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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ver die

死亡是我们掉头而去的,和违背我们照亮的那一面生命。

无限在她的第23根肋骨。
她用手指在布满水汽的玻璃窗上写字,冰冷的触觉逐渐通过坚硬的皮肤浸透了神经。MEAN。玻璃窗上的四个字母很快拖出7条尾巴,歪歪扭扭地曲折到她的手心。她不会来了,她这样告诉自己。23点,终于,她可以哭了。
MEAN。呜咽的时候她还在叫着这个名字,用苍白的声音一遍遍抚摩。这不是咒语,巫婆已经死了几百年。
零点之前尔诺拨响了她。阿拉伯式的电子铃把空间无限分离,好像在梦里。
——一点的Party我来接你。尔诺常带她去那些旧犹太难民住址改造的小礼堂里听古怪的音乐,深夜的冬天,数百人穿着妖冶歌声飘远。
MEAN。趴在窗格子上一阵兹兹的响。她想起在火车站附近给手机充电,一元钱换成10分钟的时间一格一格流掉。她嚣张地搭着自己的肩膀,露出黄黄的牙齿。MEAN是个粗质的,张牙舞爪的,不讲道理的,类似坦桑尼亚难民般的女人。
零点过17分,尔诺准时开车停在楼下。夜里从高层向下看他的切诺基,像一只孤单的黑甲虫。
她依然记得她们认识尔诺的场景,Party里他留下一个签名:我没有呼吸,也没有尸体。MEAN的眼神成为一只蝴蝶。自我伤害的男人,她说。于是他们就认识了。
她调整好表情向尔诺走去,尔诺沉静的坐在车厢里抽玉溪,他只抽这种烟,国产的,很凶。她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无袖皮草,里面露出米白色毛衣,下面的裙子是MEAN为她设计的,一层层翻叠开来,炫目的像一只花蝴蝶。尔诺,她笑笑,我来了。
尔诺给她开了门,车子里放的是Jan Garbarek的SAX。冬天放北欧的音乐只觉得冷。尔诺对着她看了一眼说,这首是Madar。
她开始沉默,两边的路同样沉默而快速地倒退。MEAN买过一张海报贴上她的床头。她看了很久,才明白原来上面的不是一束光或者链子。海报上只有一串眼泪。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哥特式屋顶悬挂好了巨型彩灯。Happy New Year,她不停念着,尔诺把她牵进内场。
零点四十分Party还没有开始,DJ们曲腿围坐在一块调笑,手势间充满技术的味道。她进来的时候可以感到聚焦在身上的目光。因为MEAN给我的裙子她对自己说,因为MEAN和我在一起。这样不孤独。
尔诺和他们熟捻地打了招呼接过酒杯,很有职业精神地应付“是你女朋友阿?”诸如此类的调侃。她微笑但不说话,四周的空气还是很冷,她怕一张口,MEAN的名字就在空气里升华了。
场子里还是比较清静的开场前,一个女DJ用钢琴弹奏着很老很老的jazz。她认出其中有一首是MEAN所喜欢的,经常放给她听,SUMMER TIME。
尔诺拉她去聊聊,未施底妆的脸笑得拘束。“是”、“不是”或者“谢谢”,她所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她很拘谨,但让人着迷。
Party开始了,旋律换成beat极强的House,那个她喜欢的女DJ上场放了几张Trance,于是她舒舒服服地跟着鼓点转动。
暂时找不到尔诺了,短短十多分钟涌进了上百人,阴冷的空气渐渐变得温暖潮湿,淹没在灯光之下。
然后过了很久,她感到疲倦。
一只手迅速掳获她进行唇齿间的问候。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又想叫又想张嘴咬那个嚣张的男人,场子里一片混乱,她显得渺小。尔诺,她感到他的血液一滴滴流进胃里。
服务生送来四朵风信子,蓝白相间。她焦急而慌张地想拨开人群可怎么也拨不开,这个礼堂少说有150人。她跑到门口,零下四度的大风吹在耳垂之间。她握着四枝风信子,服务生说,刚刚打完碟的女DJ走之前托他转交。她没由来在门口空旷的花园里蹲下,接着哭。
我又把你丢了,MEAN。她说。尽管那么想要你,无限的想。

这个时代没有英雄,他们若不是死了,就是正在自杀。
4点尔诺送她回家,还有很多animal们赶着黎明前的最后一班地铁,浩浩荡荡地开向某个地下酒吧。
她继续先前的沉默,尔诺的烟都抽光了,摸遍了全身也无法再找到一根。她打开包,抽了一支给他。
是MEAN留在我这里的。她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显出荒漠的讯息,看着他狠狠掐断了烟。
这是MEAN给我的花,蓝白相间四朵风信子,表示想念和离别。她同样恶狠狠充满轻佻似的对尔诺说,她觉得快乐极了,不晓得为了什么。
够了!他迅速而粗暴地让她闭了嘴,倏地抽离身体转向窗外。她扔给了他整包烟。
可以找到她的味道么?我身上。她戏谑地把身体正对他,也戏谑自己。——她都没有跟你到过别尔诺,尔诺!MEAN是我的,我说过,你抢不过我的,除非你连我一起占有。
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可怕,笑声在凌晨尖锐得如同一把刀子,深深而又准确地触痛了彼此。声音在空气里不停传播,再传播,最后不了了之。
你上楼吧,早点休息。尔诺点上一支烟不动声色。有她的烟今晚我就够了。
她以窒息的方式掠夺了他的舌头,复仇一般死死纠缠住不放。——尔诺,我知道你是一个男人,否则,你不会这样放纵我。
错了。他抽动一下嘴角。因为我是她的男人,所以,我可以一并包容你的取闹。不是占有。她很快地扇了他一记,夺门而出。
第105次.他笑笑,仔细嗅了嗅烟上的气味。MEAN,尔诺反复用牙齿玩捏着他,回想某个凌乱的夜晚,两个人赤裸在黑蓝色的布里,她是单眼皮,放肆并且,粗质。
他感觉自己快要昏睡过去了,事实上他已经是半梦半醒着。一个细细的身影从楼宇中快速路过,尔诺感到嘴唇,一个在梦里一个在梦外,又一次交换。
TMD,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呼呼大睡,影子已经离去。

也许以后梦靥里沉睡。
她想自己应该睡了很久很久,月亮照过她的身体。闹钟神经质地尖叫起来,翻翻眼皮觉得浑身酸痛,骨头和骨头之间满布惰性气体。她最终睁开眼睛,看见窗台边的香水百合她剧烈的惊叫起来,那是昨晚不应该忽略的。
MEAN居然回来过了。
她坐在床上毫无表情,尔诺的切诺基依然停在楼下,她定定地看着,无由感到一汩汩酸涩。
太阳升高了。
她坐在明亮的office,尔诺红着眼忙于各种文件,大概昨天折腾得比较累。夏天一过她也要毕业了,这份工作是尔诺介绍的,经理助理,标准的城市白领。
尔诺。她从背后抱住他,午休时候同事们大都出去吃饭了。她忽然很想吻他,身体变得柔软。
他把她扔回宽大的沙发。――想干么?他粗野地扯动她的衣服,满意于瞬间惊恐的变色。于是他站起来——去工作吧,助理。空气凝结在他周围,她看不清他。
只好用一节干电池的能量迅速蒸发水分,香水百合上的露珠聚集在另一个空间彼此对望。她抬起头。
——经理,今晚您有个商业酒会,6:30。
——你陪我去吧。下午回家换套衣服。
——好的。
人总是奇怪的生物,不满足于存在的状态。时间世界让行人拥挤,于是人们不断溢向另外的空间。面对摄像镜头的爱情像赤裸的电线,被风吹雨打受伤流血。可又总是爱让物质流动。
衣柜里很多都是MEAN落下的作品,立领中式内衫,黑色束身长风衣。她在领口拼了两朵白兰,长方形琉璃做成扣子。这个时候MEAN总是前所未有的被她想着,可是她没有归期。
酒会好像一场珠光舞会,她用立领遮蔽一无所有的脖子。
她跟着尔诺在会场奔走,一杯酒握了一个小时,笑容早已定格。疲倦地半倚着他,白兰在衣架上与她遥遥相望。在如此华光的内场依然刺目,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累了?尔诺带她坐下。——要不要先退场?
她摇摇头,没什么理由。然后她睁开眼睛,尔诺你帮我看看,她好像在这里。她有在看着我。
我送你回家吧。他轻轻拍拍她的背部以便安抚,她又开始颤抖,只能紧紧抓住男人递来的手臂。不顾一切。
尔诺的切诺基前安静的躺着一束风信子,四枝全白。她猛烈地摇晃他说,是MEAN。她在哪?在哪?
接着她被摔上车子,尔诺点了根烟抽起来。呛人的烟味使她咳嗽不止,他不管,于是她开始扭打他。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她在哪?!——尔诺终于拧熄了烟头,拳头重重砸在了方向盘边。可是这个女人,她就是这么折磨我,我恨她。这个神经质的、自私的家伙。——声音消失在灯光琉璃中,她想起床头贴着的海报,如果是MEAN亲手做的话,那又会是谁的眼泪?
  走吧。——尔诺的声音变得温柔。
尔诺。
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四枝白色风信子的意义。
是什么?
蓝色代表欲望,紫色代表希望。
这又代表什么?
MEAN说过,这喻示的,是死亡。

时光的滹隙里隐藏着我的面包。
我叫MEAN。请注意,千万不要在想念你家猫咪的时候叫唤我,否则我很可能让你生活严重不能自理。
这些天我一般从下午三点开始活动,早上五点手工。艺廊的老板好心拨给我一间屋子,里面充满了浓重的松节油的味道。
尔诺和她去了DJ们的Party。虽然灯光不断向外溢出,那些迷人的味道依然让人流连。尔诺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了,大概也是为了剪去不该有的味道。
Ellen是以前认识的朋友,现在去做了DJ,古典音乐基础不错,弹得一手很好的木钢琴。Party上我对她说,我喜欢Summer Time。是个迷醉的时光。
这是我出走的第某天,迷惑地过了一段生活之后选择离开。我想我是不适合在人群中进行周旋的。
留下四枝风信子最后一次去了我和她的家。窗台的百合早已萎缩,像我们的感情,浓结成一枚玻璃蛋,却很顽固。
我给她的大半包玉溪舒坦地一根一根变短,尔诺还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他牙齿间的烟,舒服地展开身体,一点点变成空气。他们有过粗暴的交接,我想我有点愚蠢。
凌晨回到住处的时候阿达哭醉了抱着我的枕头坐在角落里。我问他是不是又在Pub唱到伤心了,他点点头。说实话,你永远不会在下午五点以后看到阿达还会认为他是那种在外企大公司做企宣总监的。我们是在他大学三年级认识的,那时我刚上大一,他说我单纯得如同白面。
现在呢?
他坐在角落盯着我。——乐队要解散了,他说。五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有固定职业而没固定排练时间,注定完蛋。墙角堆了几罐百威。
拉下一罐挨着他身边坐下,液体朝下淌的时候没有知觉。——不如就这么着吧,我说,挺好。
是阿,他笑着。
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足够坚强。虽然生活一直也以离开或者背离我的姿势维持,虽然渴望与宿命依偎得这么亲密,可是,你知道,我是个骄傲的男人。
我又迅速拉下一罐百威。
MD脱光了我们都一样!26年活了些什么?给德国人做企宣?组了个快解散的乐队?……
他不断胡言乱语,我想今天大家都有点阿达了虽然口无遮拦,可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听他说着说着眼睛就失控了。或者啤酒是喝多了点。
最后我拍拍他,阿达,你说,无花果树真的不开花么?
他于是安静了,凌晨3点。
安安心心又睡了5、6个小时被他吵醒。MEAN,阿达轻轻的说,我去公司了,你呆在这儿别跑,晚上有个酒会我缺女伴,挑件衣服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晚上5:30。
我胡乱点了点头接着昏睡,梦里我才是自由的。

仿佛一本可以打开的书再次被打开,结局无需解释。
衣架上的白兰扎痛了眼睛,致使我不得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应付阿达的朋友们。
我想这么是不成的,拉住阿达干杯,我们对喝了很多。酒会的珠光仅仅是一种形式的陪衬,我的白兰依然刺目。
是不是任何事都该有个结局呢?我笑嘻嘻的说,转身用夹杂法文的英语同阿达的法国同事聊天。
四朵白色风信子。
阿达,我低低的叫。累了,回家好么?
他看看我。
——你那里。我说,很累一下子,想睡觉来着。
阿达把我带了回去,我笑着想一切就该这么过去。阿达说,我在车上就睡下,很沉。
Are you going to Scarbour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 Mary and Ti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Ps:有些东西是应该很早就结束的,只是因为人类的自私或者欲望,结尾远远不到。于是在结局真正出现的时候反倒显得意犹未尽了。其实故事终究是故事,生活却如常。

__________________
She is phenomenon.

2003-03-07 07:16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孩子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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