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屏前的随想:归属与幸福
很希望能在网络中找到一种归属感,连我这种顽固的逍遥派有时也这么想。
看《动物世界》,平日横行霸道的螃蟹在褪壳的时候显得那么让人怜惜,我总为它能否安然
度过这毫无防御能力的一刻而捏一把汗。可是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要长大、要成熟,就得一
层一层地脱胎换骨,就得忍受那间歇性的痛楚和煎熬。
所以,我们无不在寻求一个归属,不管自己是否愿意承认。我们都希望得到一个群体的认同,
但又不愿真正被接纳,唯恐失去了自我的本真和个性。我们渴求一个充满人情味的空间,只
要它是虚拟的、能够使我们灵活地掌握同其他人之间的距离;而它又的确是存在的,在荧屏
熄灭的那一刹那,让我感觉到置身于茫茫人海时淡淡的对家的眷恋。我不相信网络纯粹是一
个发泄剩余激情的渠道,我喜欢浅浅的一杯鸡尾酒,水乳交融,我远离热热闹闹的一桌光艳
的大杂烩,貌合神离。
有人说我想得太多太深,可我总是觉得自己太小,这种反差让我生活在阴影之中,一面耽于
幻想一面深为眼前的道路迷茫、忧虑。我要为我的思考寻求对话的依托,却被同龄人视为故
作高深敬而远之,被长辈看作不谙世事一笑置之。我的身边,越来越难以见到冬天袅袅的炊
烟、夏日翻飞的蒲扇,被一扇门隔绝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就阻断了一切性质的可能的交流。
我处在被猫眼的窥视之下,感到凄凉而愤然,但我无言以对。社会要进步,私人的权利就必
须愈来愈大,“以邻为壑”不过是阿拉伯女子面纱下露出的一角下颌。于是我也凑上门前,
想还给对方一个窥探,脸颊却碰上了冰凉的栅栏。然而谁不是处在被窥探之中?铝合金的门
窗不给你正大光明走出去的感觉,却让人坠入狂想式的焦躁,如同幼年背着书包出校门的我
听到背后传来的一阵大笑时,心头掠过的紧张。
探幽发微,我不得不去寻求一些概念——自由、理性、孤独、骄傲的深刻内涵:人不可能完
全诠释自己,但要为自己的存在找到充分依据。这并非是庸人自扰,它关乎我在每一个岔路
口的命运抉择,关乎踩下每一个足迹时的幸福感。在这世上,有人才华横溢,有人美艳绝顶,
有人嗓音圆润,有人富甲天下,而无法拥有这一切的我,将向何方求索幸福?而人所共盼的
幸福,纵然是落入张大民式的“做稳了奴隶的生活”之中,又有何过?我既不能、也不愿免
俗,那就必须让精神有所寄托,在静默的自我耕耘之余,寻找归属。
钟爱史努比,钟爱露茜那句经典的话:“幸福是一只温暖的小狗”,想起这些,心里便是阳
光一片。然而史努比总是忧伤的,它在一圈无邪的小朋友的簇拥之下,却爱幻想一个完全不
同的生活。于是我可以说,所谓“归属”,应该是一种复合的“在场”,在共在的基础上提
炼出自我的精华。是的,正因为史努比是“温暖”的(而不是“美丽”或者“高贵”什么的
),它才给别人和自己带来的幸福的感觉;我们描述史努比的时候,就会发现不能用“一只
黑白狗”来概括,而要加上:它爱幻想、它很聪明、它特通人性、它很酷、它可能干啦、它
也孤独……
我不再烦恼于别人的不理解,我清楚真正的“归属”是需要时间去悟的。坐在荧屏前的对话
拉近了我和网友的距离,坐在书案前的阅读则拉近了我和作者的距离,耳机里传来悠扬的乐
曲时,又有人在走近我的思想深处。最终,我能和“我”对话,不管它是哪一个“我”——
这不是孤独者的无奈之举,相反,这是“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的人协调自我和外界的努力的
结晶。归属不再是具体的感觉,它无所不在,到那时,幸福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温暖呵!
这样,我同网络牵一牵手,告诉它:我需要你,但不依赖你。
这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随手写来,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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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2001-07-30 08:3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