啊，你死在哪里？
我要发怒，我要挣扎。
我要冲破，我要嚎叫！
啊————！
啊————！
堵上耳朵，缩进蛋壳。
——可我已被这世界包围。
是谁在大笑，是谁在旁观？
是谁在哭泣，是谁在愤怒？
你出来啊！
出来啊！！

啪！
风，吹开了窗子。
窗子，吱悠吱悠。
吱悠吱悠吱悠。

手，离开一直紧抱的头。
窗外——
一片芳草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