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
暗淡的夜,稀落的月,怪斜的塔;浸在叮叮的钢琴声中,才开了头。
一阵急促的轻语,扣击在歪斜狭小的木楼梯上,泛起冷冷的古老的光,却响着年轻的声音。她跳跃着,头上精灵古怪的发丝在滴水,落在脸上,融进干涸的泪痕。低沉的声音,她唱,楼梯堵在心口,喘不过气。
她跑了一会儿,抬头,一眼望见那个窗,迫不及待就扑上去。星光和夜风一起涌到脸上,冷,而不寒。她张大了口,呼吸夜的氧气;转身又向那歪斜的木楼梯奔去。
沉闷,压抑,氧气在瞬间被消耗殆尽,木梯的脚步声和急语间的弦,紧得一触即会绷断。它渐渐高升起来,把晕黄的光一层层映上空旷的夜,让它的心跳越来越激烈起起来;搀杂着低语的悲鸣。
她强忍着泪的惊恐的目光,在狭小的木楼道里乱撞,试图找到出口。
窗又跳出来了,得以让她再迷醉于夜风的清醒中。既而眼前又是昏天黑地的歪斜的楼梯,没头没脑砸下来,砸在她的伤口上,直到麻木得没有知觉。
轻声冒着气泡的字句,瞬间又把她心底的无名痛楚引到浅处。于是,痛,撕裂。她只有拼命跑,不顾一切地登上一级级楼梯,把那些让她痛楚的东西甩到下面去。她什么都不想了。高山流水瀑布飞泻,这一切都与她无缘,惟有在藏黑的夜里,与大地抗争。
这时,窗是她唯一的慰藉。总是只有一瞬,能稍稍地,不很深地吸一小口空气。在到达那里之前,不敢再奢望什么。
于是,接着,更加急促更加压抑更加杂乱更加激烈……!
突然,她听到冰破裂的巨响。仿佛高潮过后突如其来的凝至,脱出的灵魂把时空的存在否定。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苍白的夜,只有冰在融化的尖锐的声音,透着清冷的蓝光,立在塔顶,孤独而美丽。
此时,夜蕴藏着的暗潮汹涌开始苏醒。
大量的纯净的蓝色的风向她扑来,纯净得没有一丝间隙,同样让她透不过气来,但又决非先前的感觉。在那一瞬间的木楼梯的疾风骤雨中,她已超脱了;她获得了冰的永生,凝固在夜的纯蓝的时间里。
她于是就张开双臂,叉立在那黑色庞然大物的尖顶上,任长空贯通,任狂风抚慰,任天旋地转。……她开始狂奔,脸上带着喜悦。眼泪又下来了,渐渐地湿热起来,变得滚烫滚烫,滚烫滚烫,直到它们带着曾受伤的灵魂,化作水汽消逝在苍白的天穹。
……
暗淡的夜,稀落的月,怪斜的塔;此刻又回到了叮叮的钢琴声中,昏白的熹光照着最后一声铃音,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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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day's the same, I feel them merge
2002-06-29 05:57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