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中的简约
一直固执地以为，在今日的喧嚣中，多伦路是一个可以重拾旧日繁华的地方。
印象中爱奥尼式石柱的圆满，哥特式建筑尖顶的冲刺感，内山书店的传奇故事，伊斯兰教清真寺的宗教气息……这一切将再现一个现代的旧上海。
而在我走完这条短街所花的几个小时内，事实却证明我是一个念旧却不太懂得怀旧的人。
内上书店山的牌匾是新造的还是旧时遗留下来的，我已经忘记了。留下影响较为深刻的竟是书店旁树立的简介以及店内特价书5折起的促销广告。收银员熟练地操作着电脑收款机，营业员小姐面带微笑地告诉我哪些英语磁带可以打折，观看室内的装潢构造，我并不以为这与一家普通的私人书店有何差别。
过了中午，路上的人开始多了，路边探访的叫卖声也随有心驻步继而再次前新的人们流动着。
有些女孩子很喜欢的小东西，很难让人不多看几眼的：剔透的玉石挂件、蓝印花布的小方巾、锦缎刺绣后制成的手袋、绣花鞋……真的蛮吸引人，也有古色古香的味道，但价格实在令人咋舌，只好装作无心购买的样子，多看几眼，然后悻悻地走开。
这些东西再多伦路上是并不稀罕的，一路上看到很多，后来也就不再新鲜了。我想，如果我在多伦路上穿一件旗袍，叫踏改良过的高跟绣花鞋踏在石砖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会惊异于我的妆扮。立领和开叉将在众多的服装秀中显得黯然；鞋跟在石砖上撞击出的清脆将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淹没。
安静的穿过多伦路上的“闹市区”，一个拐角后，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大路，银灰色的水泥上清晰的印着白色的标记线，由于稍有车辆来往，这段路面与前段相比有着丝毫不加矫饰的崭新。
两旁的房屋以民居为主，零星地嵌着几爿商店。
多伦路上的商业气息在这里渐渐地被一种更加人文的味道所取代了。
漆黑的镂空铁门是最能引人遐想的景物了，花纹中透出从三十年代漫射到今天的光线。
汽车的鸣响穿透暗夜，盛装的男女挽手周出半敞开的大门，车前灯的光柱里，隐约可见飞蛾扑动的翅膀……这时克等华丽浪漫的场景。
然而这一切瑰丽画面的支撑物——科林斯式的石柱却已不见了往日的华彩外表，庭院里所能望到的阳台上只是挂着一些平常人家拿出来晾晒的衣物。仅仅是在房屋的结构上还可以依稀寻见一些旧上海留下的蛛丝马迹。
幻想中的奢华场景与眼前的民居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人想抓住仅有的残留来延续意念中的画面，最终，这一切却都无所依存。
走完这条街，来到它的尽头。一座伊斯兰风格的建筑在两中氛围的交接处显得有些突兀。窗户上的彩色胶纸略微有些剥落而显出陈旧，外墙上的一些攀藤植物已与电话线缠绕在一起，不可分割。把这座房子改建成一做网吧或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它会让人感到自己在一个宗教圣地不加节制地作乱，从而生出一种带有些许邪恶的自豪感。
再往前跨两三米，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另一种形式的繁荣、另一种频率的喧嚣。当我走进多伦路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在进入另一个时代，而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却意识到它确实是与我居住的地方有一点不同的。
这也就是我说自己念旧却无力怀旧的原因，对于自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想象远比怀念来得简单。
这也就是多伦路在闹世中透出简约的原因，没有过多的整修，随着自己的旧而旧，随着时代的新而新，那样随意清高而无视如我之类过客的论调。
不必为逝去而感伤，也不必为更替而遗憾，在各种潮流中坚持自己变迁的速度、没有刻意的停滞或超越，这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而在残余的、不完整的画面上，我们得以看到半个世纪的缩影。
经历一个时代需要一生，而穿越它，有时只需要几个小时。
2002-02-22 01:33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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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