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有一点点“驯化”情结的女孩子写的东西 zt
下楼开信箱的时候，发现看门人的小女儿和另一个短发女孩在试图爬上水箱高高的平台，这对于她们也应该是高难度了，所幸旁边有一根纤细的水管，短发女孩在那个有点霸气的女孩的呼喝声和催促声中首先爬了上去。看门人的女儿一面埋怨着一面轻松地爬上了平台。“你是丈夫我是妻子，知道吗？”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听见女孩的这么蕴涵想象力的一句话，便假装摆弄信箱好奇地偷听她们编的故事。短发的女孩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原本就是怯懦的性格，一直都只是被“妻子”指挥着；“妻子”很泼辣，吩咐“丈夫”：“等会你就要去接孩子了。现在还不准备一下！”这很有趣，我几次都几乎控制不住要大笑起来了，想想这“两口子”倒是很具有典型上海家庭的风格。
我想到自己小的时候，我们那帮子疯丫头也酷爱“过家家”，也许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家对于女子仿佛从来就是而且永远都是如此地重要。很具中国特色的一点就是“吃饭”，反正无论剧情如何变换，一日三餐是必须要好好拾掇的，这是小女孩在很纯粹的家庭思维模式下的主要课题。不过我记忆犹新的一次是我们都已经成为大女孩的一次“过家家”，所有的烦琐的形式都剔除了，突出的仅仅是情节。故事是几乎就是当年挺红火的琼瑶片《庭院深深》的翻版，老夫人的霸道和固执，儿子的懦弱和两难，媳妇的贤淑和隐忍，再夹杂一些丫鬟的搬弄是非、司机的忠诚和善以及孩子的天真无辜，也颇错综复杂和感人至深。我至今记得扮演媳妇的女孩假作真时的楚楚可怜，她们都很投入，扮演得出色极了。显然我们已经不甘心在父母导演的生活模式下展开故事了，我们的心和眼已经被慢慢打开了，其实这个阶段也是每个孩子建筑自己的梦的开始，当然这些都美极了。我很有幸参演孩子一角，成天就是被老太太“心呀”“肉呀”地抱在怀里，惬意得很期望这样的故事可以再延长些，甚至还巴望再多些磨难和挫折。这次成功的表演性质的“过家家”只存在了唯一的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当我们再想尝试编个故事表演的时候，就无法再坚持下去。然后就成为了更大的女孩，仿佛希求的渐渐超出了仅仅为了表演，所以不会再有了。
可是我又想到了和一个很独特的女孩的玩耍。当时她拥有很让我羡慕的两套积木，不过轮到我和她一块儿摆弄这些积木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的初中，积木早已残缺不堪了。这不重要，我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用残存的几条长木条围成鸟瞰图一样的房子，大块的木头就当作房子里的家具，选了两个国际象棋棋子作为两个房屋的主人。故事是情节与形式并重的，我们有很规律的饮食起居，两个以好友的身份田园牧歌式地独立生活又相互照应着。这个女孩因为对欧洲古典的宫廷式生活方式情有独衷，所以我们有花园和泳池，有格林童话里可以想见的美丽装束和幽雅装饰，一切是恬淡而清幽的。不过故事就如此进展也着实没趣味，于是乎我们设计了一只大灰狼，由两人轮番扮演。我们的幽闲也只是被这只可怜的大灰狼破坏。大灰狼多半是无法得逞的，因为主人都不是小红帽，都对对方的老底掌握得牢牢地，怎么可能还敢轻易“开门”？但是很快这样也没趣，于是再计划着让大灰狼得逞，不过不是立马被可怕地吞噬，这样另一个好朋友就有可能前去营救了；或则，两人都不幸被逮着了，那么就在狼窝搏斗一番，然后胜利逃脱。这样的戏耍，延续了很长时间，成为我们最喜欢的游戏。现在也偶尔碰见这个竹竿般的大个女孩，没想到即使工作了，她还是会问我：“你还想玩吗？我家的积木还在。”可是我们都只是看着对方静静地微笑着。
我不知道男孩是不是也会玩“过家家”，怎么想也不可能，印象中男孩就是喜欢爬在土地上挖个坑弹弹珠，或则尘土飞扬地拍着卡片。不过我也曾经加入过一次男孩的游戏，那是一次规模极大的全班动员，也记不清究竟分了多少个派别，总之一个班就是如此分裂成敌对的几方。回忆一下，大约帮派意识来自于金庸的武侠片，战斗意识来源于《变形金刚》之类的动画片。当时大家可都是当真的玩的，吵是真的吵，闹是真的闹，就差没有动真格地动手了，不过好象动手的事件也是有的，只是我没有亲眼看见，被描绘得很是惊心动魄的。最让大人们看不懂的还不在这些，我想很可以惊叹孩子也可以具备惊人的欺骗能力。当时实力最强的一派宣称自己拥有如动画片上的战斗武器，天上飞的如鹰地上跑的如豹，其杀伤力真就被吹得神乎其神。试着探究几个疑问：从何而来？是一个北京回来的同学带来的，北京已经遥远到足够让那时的我们浮想联翩的了；放在哪里？这个回答现在想来真的是匪夷所思，但是在天真得爱好幻想的孩子那里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据说，派别的领导层把武器埋到了一个地窖里，这地窖的入口在两树之间，树上有黄色信号灯，只要掌握到恰如其分的地点和力量，你就可以自然地掉入这个地窖。黄色信号灯很微弱，所以还要特别地选择清晨。不知内幕的“小喽罗们”对此深信不已，我也曾经跟着一大帮子孩子在清晨来到这两棵神秘的大树旁，每个人轮番尝试。当然不可能成功，但是大家就是如此乐此不疲地一个个在即将被阳光照射到的大树旁怀抱着好奇和期望地蹦跳着。也有孩子对此置疑的，“高层”的男孩就会一脸较真的表情挑衅道：“打赌吧！”置疑的孩子本就是底气不足的，所以很轻易地就会退却了。现在回想起来会觉得不可思议地好笑，但是也有凉彻的心悸，所以至今我对那个世界充满恐惧，仿佛那时已经预示了但凡有男生加入的游戏，就难以避免争斗和欺骗。我相信每个女孩都建筑过或仍然存有一座自己的花园，她们就是与生俱来地懂得呵护。
说孩子都有一种破坏的欲望，看着一幢完好的积木城堡在自己弹指间土崩瓦解，如果你是那个小孩，你会放声大哭还是开怀大笑？看见过两个孩子玩蚂蚁，他们目的明确，消灭眼见的每一只蚂蚁。我说：“它们赶回家吃晚饭的，你们把它们杀了它们就吃不了饭了。”其中一个一脸不屑，仍然握着一块用来砸蚂蚁的大砖头叫嚣：“我就是要杀！”但是另一个迟疑了，不安而且困惑得看着我，他的眼光清澈眼神善良，我在那一刻被打动。人与人是与生俱来便是如此地不同，那么小就可以感觉得出来，就如动物天生分就了食肉和食草，但是人也是可以被驯化的，就如现今动物园里的老虎屁股是可以随便摸的。我记起也曾经和一群女孩看着一只蚂蚁在风油精里痛苦地挣扎然后呜呼，其中只有一个女孩说：“怎么这么残忍？”一个很开心的女孩说：“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我无法回忆起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先前我一定是和那个开心的女孩一样觉得这好玩。这么一来我前面的言论都是悖论了，女孩也是具有破坏欲的。那么花园呢？我不排除这里有刻意建构的可能，但是即使被命名为驯化，这样的驯化走向的也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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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
2003-11-03 10:56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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