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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柳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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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夏

暗夏
2005年.夏。
雨川从办公室里搬出来一大厚落的教学试卷和参考书。班主任说这现在都没用了,拿去给唐老师让他儿子当习题做。雨川从这个办公室到唐老师的办公室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走廊里很安静。是放学了吧,雨川走过大厅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脚步开始加快,原本很安静的走廊一下子变得格外喧闹。
安静的办公室,堆了厚厚的书在桌子上,有强烈刺眼的夕阳红照进来。那些陈旧的书上面落有那些柔软灰尘。
“小唐儿!书,我给您放在桌子上了,到时候您自己看吧!”雨川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过身撒丫子的就往班里跑。悠长的走廊像个深巷,一眼望不到尾,墙顶上的挂灯散散的打下来,光线依旧很暗。雨川沉沉的脚步声踏在陈旧的地板上,细小的灰尘在周围展开。渐渐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窗外还不是很暗,夕阳残存下来的余辉斜斜的从窗外照在教室里。一切都呈金黄色,空气中那些细小的尘埃通透的展露出来。雨川有些不敢往里走,他知道那些破玩意儿都是细菌。于是他将左手捂在鼻子还有嘴上,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拿起早就装好的书包在冲出来,像个惯偷一样很灵巧的绕过几排座位,又很灵巧的绕了出来,连头也不会的冲出了教室。在雨川心里学校的教室就像是个无比大的粪坑,里面到处是撞来撞去的飞虫和早就腐臭,但在农民伯伯眼中视为珍宝的屎粪。
在车站旁等车是件很无聊的事情,雨川是这么觉得。
MP3赶上停电,雨川又把它放回了裤兜里,拿着刚买的芬达在手里晃来晃去,半天也没喝一口。
天暗了下来,被夜幕涂黑的云在夜空的遮挡下已经找不到在那里游走了。雨川的手机都快玩儿没电了,公车却还没来。天天都是这样,那辆公车像是从地狱里发车,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出现。雨川正准备给妈妈打电话叫她先吃饭,公车就打着明晃晃的灯开过来。雨川上车后郁闷了好一阵。
回家的那条路是这座城市里最喧哗的街道,这条街上全都是小吃店不比王府井小吃街差。店员扯开嗓子就开始他那豪情的叫卖,四下也都很应景,跟着一起喊,乌七八糟的也听不清是在喊什么,雨川只知道他们都是辛苦的劳动人民。
“今天是周五,可以早点回家吃饭。而且今天妈妈也回来的早。恩…..好吃的…”雨川看着窗外,脑袋里全都是晚上妈妈亲手做的丰盛大餐,就差口水从嘴角上掉下来。雨川的妈妈周一至周四都不回家,每天都要值夜班。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上午八点多,早上很难得能见到雨川一面,而且到家也是累的要死,躺在床上不出三秒立马睡过去。醒来后又要急忙收拾跟赶集似的冲出家门到楼下等班车。
算起来,搬家也有四次了也许四次以上都没准儿。雨川知道,每次搬家都是因为妈妈工作调动的原因,想起来,雨川都觉得好笑,自己像个流浪孩儿。居无定所,到处都是自己的家。
现在仍住着租来的房。雨川的妈妈说过,下次搬家一定要搬个离单位近的。可每次搬家都近不了,做单位的班车还要两个小时。雨川的妈妈有些吃不消,毕竟自己的年纪再随着时光慢慢得像死亡推进。他总是对雨川讲,我都是半个进棺材的人了,雨川听了很不舒服,说,拉到吧您!您倒是把您哪半拉放进棺材里叫我看看啊!然后甩甩胳膊,示意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时间的洪流,踏过每一寸方土地,与碎石相融,凝固成最坚硬的年华。
“妈,我回来了。”
“唉呦!我的宝贝儿回来了,快洗手吃饭。我都做好了,等着你呢。”可能四天没见到面,心里太过于激动。脸上挂着一副最让雨川厌恶的表情。
“嗯,知道了,您先吃吧”语气极为沉重,像是心脏和柔韧的血管上突然砸下一块儿超大的巨石,口气怪怪的。刚才听了妈妈的那句话,心里就已经承受不了了,像是个富有的贵妇,挺这个胸脯用贵妇们都具备的高亢而尖锐的声线在挑逗着,贫民百姓的柔弱又坚强的心灵,随时都会不再沉默。拿起锄头我们要反抗!
雨川历史学的还是不错,经常想到那些革命烈士。
餐桌上堆着都是残羹剩饭,没有人去收拾。
电视屏幕不停的再换频道,不知道想看什么也不知道不想看什么。来回的闪,没有停下来的功夫。
因为吃完饭没有事情做,想看电视,掌控权又在老娘的手里紧握,雨川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于是很自然的走进书房,翻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桌子上仍没人收拾,看起来。苍蝇就要占领最高点享受它们的晚餐。
电话轰然在客厅炸开。雨川的妈妈再看电视时的那个最舒服的姿势,被电话惊人的响声,吓得哆嗦了两下。很气人呐。
接电话,雨川从不耽误。不管是不是找自己的,先接到电话的必须是自己。老娘震了震,接着用最舒服的姿势看电视。
“喂…请问您找谁?”那个“喂”字到最后拉的特别长。
“雨川,出来玩儿吧。然后到我家住。”电话那头传来很好听的男性声线。
“噢…燕琦啊,你稍微等一下。”雨川把电话放在手里,捂住话筒。“妈,燕琦叫我过去玩儿,今晚就不会来了。”真诚的看着老娘,老娘光顾着看电视连头也不抬,就是“嗯”了一声。
话筒架在肩膀与脖子之间,稍微犹豫了一下。“…..等着,我这就过去。”
连句“拜拜”都没说。就挂了。
已经习惯,燕琦这种不礼貌的举动。
挂上电话。衣服就在老娘的脚边,雨川从电视机前走过去。屋内瞬间归于黑暗,瞬间又归于光明。雨川站在门口,照了照客厅旁的镜子,回了一下头看看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娘,什么也没说,老娘什么也没说。
然后,大门关上。雨川下楼梯的脚步声也很快消失了。
在关上门的时候。雨川的妈妈坐起来,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到最小。按下了“关闭”。整间屋子再一次的属于了黑色。看不清,银色的月光铺下来,映在雕有漂亮花纹的瓷砖上。偶尔能看见脱鞋,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转过客厅卧室的承重墙。雨川的妈妈躺在床上,不到三秒就睡着了。暮色四合,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外面的空气总是带着潮湿,对夏天来说是件好事情。
燕琦的家离雨川家不远,走过两条街,绕过一座大厦,大厦后面就是。家境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为什么人家就能住一百多平方米的自家房子,而我为什么只能住租来还不到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雨川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涌上无限的寂寞。像是在身边围成一圈一圈的烟雾,把自己困在里面。
门开了,燕琦一如既往的微笑。雨川走进去,看着宽大的房间眼睛直发红,燕琦看着他,“你每次来都这样,就跟没来过我们家似的。”雨川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结果顺着口水又躲回了肚子里。
隔壁的卧室闹得不是一星半点,像是个爆米花机里面有乱蹦乱跳玉米种子。好吵啊。
“你家里还有别人?”雨川换好了鞋,好奇的往卧室里走。
也许是走的太近了,里面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真好看!我也想做!”
“不行!你还太小!”
…………….
雨川脸上炸开吃惊的表情。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里面在搞淫秽色情活动?还把这个歪到地球以外的思想对燕琦说。燕琦更为吃惊,装出一副下巴快要掉地上用手拖着的动作,两只眼睛睁着跟快突出来一样。
推开门,声音像是被憋了很久的阀门喷出强烈的气压,一下扩大了好几倍。屋里的人统统一个动作转过头望门外看,雨川当时差点没吓到,一间跟客厅大的房间或是说客厅。什么都有,电视,还是背投,多大雨川没敢想,反正是挺大的。两个庞大的音像矗在墙边,一边一个。什么PS2、什么席梦思、什么果冻布丁,太多了,看不过来。雨川眼前所看到的花里胡哨儿的全都是吃剩下的垃圾。
地上成堆成堆的CD碟片,话筒好几个,像是在列队欢迎着某某。
雨川站在门口发呆,半天都没敢往里走一步。
床上做这个夏叶,盘着腿,嘴里还不停的嚼着东西。地上还卧着个木童,整个儿一睡佛的姿势,手里拿着手机发着短信。电视还开着,讲怎样做化学药品然后产生漂亮的美丽烟雾。
已经很晚了呢,透过阳台,挂着的星星迷乱的闪着白光。一颗紧挨着一颗,连续着拉到很远很远,星河也许就是这么形成的吧。
夏季的蝉鸣在夜很深的时候发出刺耳的闹心声。冷风打在枯萎的花叶上,飘呀飘,就不知道会飘向哪里。翻出花叶两面的土色,被风打乱,幽幽的往云朵上面飞。
站在身后的燕琦勾着雨川的肩膀往里走,一直都很反映迟钝的雨川刚刚反应过来。
今天大家都住在这里了吧?嗯,应该是的。雨川想想觉得刚才说的话跟废话一样,这么晚了,大家都在这里。不在这里住难道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达着回家?
四个孩子围在一起打牌,看过去,每个人长得都很漂亮呢。“夏叶”木童盯着手里的牌面,低着头叫对面那个盘着腿,梳起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的女孩儿。夏叶抬起头看着木童然后又低下头看牌。“等会儿,你陪我到楼下的便利店去买几瓶可乐。”夏叶没抬头看着牌面点了点头。
夏叶可能是个爱沉默的孩子。雨川想起当初第一次和夏叶见面的时间。那天下着细雨,当时还是秋季,有着暖色的黄叶铺满了小吃街,雨水打湿了那些黄叶,柏油路变得泥泞。雨川没去等公车,徒步往家走。天气预报说不会下雨,也就没有带雨伞,路上小吃街一如既往的喧闹。阳光刺破云层直射下来,整条街金灿灿的发着耀眼的光。
冷不禁儿的云朵聚过来,攒成一团。天空就轰隆隆的宣告“刮风拉!下雨啦!快收衣服啊!”暗淡的一塌糊涂,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开始下雨。雨川找了个有屋檐的摊位站在下面等雨,那些拿着书包在雨里狂奔的人就像屁股上点起了一小撮火焰,拼了命的四处逃窜。那些手里举着雨伞的大摇大摆的在雨里蹚来蹚去的看起来又有一些让人憎恨,“你拽个屁啊”雨川真想骂那些人,一想算了吧,我有病啊。
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儿,头发已经被打湿了,湿漉漉的散在肩膀上。女孩儿跑到雨川在的这个屋檐下,屋檐很小就能供两个人站在下面。女孩儿把书包抱在胸前,看来都被雨水淋透了。雨川第一次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挨的这么近,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雨川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儿,女孩儿同时转过头看了看雨川。
这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啊。雨川心里感叹着。
这个男孩儿长得很英俊阿。女孩儿心里感叹着。跟所有的女孩子一样见到很帅很帅的男孩儿都会不好意思,女孩儿往旁边站了站,试图保持着一定距离,心里不挺念叨“距离产生美。”
等着女孩儿站在与雨川有一定距离后才知道是靠的太近,也往外站了站。
女孩儿发现雨川不停的用四十五度向下倾斜的视角看着自己。认为这就是一个色狼!刚才还认为它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想法,一下子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有些忍无可忍了。女孩儿想去骂雨川是个流氓,贱人!雨川却先开口,恩…..那个胸牌是不是你的?夏叶?你叫夏叶吧?雨川弯下腰去捡地上的胸牌,男生所具有的宽大后背显露出来,一条很自然的弧线。
“给”雨川把胸牌递给夏叶。夏叶低着头接过胸牌,只说了一句谢谢,一举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其实夏叶是那种把喜悦掩藏在心里自己偷笑,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在高兴,雨川他们也就顺其自然的认为夏叶是个很内向的人。
后来,雨川认识了夏叶。住的也不远,几乎四个人的家离的都很近。
认识木童是从夏叶知道的,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木童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一个很英俊的孩子,一个很有才华的孩子,很多很多,非常优秀。有着年级第一的荣誉称号在头顶上闪着光圈,学生会主席,女生心目中的大英雄,老师眼里的乖孩子,有着高效率办事能力的人。这让雨川和燕琦极为眼红,也很庆幸的是他们居然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夏天的夜晚应该不是很冷才对。木童拉着夏叶的手在安静的花园里走,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夏叶觉得这很没所谓。小时候的印象中还睡在同一张床上,现在想都不敢想。也许是长大了吧,考虑的事情也变多了。
四处杂草丛生干枯的树干被两旁的路灯打得有些吓人,像是树藤怪张牙舞爪的压向你。夏叶的脚步有些加快。怎么还像个小孩儿。
便利店还亮着灯,这会儿除了他们俩,没人来。“麻烦您帮我装好八瓶可乐,谢谢。”很温柔的声音,女店员都有些陶醉了。夏叶站在门口翻着几本刚刚上架的杂志,抽出一本他最喜欢的扔在收银台上,看着木童,送出一个很甜很甜的笑。木童看了看那个虚伪的笑容,转过脸对店员说“把这本杂志算在一起吧!”很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推开房门,雨川和燕琦像两只大猩猩,勾肩搭背的在那张超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跳来跳去,握着个话筒,看墙上同样也是个巨大的背投屏幕。嘴里像含着个热茄子听不清在唱什么,旋律是那个很受欢迎的歌曲,歌手的名字想不起来了,挺绕口的。
夏叶从木童手里接过几瓶可乐,狠狠地扔到床上。说,给你们可乐喝。可乐砸到燕琦的脚上,音像里传出很变态的声音。举着可乐正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咽的木童,吓坏了,不小心也给呛着了,开始不停的咳嗽。夏叶转过身看着木童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木童扶着夏叶的肩膀不停的在咳嗽,从席梦思下来的雨川和燕琦走过来问怎么了。夏叶的脸上像是写着,难道你们没看见么,他呛着了!雨川走到木童身旁不停的给他拍后背,燕琦跑到厨房给他倒开水。
可回来的时候,燕琦被眼前的一切愣住了,像是个失去了丝线的木偶呆呆的。木童宽大的肩膀瞬时在夏叶的面前倒下,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燕琦手里的玻璃杯没拿稳顺着手掌滑到地上,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碴。
“喂!木童!木童!你醒醒啊!醒醒啊!”夏叶拖着木童的后脑勺,声线格外的焦急。雨川跑到电话前,拨通了120叫他们赶紧过来!燕琦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像只有他在发呆。
夏叶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木童的脸上,视线被泪水打的模糊。
木童嘴里突然喷出些可乐,像是街心花园里的喷泉。
“受不了了!太搞笑了!”木童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木地板。所有人都茫然了。雨川举着要挂断的电话,没动作。
屋子里只有木童的笑声,然后什么都没有。夏叶,推了一下木童的肩,生气的对他说,你有病吧,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木童看着夏叶深情地说,小叶,你的眼泪温暖了我的心,我才得以复生。夏叶听完这句话,想吐的心都有。站在身旁的燕琦低头不语,雨川挂了电话也走过来。
玻璃碴四处都是,“你小子装死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我的杯子你要怎么陪我”雨川站在燕琦身后用一种,“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很不合适”的表情看着燕琦。燕琦看着木童说,算了!本少这次就原谅你了。雨川在身后叹气,有钱跟没钱就是不同。
后来大家都睡了,因为夏叶是女生很不方便。把三个人都拉出了房间,把屋门紧紧的繁琐上。
雨川、燕琦、木童,三个人只好在地上打地铺了。
也好,大夏天的,睡在瓷砖上凉快儿。
从燕琦家回来,正好碰上小唐儿在楼下倒垃圾。
“呀!雨川啊!你妈妈上班去了,他叫我告诉你。”
满脸疑惑,恩?哦!我知道了。
然后爬上楼梯往家里走,“那个!你要是饿得话就到我家吃饭去吧”小唐儿看了看跑走的雨川,深深的叹了口气。
雨川没有出过家门,自从进了家之后。就没在出去过,打进的电话也不接,小唐儿敲了几下门,听里面也没动静就转身回去了,以为又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呢。
桌子上堆满了试卷,公式词典、英汉翻译,那些早就被他翻烂的试卷又在一次的找出来,开始复习。木童说过,考试前复习是没用的,临时抱佛脚还不如去抱臭脚,搞一回报臭脚运动!木童的成绩一直就这么的好,从来就没掉下过,这是让雨川和夏叶还有燕琦遥不可及的。
想起燕琦的一句话,我们四个人要永远在一起,住在一起,还要考同一所大学。为了这句话,原先那个上课不听讲,从来就不背书包,从来对学习反感,从来为了哥们儿义气动手打人,从来都替别人扛事儿,从来考试都是零分的人。为了四个人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住在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努力的终于挤近年级前十名,终于能在年级前十名的名单里找到木童、夏叶、雨川、燕琦这些人的名字。雨川翻出去年的期末考试年级总成绩单。
刘燕琦,高三六班……………………………264。
视线直接移到最后。
“264分,那个时候还是年级最后一名呢。”谁也没想到,不到一年燕琦就已经在年级前十名的行列里了。
雨川把手里的成绩单又重新收好,看着桌子上的试卷。说了一句自己平时都不敢说的话,“让过去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雨川起晚了。起来的时候老娘还没有回来,收拾好书包就走了。
一想到要离开这所长满了他们四个人留下的年华,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吧。这里毕竟爬满了雨川最喜欢的藤蔓,长满了夏叶喜欢的牵牛,木童亲手操办的校园杂志,还有只有燕琦够得到的蓝框,这是全校人都知道的光荣纪事啊。
四个人在同一个考场,很幸运。连考试都真的在一起。
“嗯…大家要努力啊!为了同一个志愿,冲啊!”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糖果就会很开心。
大家都坐好了,只有还在外面的燕琦没有进来。夏叶看着挂在前面的时钟,“快九点了,燕琦这小子搞什么鬼!再不来就取消考试资格了。”
预备铃声打响的前几秒钟,楼道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报告!对不起老师,有点事情,没迟到吧!嗯?小唐儿!唐明明!怎么是你啊!你监考?”很好笑的名字,孩子化太重!难怪像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儿。而且燕琦用了一种很怪的腔调叫出“唐明明”三个字。
位子上的考生已经忍不住了,扶着桌子就笑起来。身旁站着的老师有些看不过去,在桌子上使劲的敲了几下,说,请保持考场安静!嗓门儿及其雄浑,要是不睁着眼睛还认为是个男的再说话。
燕琦走到自己的位子上。雨川问燕琦:“干吗去了?快考试你才过来”燕琦边拿东西边说,“噢!我老爸刚下飞机,特意开车过来看我考的怎么样。”
“下面的同学请注意不要说话!现在开始发卷!听到正式铃响了在写!”
太阳从地球这个像是棒棒糖的球体一边升起,从另一边落下。几朵被夕阳染红的浮云撞啊、撞啊,找不到固定的位置。几只乌鸦的鸣叫声在这个灼眼的夏季里显得格外的凄凉。
终于考完了,这下可以放松了。好好的去唱歌吧。
四个人并排走在小吃街上,看起来都很疲惫。疲惫到都懒得说话的地步。路过身旁的小吃店,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力啊,竟然没有人对它产生兴趣。现在只想躺在一张舒服的床上睡觉,最好是永远都不要醒来。睡死得了。
都不愿意提考试。谁要是提起来谁的人头就不保!
雨川到家的时候,老娘已经上班去了。饭菜在桌子上面,被一个个盖子盖好。
我们自由了!就像你说的,总有一天会飞的很远,很远,远到我们彼此看不到对方!
每天,夏叶的日历上总会写着一些话。是快要分开的告别么?“啊!乱想了!怎么会呢?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啊!”夏叶把刚才那句话用黑色的签字笔涂黑,又重新写上一句话。
让那些可恶的回忆都见鬼去吧!(愿上帝保佑我们能够在同一所大学念书)
好像是有些凉快了,或是说秋天要来了吧。录取通知书是统一发到学校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闷闷不乐”这四个字。没精打采的踏进学校大门,“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木童满腔热血的在校门口大呼小叫!
“你们没有看到燕琦么?”夏叶环顾了一下四周,连燕琦的半个影子都没捉到。
“嗯……没有!是不是已经到班了?”雨川看着夏叶。
“嗯,我想也是,他从来都是很早到校的。”于是很安心的往楼上走。
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摆好了录取通知书和毕业证书。没有人不会没大学上。这是这座城市里最优秀的学校,宗旨就是!“来到这里,你就有大学上。”并且都是一流的大学!这个宗旨是木童想出来的,因为这个学校的上大学率实在是太凶悍了。往往那些博士、博士后都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嗯?燕琦怎么还没来?班里也没在啊?”夏叶站在班门口,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燕琦。
雨川翻开手机拨通了燕琦的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家里的电话也占线。三个人的脸上显得很着急,很担心的神情。
“不会出事吧?”夏叶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试着认出行人里有一个人就是燕琦。
木童本来不担心,可被夏叶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恍惚。“乌鸦嘴!想什么呢?他这么大的人,还会把自己弄丢了?开什么国际玩笑!”然后低下头没有再说话。真的开始担心了。
“王雨川、罗夏叶、木童”班主任在台上拿着他们三个人的毕业证书和录取通知书,把他们叫上来。三个人稍微的迟钝了一下,像是在等班主任念出“刘燕琦”这三个字,在一起走上去开开心心的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面都写着“XX大学录取通知书”可怎么,怎么也等不到燕琦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嘴角上挂起微笑的旗帜。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呢喃“燕琦啊,你怎么没有来?难道你忘了你说过我们四个人要永远在一起吗?难道你忘了你说过我们四个人要在同一所大学念书吗?难道真的没有永远么?难道那些用欢快的言语所装饰出来的话,真的是骗人的么?难道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们么?难道…….
想说的话哽咽到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上来,只有眼泪慢慢的从眼角上滑出。班主任说他已经到国外留学了。
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很重要了。
光隔着玻璃窗透进来,三个人围着燕琦曾经的座位旁静静的发呆。灰尘洒在桌子上,光线格外的浑浊。
“他说过会在一起的,怎么就这么悄悄的走了”
“他说过会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话又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声音变得颤抖。听不清了。她再说什么?
手机在桌子上跳动,“新短信”号码是隐藏的。
好长的一条短信。
“雨川,我坐今天两点的飞机。很快我就会离开这所城市了,有些不情愿,更有些舍不得你们。我想你会问我为什么离开吧?考试的最后一天,我爸来找过我,你是知道的。他并不是来看我考试,是来通知我今天乘两点的班机飞到澳大利亚去办留学手续。我不想告诉你们,我知道你们会很难受,我是不爱看朋友掉眼泪的人。我是不是很自私?我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我还是没能够实现。我说过要在同一所在大学里念书,也许计划真的赶不上变化。没有实现,你们会不会怪我啊?老师告诉我了,我的考分跟你们的差不多。我要是不去澳大利亚……。我去澳大利亚了,你们要记得想我啊!(送上笑脸一副~~~0∧_∧0~~~)”
夏叶捂着哭红的眼睛背对着雨川和木童,背影始终在抽泣。木童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窗外暖红色的天空里滑过飞机,“你们说上面坐着的会不会是燕琦?”雨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望着窗外飞机留下的一条长长的白色线条。暖红色的天空了豁出了一条白色的口子,很长很长的一条。所有的颜色像是陷了进去,并不是陷得越深口子就会越大,而是铺平,填充好,渐渐的在空气中消失。就跟以前一样。
2006年.夏
木童仍然牵着夏叶的手,在那个高三孩子所说的校园里。像是恋人,却又比恋人更为默契。可身边突然少了两个人。
“夏叶!雨川寄信了。”木童的手里多了一封白色的信。
“啊?是吗?快!快念念都写了什么。”
里面是一张蓝色的信纸,上面有着漂亮的钢笔字。
“快一年没有给你们寄信了,实在是对不起啊。想起来还有些对不起你们,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所以………呵呵。我经常搬家,母亲的工作一直都很不稳定,真的是带来好多的不便啊。最痛苦的是转学了,不能和你们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真遗憾,我在这里很好,就是经常去食堂抢饭吃。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搬出了这个城市,现在在北京呢!有空过来玩儿啊,我已经开始熟悉这里了。来到这里时还像个小孩儿,哪里跟哪里都不知道也不认识。跟着妈妈去了趟王府井小吃街。我想我说错话了,高中时的那个小吃街真的还不如王府井,相差得太遥远了。毕了业,就搬过来住吧,我在附近买了一个很好的公寓,嘿嘿……最近赚了不少钱,攒起来的。跟燕琦那间房子差不多大,说实话也有好长时间没有燕琦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再做什么,他要是给你们寄信了就告诉我啊.”
枝丫上最后一片花叶随着风的打落,大声的宣告!
夏季可以滚到前面去了,现在是我们秋天发威的时候啦!
后面的事:
世界的另一角,澳大利亚。燕琦现在的家。门铃又响了,燕琦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站着一位邮递员。燕琦都有些害怕,拉开门,手不停的发颤接过邮递员手中的信,不敢看,怕又是那句话!
“查无此人”“靠!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查无此人啊!地质没错啊!啊!王雨川!你小子到底在哪儿啊!
燕琦站在门口对着蔚蓝的天空大声咆哮。邮递员吓得骑上车就跑。
世界的另一角,中国的首都北京,正在食堂抢饭的雨川。打了喷嚏!用手背蹭了蹭鼻子,说,“嗯,看来是感冒了,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吃药!”
或许真的能飞很高,或许真的能飞很远,或许真的看不见彼此。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记得就好。在最后一片落叶从地上涌向奔腾的河流时,一切都会重新铺展开来。
2005.1.20
——洛阳柳丁

__________________
我是暴躁的老猫~~~不要惹我!!!

2006-02-02 09:44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洛阳柳丁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花吹雪
会员

我想起了以前的朋友

__________________
我看着路 梦的入口有点窄 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2006-06-16 05:4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花吹雪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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