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附中的文科班生活——第二周——班驳的想念

这个已被过滤得干干净净的九月，这个一度曾经让我无限期待的九月，这个我第一次别着附中的校徽的九月，这个我只身一人在外度过我十六岁生日的九月……此刻的我，却希望它永远不要来临。因为我舍不得那些日子，那个给了我太大空间的八月，留给我太多的感动和想象，我舍不得那些赶作业、看书、上网、写文字的日子，憧憬、怀念、想念、遗忘的日子，当然，还有我的那一段有生命的军训的日子。

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插着耳机放着王菲。窗外有不明亮的班驳的光芒和细微琐碎的声音。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是选择一个人。知道自己是个依赖的女孩子，却选择了只身一人来到附中，一个人承担着附中的快乐和艰苦，没有人可以体会我突然间失去那么多以后的孤独。夜晚走在附中的校园里，安静，幽暗，带点陈旧，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拼命过滤掉自己的想念，而夜晚附中凉凉的风却让我异常地清醒，并且疼痛。
朋友现在已经在很遥远的地方，说着他们学校军训的生活和快乐的联欢会，有以前的同学唱着五音不全的《最后的战役》，有跑调的《流星雨》，更重要的是，有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那是我永远体会不到的亲切和温馨，而我在这里，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脸。
想回嘉一的念头还是没有打消，想念那里的校园，那里的同学，那里的学长学姐，还有熟悉的体育馆，亲切的游泳池，还有沉淀着我体育测试时所有的快乐的那片绿色和塑胶跑道……
这些，我根本无法过滤掉。

想起肖前为我而写的那篇文字，写鱼，写上帝，写她，写我。我时感动着的，不只因为她的文字。在我军训的那段日子里，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想着我，为我写文字，我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支撑起来的。虽然，我一直相信自己会努力承受，承受着改变，承受着未来完全未知的世界。可是，我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多无形的支撑，是不是会跌倒，或者，爬不起来。
这段所谓的“离家的日子”，只是想回到过去，回到以前那个同样优秀而温馨的学校，回到那一个个温暖的午后，啃着苹果或是端着西瓜趴着阳台晒太阳的日子，那一张张最最灿烂最最温柔的笑靥，这样纯洁干净的笑容永远安静地停滞。是的，现在，是被永远停滞在我的记忆里了。
我的现在，除了想念，都好好的，一直努力不停地在选择和放弃选择中不停地做选择。我知道，即使那时的树叶不飘进我现在的世界，我还是会想念。因为，零星的几许，我总是忍不住捡起来，藏着，然后等待泛黄的过程和最后用泪水却再也不能滋润它的过去。到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会干涸。
夜晚习惯性地点上朋友送的蜡烛，看着星星点点的烛光静静地燃烧，燃烧掉曾经远远地守望和现在依旧遥远的依持，然后，努力在灰烬里寻找我流过的泪干涸的印记，留下一抹最单纯的色彩。

附中的忙碌让我时刻在前一分钟的时候计划着后一分钟的事情，有时会顾不上吃饭。考试的打击已是小事，我原本就是不注重分数的人，而文科班这样那样的文章又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语文老师喜欢我的“沉鱼集”，这是给我最大的安慰。
所有的老师都给了我们最大的空间去自由学习，也许这就是附中。附中的老师很多是我们的校友，最长的65届，最年轻的98届，他们都是同我们一样曾经在这个校园里度过他们三年的豆蔻年华。

最期盼的是星期五，可以回家，我们这些恋家的孩子总是不停地抬手看表。而这开学第一个星期五，又是不同寻常的。我用我认为最快的速度拉到了出租去最近的轻轨站，然后在高空看着绵延的高架公路，想象着在很远的地方我那群同学们正在狂欢的样子。下轻轨后我又拉了出租赶回学校，虽然已经是五点了，但所有的人都在等我。冲进小小的会议室的时候，我看见一张张可爱的笑脸，我真的想和他们说上几千句几万句。
小小的会议室里聚集着很多很多穿着不同学校的不同校服的学生，他们的胸前别着不一样的校徽，他们的现在同样的忙碌而明亮，各自在自己选择的学校里上演着自己的故事。然而，我们不可以忘的是，曾经，我们都别着同一个校徽在同一个校园里，校门口银光闪闪的四个大字永远在我们的心里定格。
我们这些孩子从不同的地方回来为老师过教师节，为我过生日，为重新聚在一起而狂欢。老师们脸上的满足、幸福、欣慰……很多很多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那一个最美丽的笑容。场面热闹，温馨，略带感伤，不知道以后这样相聚的机会再会不会有。互相留着电话，看着从前的照片，希望永远这样，永远这样停滞。

散场时，我和爸爸各自抱着很多很多的卡片和礼物回家。星星点点的天空，暗淡、模糊，干燥的空气却湿润的眼眶，永远放不下的挥动的手，朋友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都只能在我的记忆里化成一道凝固的风景，所有的不舍和留恋都只能一再一再地被过滤掉。

漆黑中开始不停地有光亮，明亮的或是不明亮的，却照在我的心房里，斑斑驳驳。
投影下的那些明明灭灭的影子，永远无法过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