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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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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镜中奇遇记

连载 请注意












镜子里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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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下面要说到的事,一点也不能怪小白猫,这全是小黑猫的
错,因为眼下小白猫正在那儿让老猫给它洗脸,而且应该说它挺乖、挺有耐心的。所以,这
事它一点责任也没有。
黛娜给她孩子洗脸的方式是:先用一只爪子揪住小家伙的耳朵,把它按下去,再用另一
只爪子到处擦洗——而且全是颠倒着来的,从鼻子尖上开始,倒着往上擦。这个时候,正像
我刚才说的,她正在努力对付小白猫,而小白猫也就安安静静地趴着,还试着去打呼噜——
它显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它好。
但是那只小黑猫下午已经洗完了。所以,当爱丽丝蜷缩在大安乐椅的角上,半自言自
语,半打盹的时候,这只小黑猫正在大玩特玩爱丽丝刚才缠好的那个绒线团。它把绒线团滚
过来滚过去,一直弄得绒线团完全散开了。现在这团绒线已经乱糟糟地摊在壁炉前,满是疙
瘩和结子,小黑猫就站在中间,转着围儿追自己的尾巴。
“哎呀!你这个小小的、小小的坏家伙!”爱丽丝叫道,并把小猫抓起来轻轻地吻了一
下,表示自己已经不喜欢它了。“黛娜应该教你懂得规矩,的确应该这样,黛娜自已也应该
知道!”她加了一句,责备地瞧着老猫,尽量地使自己的口气严厉些。然后,她又抱着小猫
和绒线蜷缩回安乐椅上重新绕起绒线团来。可是她进行得不能算快,因为她不停地说话,一
会儿跟小猫说,一会儿又跟自己说。小猫乖乖地坐在她的腿上,假装在瞧她缠线团,不时地
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拨一拨线团,好像它也愿意帮个忙似的。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小咪咪?”爱丽丝问,“要是你刚才同我一起趴在窗口,
你就会猜着了。可是那时黛娜正在给你洗脸,所以,你没法看到。我看见男孩子们正在准备
烧篝火的柴禾,那得好多柴禾哩!小咪咪。可是天那么冷,雷又那么大,后来他们就都回去
了。没关系,小咪咪,明儿咱们去看篝火。”说到这里,爱丽丝拿绒线在小猫脖子上绕了两
三圈,看它怎么样。这引起了小猫的一阵挣扎,使得绒线团又滚到地板上,大段大段地散开
了。
“你知道吗?小咪咪,我可生气啦,”当她们重新在安乐椅上安顿好以后,爱丽丝继续
说道,“我看了你干的这些捣蛋事,真想打开窗子把你扔到雪地里去。这是你活该,你这个
亲爱的小捣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别打岔我……”她竖起了一个手指头继续说下去,“我
要数—数你犯的错误。第一,今天早晨黛娜给你洗脸的时候,你叫了两回。这是我听见的,
你可赖不掉。你说什么?”(她装做小猫在对她说话)“喂,它把爪子弄到你的眼睛里去
了?这也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睁眼睛”要是,你闭紧了眼,就不会有这个事了。好了,好
了,别寻找借口了,好好地听我讲。第二,我把一盘牛奶摆在小雪花(爱丽丝给小白猫起的
名字)面前时,你拉着它的尾巴,把它拉开了,什么?你渴了?是吗?你怎么知道它不渴
呢?现在再说第三件,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你把绒线团全弄散了。”
“一共三桩错误,小咪咪,你还没有为哪一桩受到处罚呢。我要把你该受的处罚攒起
来,一直攒到星期三……要是他们也把我该受的处罚攒起来,那怎么办呢?”爱丽丝继续往
下说道,与其说是对小猫说,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说,“要是一直攒到年底,那该把我怎么样
呢?我想,到了那天我得进监狱了。或许,让我猜猜看,要是每一次处罚少吃一顿饭,那
么,到那个倒霉的日子,我就得一下子少吃五十顿饭了。嗯,我不大在乎这个。我情愿一下
子少吃五十顿,也不愿意一下子吃五十顿!”
“你听到雪花在敲窗户吗?小咪咪,那声音多么柔和悦耳啊。好像是有人在外边吻窗
户。也许雪花爱那些树和田野,因此才那么柔和地亲它们。雪花还用白色的被子把它们厚厚
地盖起来。也许它在说‘睡吧,亲爱的,一查睡到夏天。’到醒来的时候,小咪咪,它们都
换上了绿色的新装,迎风起舞。哎呀,那多美啊!”爱丽丝叫道,竟腾出手拍起巴掌来,那
绒线团又掉了下去。“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老觉得每到秋天,树叶儿都变黄了,看
上去树林子在打瞌睡似的。”“小咪咪,你会下象棋吗?别笑,我的亲爱的,我是在说正经
的。因为刚才我们下棋的时候,你一本正经地瞧着,好像很懂似的。我说‘将军’的时候,
你还高兴得打咕噜,表示那一军将得真妙,小咪咪。说真的,要不是那个讨厌的骑士①(①
国际象棋中的“骑土”,相当于中国象棋的马,原意虽为“骑土”,习惯上却译作“马”。
但译作“马”,后而的故事就不好讲了,因此这里仍按原意译成“骑士”。)冲到我的小卒
们中间,我就赢了。小咪咪,让我们假装……”我得在这儿告诉你们,亲爱的小读者们,爱
丽丝在“让我们假装……”这句心爱的口头禅后面,爱说的话可多啦,我连一半也说不出。
前天她还跟她姐姐争辩了老半天。因为爱丽丝说“让咱们假装咱们是国王们和王后们”。她
的姐姐是事事都讲究准确的,争论说那办不到,因为她们只是两个人。最后爱丽丝不得不让
步说:“好吧,那你就装他们中的一个,其余的都由我来装。”又有一回,她把她的老奶妈
吓了一跳,她突然在老奶妈的耳边大声嚷道:“奶妈,就让咱们假装我是一条饿狗,你是一
根肉骨头!”
不过把话扯远了,咱们还是听听小爱丽丝向小猫在讲些什么吧!“让咱们假装你是红棋
王后,小咪咪!你知道吗?我觉得要是你交叉着胳膊坐着,看上去你挺像红棋王后的。来,
试一试,这才是个好乖乖。”爱丽丝把红棋王后从桌上拿过来,摆在小猫面前,让小猫照着
学。可是事情不怎么成功。爱丽丝说,这主要是因为小猫不肯好好地交叉胳膊。为了罚它,
她就把小猫举起来对着镜子,让它瞧瞧自己的那副傻相—一“要是你不马上改好,”她说,
“我就把你摆到镜子里的房间里去,那你会觉得怎么呢?”
“现在,只要好好听着,别说那么多的话,我就告诉你,我所有关于镜子房间的想法。
首先,你看这就是从镜子里能看到的房间—一它跟咱们的屋子一模一样—一只不过一切都翻
了个个儿。当我爬上椅子就能看到镜子里的整个房间—一除了壁炉后面的那一点儿地方。
啊,我多么希望看到这一点儿地方,我很想知道他们在冬天是不是也生火。她知道,这个你
永远没法说准——除非咱们的火炉冒烟,那时候,那个房间里也有烟了。但是也许是假装
的,好叫人们以为他们也生得有火,还有,他们那儿的书也有点儿像咱们的书,不过字儿全
反了。我知道这个,因为有一回我把一本书本到镜子跟前,他们就把他们的一本也拿来了。
“你可愿意住到镜子房间里吗?小咪咪!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你牛奶喝。也许镜子里
的牛奶不怎么好喝。哦,小咪咪,咱们现在就要说到过道了。要是你把咱们房间的门开大
点,就会看到一点镜子房间的过道。那看起来也同咱们的过道一模一样。可是,你知道,再
过去一点儿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哎呀,小咪咪呀!要是咱们能走到镜子房间里去该多好玩
啊。我敢说咱们做得到。咱们假装有条路能通到里面去,小咪咪,让咱们假装镜子玻璃变成
气体了,所以咱们可以通过了。嘿!什么?我敢说它真的变成一团雾一样了,咱们真可以穿
过去了……”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壁炉台上了,连她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到
了那儿。而且,确实的,镜子在开始熔化了,像一团稀薄的银色的雾一样。
一眨眼的工夫,爱丽丝已经穿过了玻璃,轻快地跳到镜子房间里了。她的第一件事就是
去看壁炉里有没有火,她很高兴地发现那儿果真生着火,烧得又旺又亮,正好像她刚离开的
房间里一样,“现在可以像在老房间里一样暖和了,”爱丽丝想道,“说真的,比在那儿还
要暖和,因为这儿没有人会把我从壁炉边赶开。啊,那该多么好玩,地们从镜子里看得见
我,可是没法够得着我。”
于是她东张西望,发觉凡是在老房间里能看到的都是平平常常的,没什么意思。可是别
的地方就不一样了。比方说,紧靠壁炉的墙上挂的那些画都会活动,就是摆在壁炉台上的座
钟(你知道,当你在镜子外面,只能看到它的背面)有着一个小老头的面孔,并且还冲着她
做鬼脸。
“这儿可不像别的房间收给得那么于净,”当爱丽丝看见壁炉炉灰旁有一些国际象棋子
的时候,她这样想。接着她惊奇“啊”了一声,立刻趴在地板上端详起来了。这些棋子正在
一对一对地散步哩!”
“这是红棋国王和王后,”爱丽丝怕吓着它们,悄悄地说,“坐在炉铲边上的是白王和
白后。那边还有一对车在挽着胳膊散步——我想它们听不见我说话,”她继续说,一面把头
俯得更靠近它们了,“我敢说它们也瞧不见我,我仿佛觉得我是隐了身似的。”
这时,桌子上有什么东西尖声地叫起来,她看见一个白棋的小卒在那儿滚来滚去,连蹬
带踹的。她很惊奇地瞧着它,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我的孩子在哭,”白后嚷道,一面从白王身边冲过去,势头那么猛,竟把白王撞
翻到炉灰里去了。“我的宝贝赖丽!我的金枝玉叶儿!”并且疯狂地顺着壁炉柱杆往上爬。
“枯枝烂叶儿!”白王嘟囔道,一面抚摸着自己的鼻子,他摔倒时把鼻子碰了。他当然
有权对王后发点牢骚,因为他从头到脚满是炉灰。
爱丽丝是热心帮忙的,这时,可伶的小赖丽哭得都快抽风了,因此她急忙把白后捡起
来,摆到桌上,靠在她哭囔着的小女儿身旁。
王后喘息着坐下了。这次高速的空中旅行使她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两分钟不知所措,
只能抱着小赖丽静静地坐着。当她刚能透过一点儿气,她立即对呆头呆脑地坐在炉灰里的白
王暖道:“当心火山爆发!”
“什么火山?”白王问,一面急切地打量着炉火,仿佛那儿很可能有一座火山似的。
“把我……把我吹起来,”王后喘着,还有点透不过气来说,“你顶好上来,规规矩矩
地走一—别那么吹起来。”
爱丽丝瞧着白王跌跌撞撞地顺着壁炉栏杆一道一道地往上爬,最后她说道:“哎呀!照
你这个慢法,几个钟头也爬不到桌子上。我来帮助你,要不要?”白王一点也不理会,显
然,他既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见她。
爱丽丝轻轻地把他拿起来,慢慢地移动一—比刚才移动王后慢得多,免得弄得他透不过
气来。但是,在把他放到桌子上之前,爱丽丝想顶好掸掉他满身的炉灰。后来小爱丽丝对别
人说,她一辈子也没见过像当时国王脸上的那副怪相,当他发觉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举在
空中,而且还给他掉灰,他脸上的那副模样可真够瞧的。他惊奇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不
过眼和嘴张得愈来愈太,愈来愈圆。到后来爱丽丝笑得手直哆嗦,差点把国王掉别地板上。
“瞧,别再作这副怪相了,我的亲爱的,”爱丽丝嚷道,完全忘记国王根本听不到她说
话:“你叫我笑得抓不住了,哎,别把嘴张得那么大,灰全进去啦。好了,好了,我想你现
在够整洁了。”她一面替他理理头发,一面把他放在玉后旁边。
国王立刻平平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爱丽丝为自己做的事感到不安了。她在房间里
到处找,想弄点清水冲洗他的脸。可是,除了一瓶墨水,什么也没有找到。当她拿着墨水瓶
到来,国王已经苏醒过来了。他同王后正在用害怕的声调悄声说话,声音小得使爱丽丝几乎
听不清。
国王说;“说实话,我亲爱的,我连胡子梢都吓凉了。”
对此,王后回答说:“你根本没有胡子。”
“我永远永远也忘不了这次可怕的经历。”国王继续说。
王后回答:“要是你不在记事本上记下,你肯定要忘掉的。”
爱丽丝有趣地看着国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很大的记事本,开始记了。这时,她突然想起
一个念头,从后面抓住了铅笔,(那支铅笔在国王肩膀上伸出老长呢),替他写了起来。
可怜的国王又诧异,又不高兴,一声不响地同铅笔奋斗了好久。可是爱丽丝比他有劲儿
得多,他终于气喘喘地说:“我的老天爷!我真该用一支细一点的铅笔。这支笔我一点也使
唤不了,它写出了各种各样我不想写的东西……”
“写了些什么?”主后过来瞧记事本(爱丽丝在那上面写道:“白骑士从拨火棍上往下
溜,可溜得真不稳当啊”),“哼,这记的可不是你的经历。”
爱丽丝身旁的桌上有一本书,当她坐在那儿注意着国王(她仍有点为国王担心,手里拿
着墨水瓶,随时准备在他晕倒时可以洒水)的时候,她顺手翻翻书,想找一段自己会念的
一—“这上面尽是些我不认得的字,”她对自己说。
那上面是这样的:

蛟龙杰伯沃基就诛记

风怒兮阴霾满空,
滚滚兮布干四方。
雾雷笼罩兮翻腾,
怒号兮直达上苍。

这把她难住了好半天,但是,最后她闪出了个聪明的念头:“这是镜子里的书呀!只要
我把它对着镜子,这些字就会像它们原来的样子了。”
下面就是爱丽丝读到的这首诗:

蛟龙杰伯沃基就诛记

风怒兮阴霾满空,
滚滚兮布于四方,
雾霭笼罩兮翻腾,
怒号兮直达上苍。

切切在意兮吾子,
其齿将啮兮其爪尖利,
加布加布鸟名怒者潘达斯奈基,
与其一体尤须防避。

线刀在手兮,
殊死之战乃彼所求。
倚身于达姆丹姆之树兮,
作战前之小休。

沉湎于冥思兮蚊龙乃出,
彼名杰伯沃基兮其目喷焰。
狂飙起兮彼出于丛林,
凛凛然兮天地为之抖颤。

挥刀而斩兮殊死之斗,
利刃闪闪兮直贯其首。
弃其尸于野兮凯歌高奏,
勇士归兮手提其头。

投身于吾怀兮勇哉吾子,
杰伯沃基乃汝所诛。
荣哉此时兮万岁.万岁!
彼拥其子而欢呼。

风怒兮阴霾满空,
滚滚兮布于西方。
雾霭范卓兮翻腾,
怒号兮直达上苍。

“看起来,写得挺美,”爱丽丝读完后说,“可是有点不好懂!”(你看,她连对自己
都不愿意承认根本不懂。)“它使我头脑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只不过说不清到底是怎
么回事罢了。不管怎么说,反正是什么人杀了什么东西。这一点我敢肯定。至少……”
“可是,哎呀,”爱丽丝忽然跳起来了,“要是我不抓紧,不等我看到屋子的其它部
分,他们就会把我送回镜子那边去了。让我先看看花园是什么样儿吧。”眨眼之间她就跑出
了房间,顺着楼梯往下跑。不过,严格地说不能算跑,而是像她对自己说的那样,是一种新
发明的又快又方便的下楼方法。她只是手指尖触着楼梯扶手,几乎脚不沾地往下滑行。接着
她又这样滑过了客厅。要不是她及时抓住了门框,就会一直滑到门外去了。爱丽丝被这样的
空中滑翔弄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了,所以当她重又像平常一样正常走路时,倒觉得怪高兴的。

__________________
幽默是最招人喜欢的~~

2004-01-09 01:4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柴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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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花儿的花园

“要是我爬到那个小山上,我就能清楚地看到整个花园了,”爱丽丝对自己说,“我想
这条路能直通到小山上,至少……哎呀,不行。”——当她沿着这条路走了几码①(①码:
英制长度单位,1码等于3英尺,合0.9144米。),拐了个陡弯以后这样说,“可是我想
它最后总会通到小山上的,可是它的弯拐得真急,简直不像路,像个转圈儿的螺丝。好吧,
我想,这总要通到小山上了。哎呀,还是不行,它通回房子去了。好吧,我试试另一个方向
吧。”
她就这样跑上跑下,转来转去,可是不管怎么走,最后总是冲着房子走。真的,有一次
有个弯拐得太急,她来不及收住脚,就撞到房子上了。
“你怎么说都不管用,”爱丽丝瞧着房子,假装房子在同她辩论:“我现在还不要进去
呢。我早晚得回到镜子那边去——回到老房子里去,那时我的奇遇就算结束啦。”
因此她坚决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房子,顺着小路朝前走,决心这次一点不拐弯地一直朝
前走,直到到达小山为止。有那么几分钟,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她刚开口说:“这一回我
成功啦……”那条小路突然哆嗦一下(像爱丽丝后来对别人形容的那样),转了个身,于是
她一下子发觉自己正在走进房子的门。
“哎呀,这可太糟啦!”小爱丽丝叫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老挡路的房子。从来没
有!”
可是,那个小山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因而没什么好说的,只好从头开始。这次,她到
了一个大花坛旁边,花坛四周围绕着雏菊,中央有一棵柳树。
“嗳,百合花!”爱丽丝对一朵在微风中悠然地摇摆着的花儿说,“我真希望你会说
话。”
“我们会说话的,只要有值得谈话的人。”百合花回答。
爱丽丝是这样的惊奇,有那么一两分钟简直说不出话来,这件事使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了。最后,由于百合花只是沉默地在微凤中继续摇摆,所以她又说了,她小声地、几乎像耳
语地说:“所有的花儿都会说话吗?”
“说得跟你一样好,”百合花回答,“比你的声音大得多呢。”
“你要知道,我们先开口有点失身分。”一朵玫瑰说,“说真的,我正在等你说话呢。
我对自己说,‘她的脸看起来还有点东西,虽然不能算聪明!不过你的颜色还算正常,这就
不错了。”
“我倒不在乎颜色,”百合花说,“如果她的花瓣再翘起那么一点儿,就满可以了。”
爱丽丝不喜欢对别人评头品足的,于是,她就问:“你们是不是害怕被移出去呢?在外
面就没人照顾你们啦!”
“当中不是有棵树吗?”玫瑰花说,“它是管什么的?”
“要是发生什么危险,它能干什么呢?”爱丽丝问道。
“它,会吠叫。”玫瑰说。
“它会‘汪!汪!’地叫。”此人们说它的枝叶长得挺,旺’。”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吗?”另一个雏菊叫道。这时所有的雏菊一齐嚷起来了,致使空气
里充满了它们的小小的尖声。“安静!安静!你们都要安静些!”百合花叫道,并且生气地
摆来摆去,浑身发抖。她喘着气,把颤动的头弯向爱丽丝,说道:“他们知道我够不着他
们,不然也不敢这样放肆的。”
“别在意,”爱丽丝安慰它说,一面走向雏菊们。这时它们正又要嚷了。爱丽丝悄悄地
对它们说:“要是你们不住嘴,我就把你们摘下来。”他们立刻就安静下来了,有几朵粉红
色的小雏菊甚至吓得脸色苍白了。
“这就好了,”百合花说,“这些雏菊最坏不过啦。只要一个人一说话,它们就一齐嚷
嚷起来。光凭他们的嚷劲儿,就够让人枯萎了。”
“你们怎么会说话说得这样好呢?”爱丽丝问道,希望用这句赞语使百合花心情变好
些,“我以前也到过好多花园,但是没有一朵花儿会说话。”
“你摸摸这儿的土地,就知道原因了。”百合花回答说。
爱丽丝试了—下,说:“这里的土地很硬,但是我看不出这跟你们会说话有什么关系。”
“大多数花园里把花坛弄得太软了,使得花儿老是睡觉。”百合花说,
听起来,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爱丽丝很高兴自己知道了这一点,“我以前,可从来
没有想到过!”她说。
“我认为你什么都没想过。”玫瑰干巴巴地说。
“我从来没见过样子比她更笨的人。”一朵紫罗兰说道。它讲得那么突然,把爱丽丝吓
了一跳,因为它还没开过口呢。
“住口!”百合花叫道,“好像你们见过什么世面似的。你们只不过一直把头蒙在叶子
下面打鼾,除了知道自己是个花骨朵,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懂。”
“花园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吗?”爱丽丝问道,假装没注意玫瑰刚才说的话。
“这个花园里还有一朵像你一样会走来走去的花,”玫瑰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做
到这一点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百合花插嘴说。)“但是她比你漂亮。”
“她像我吗?”爱丽丝急切地问,因为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这花园里有个和我
一样的小姑娘!”
“哼,她有一副同你一样的笨模样,”玫瑰说,“可是她要红一些……我认为她的花瓣
也短一点。”
“她的花瓣紧密得很,像大丽花那样,”百合花插嘴说,“不像你的那样扭来扭去,”
“但是这不是你的错,”玫瑰和气地说,“你知道,你已经开始凋谢了,这时就没法保
全自己的花瓣了。”
爱丽丝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念头,为了改变话题,她问:“她有时也出来吗?”
“可以肯定,你一会儿就会瞧见她了,她是属于荆棘①(①国际象棋中的王后的王冠上
有许多尖尖,因而玫瑰把她比作荆棘。)一类的。”
“她把荆棘放在哪儿呢?”爱丽丝好奇地问。
“当然是戴在头上啦,”玫瑰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也戴一个,我以为,这是
个规矩呢。”
“她来啦,”一株飞燕草叫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蹬!蹬!沿着石子路走来啦。”
爱丽丝急忙望去,发现那正是红棋的王后。“她长高了好多了。”爱丽丝说。这是真
的,爱丽丝在炉灰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只有三英寸高,现在却比爱丽丝高出半个头啦!
“这都是由于新鲜空气的缘故,”攻瑰说,“这儿的户外空气好极啦。”
“我想,最好我迎她去。”爱丽丝说。因为虽然这些花儿都很有趣,可是她觉得要是能
跟一个真正的王后说话,那该多棒啊!
“那你可办不到,”玫瑰花,“我劝你朝另一个方向走。”
爱丽丝觉得这话没一点道理,因此她什么也没说,便朝着王后走去。奇怪的是,一眨眼
王后就不见了,而自己正在又一次走进房子的前门。
她有点纳闷地抽身回来,到处张望王后到底在哪里,终于看到了王后在前面很远的地
方。爱丽丝想这次不妨试试玫瑰的建议。于是她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次,顺利地成功了,还没走一分钟,就发现自己已经同王后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了。而
且她寻找了那么久的小山也就在面前了。
王后问道:“你从哪儿来?往哪儿去?抬起头来,好好说话,别老玩手指头。”
爱丽丝听从了这一吩咐,然后向王后解释说她找不着自己的路了。
“我不懂你说‘自己的路’是什么意思。”王后说,“我儿,所有的路都属于我的——
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呢?”她的口气缓和些了,“在你还没有想出该说什么的时
候,你不妨先行个屈膝礼,这可以争取时间。”
这话使爱丽丝感到有点纳闷,但是她太敬畏王后了,不敢不相信她的话。她自己想:
“回列家里以后,我吃饭迟到了的时候,倒可以行个屈膝礼来争取时间。”
“现在应该是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了,”王后看看怀表说,“说话时把嘴张大点,别忘了
说‘陛下’。”
“我只是想看看花园是个什么样,陛下,……”
“这就对了,”王后说,一面拍着爱丽丝的头(爱丽丝可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不过
你说到‘花园’,跟我见过的那些花园比起来,这只能算是荒野。”
爱丽丝不敢争辩,她只是继续下去:“我想找条路去那小山上……”
“你说起‘小山’,”王后插嘴说,“我可以给你看一些小山,比起它们来,这个只能
叫山谷了。”
“那我不会,”爱丽丝说,自己也惊奇竟敢同王后顶嘴了,“您知道,小山不会是山谷
的。这话不通……”
王后摇着头说:“要是你愿意,你尽可以说这话不通,可是跟我听到过的不通的话比起
来,这话比字典还要通。”
爱丽丝又行了个屈膝礼,因为根据王后的声调,她觉得王后有点不高兴了。她们就这样
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一直来到了小山顶上。
有那么几分钟,爱丽丝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向四面八方张望。这真是一片顶奇怪的田
野啦!许许多多小溪从一头笔直地流到另一头。每两道小溪之间的土地,又被许多小绿树篱
笆分成许多小方块。
“我敢说,这真像一个大棋盘,”她终于说出声来,“它上面应该有些棋子在走才
好。……啊,它们真的在荡儿!”她兴奋地继续说,她的心快乐得都跳起来了。“这儿正在
下一盘大象棋呢!要是这就算全世界的话,整个世界都参加进去了。你知道,达真好玩啊。
我真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个,只要放我参加,叫我作个小卒子我也情愿,不过,……当然
啦,我顶喜欢的还是做一个王后。”
她说这话的时候,挺不好意思地瞧着那位真正的王后,可是她的同伴只是对她愉快地微
笑着,说道:“这是很好办的,要是你愿意的话,你可做白棋王后的小卒。赖丽太小了,不
适合参加游戏。现在你正在第二格,从第二格走起。等你走到第八格,就可以晋升王后
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不知怎么搞的,她们就开始跑起来了。
当爱丽丝事后回想这些事的时候,她怎么也弄不清楚,她们是怎么开始的。她所记得的
只是他们已在手拉手地跑着了。王后跑得那么快,爱丽丝拼了命才刚跟得上。王后还不时地
嚷着:“快些!快些!”爱丽丝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快了。可是她喘得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当儿最最奇怪的是,她们周围的树和其它东西一点也不改变位置,不管她们跑得多么
快,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超过。“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在同我们一起朝前跑呢?”可怜的爱
丽丝很纳闷。
王后好像猜着了爱丽丝的想法,嚷着:“再快点罢别说话!”
爱丽丝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她喘得那么厉害,自以为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然而,王
后还不住口地嚷着:“快些!再快些!”一面拉着她不停地朝前跑。“我们快到那儿了
吗?”最后她终于喘着气设法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还说到了那儿呢!”王后说,“哼,十分钟前就已经过啦,快点跑!”于是,她们继
续不作声地往前跑了好一阵儿。风在爱丽丝耳边呼啸着。她觉得简直要把头发吹掉了。
“快些!再快些!”王后嚷道。她们跑得那么快,好像脚不沾地地在空中滑翔。后来,
正当爱丽丝已经累坏了的时候,突然,那么一下子就停下来了。爱丽丝发觉自己已经坐在地
上,累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王后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一棵树坐着。“你现在可以体息一会儿了,”王后温和地说。
爱丽丝很惊奇地环视周围。“真奇怪!我觉得咱们好像一直就呆在这棵树下面似的。周
围的一切东西都同刚才一模一样。”
“当然啦!”王后说,“你还想怎么着呢?”
爱丽丝继续喘着气说:“可是,在我住的地方,只要快快地跑一会,总能跑到另外一个
地方的。”
“那可真是慢吞吞的地方,”王后说,“你瞧,在我们这儿,得拼命地跑,才能保持在
原地。要是想到别的地方,得再快一倍才行。”
“对不起,我情愿不去了,”爱丽丝说,“我呆在这儿挺满意,只不过我又热又渴。”
“我知道你需要些什么,”王后好心地说,一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吃一块
饼干吧。”
爱丽丝一点也不需要这玩意儿,可觉得拒绝吧,有点不礼貌,所以就拿了一片,尽力地
吃下去。她觉得干得要命,一辈子也没那么噎过。
“你这样休息一会,我来测量一下。”王后说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团标着尺寸的缎
带,开始从地上测量起来,并到处钉上些木桩子。
“再往前走两码,”她说着又钉上了木桩子,“我会给你指方向的。还要一块饼干吗?”
“不了,谢谢你,”爱丽丝说,“一片就足够了。”
“你不渴了吧?”王后问。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幸好王后没等她回答,就继续说下去:“走到第三码的
时候,我再说一遍你该怎么走,免得你搞忘了。走完第四码时我就要说再见。到了第五码时
我就要走了。”
这时,她已把木桩子都钉好了。爱丽丝很感兴趣地看她回到树底下,然后,又沿着那行
木桩慢慢地朝前走。
走到第二根木桩的时候,她回过头来说:“你知道,小卒第一步应该走两格。所以,
‘你应该很快地穿过第三个格子——我想你得坐火车吧——你会发现你自己一转眼就到了第
四格了。这个格子是属于叮当兄和叮当弟两兄弟的。第五格尽是水,第六格是矮胖子的地
方。……你不需要记下来吗?”
“我……我不知道得记下……来呢,”爱丽丝结结巴巴地说。
王后用责备的口气:“你应该说‘谢谢你的指点,劳您驾了。’——不管怎么,假定你
已经这么说过了——第七格全是树林,到那时一个骑士会告诉你路的。到了第八格咱们就都
是王后了。那时候,会有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事儿。”爱丽丝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又坐下
了。
王后走到下一个木桩子时,又回过身来,这一回她说:“当你想不起英语该怎么说的时
候,就说法语。当你走路的时候,要把脚尖朝外。还有,别忘了你是谁。”这次她没等爱丽
丝行屈膝礼,就很快地向下一个木桩子走去,到了那儿她回过头来说了声“再见”,就急急
忙忙地向最后一个木桩子走去了。
爱丽丝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当王后刚走到最后一个木桩时就不见了。不知道
她是消失在空气中了呢,还是跑到树林子里头去了(“因为她跑得可快啦!”爱丽丝想);
这事—点也猜不来,反正王后不见了。爱丽丝想起来自己已经充当了小卒子,马上该轮到她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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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

2004-01-23 03:07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柴郡猫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会员

镜子里的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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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头一件该作的事就是了望一下她要旅行的地方。“这真像学地理一样,”爱丽
丝为了看得更远一点艇着脚尖儿想道,“主要河流——没有。主要山脉——我站着的小山是
唯一的一个。不过我想它大概没有名称。主要城市……嘿!那儿有什么东西在采蜜呢?它们
不可能是蜜蜂。你知道,谁也不能看到一英里外的蜜蜂的……”她一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
看着其中有一个在花丛中忙碌着,还把吸管伸到花心里去。“真像个地道的蜜蜂。”她想。
可是,它们绝不可能是蜜蜂,事实上是大象。爱丽丝很快地就看出了这一点。起初,她
惊奇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的第二个念头是“那些花儿该有多巨大啊,好像是小房子去了屋
顶再放到茎上似的。再说,它们会有少多蜜呀!我想去看看……啊,不,我现在还不要去
呢。”当她正要下山时又这样说,想为自己突然感到的恐惧找个借口。“我得有一根赶它们
的长树枝才能去。要是它们问我散步得开心不开心,那才好玩呢。我就说‘哎,开心极
啦!’”(说到这里爱丽丝还装做喜欢的样子,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天气太干又太干
燥啦!而且,那些大象吵吵得太厉害。”
“我想最好还是从另一边下去,”她停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等一阵再去看大象。再
说,我还得赶紧到第三格去呢!”
于是,她就在这样的借口下跑下了小山,而且跳过了六条小溪中的第一条。

“车票,劳驾,检票啦!”一个车警把头伸进车窗说,于是,一转眼间每个人手里都拿
了一张火车票。这些票都同本票的人一样大,因此,车厢里好像挤满了。
“喂,小孩,把票拿出来!”车警生气地看着爱丽丝说。这时许多声音一起叫起来了
(“简直就像合唱一样”爱丽丝想),“别浪费他的时间,小孩子。他的时间一分钟要值一
千镑呢!”
“我没有票,”爱丽丝害怕地说,“我来的那儿没有见到卖票的地方。”于是那一片混
合声又叫道:“她来的那儿没有地方,那儿的地方一英寸要值一千镑呢。”
“别找借口,”车警说,“你应该从火车司机那里买一张票。”那一片合唱声又齐声叫
道:“火车司机!火车司机!火车头喷一股烟就要值一千镑呢。”
爱丽丝自个儿想:“这么看来再说什么也没用的。”这一次那一片合唱声不叫了,因为
爱丽丝并没有说出声来。但是,她很惊奇地感觉到他们在齐声想道(我希望你们能懂得“齐
声想道”是什么意思。我得承认我压根儿不懂),“最好别说话,这儿的话一个宇要值一千
镑呢!”
“今晚上,我准得尽梦些‘一千镑’了,我知道,准会那样!”爱丽丝想道。
这一段时间内,车警老是在看着爱丽丝。先是用望远镜看,后来又用显微镜看,然后又
用一个单片的观剧眼镜看她。最后他说:“你坐错了车啦。”说罢就关上窗子走了。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老绅士,穿着一身白的纸衣服,说道:“这样小的小孩,哪怕她还不
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路啊。”
一只坐在白衣老绅士旁边的山羊,闭着眼高声说,“哪怕她还不认得字,也应该找得着
卖票的地方啦!”
在山羊旁边坐着一只甲虫(这个车厢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乘客);好像按规矩他们都得
挨个儿说话似的,现在这只甲虫说道:“她应该被当作行李托运回去。”
爱丽丝看不清谁坐在甲虫那边,但是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换个火车头……”它
说到这里呛住了,所以只得哑口不说了。
“它的声音好像是一匹马。”爱丽丝自己想。
这时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凑着她耳朵说道,“你知道,关于‘马’和‘哑’,你可以编
个笑话。”
远处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你知道,应该给她贴上个‘小心轻放’的标签。”
于是,又有其它的声音接跟而来,“这个车厢里的乘客可真够多的,”爱丽丝想,“她
既然长着个头,就可以邮寄回去。”“可以把她当作电报打回去。”“她必须自己拉着火车
走回去。”以及诸如此类的胡说八道。
那个穿白纸衣服的老绅士俯身过来,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不用理他们,我亲爱的,你
只消在火车每停一次,就买一张回头票就行了。”
“我才不干呢!”爱丽丝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压根儿没打算坐火车。我刚才还在一个
树林里呐!希望我能够再回去。”
那个小小的声音又在她耳边说,“你知道,你可以拿这编个笑话,就是关于‘要是你能
够,你就希望’。”
“别这样缠人,”爱丽丝说,并且徒劳地四下打量,想弄清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你
要是这么想说笑话,为什么自己不来说一个呢?”
那个小小的声音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显然,它非常伤心。爱丽丝本来想说些同情的话来
安慰它的,她想,“既然它能够像别人一样地叹气,我就能够安慰它。”然而,那声叹息是
轻微得那么出奇,要不是紧贴在她耳根,就根本听不见,它在她耳边嗡嗡地骚扰,使得她无
心去安慰它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朋友,”那个小声音继续说,“一个亲爱的朋友,一个老朋友。你不
会伤害我的,虽然我只不过是个小昆虫。”
“哪一类昆虫呢?”爱丽丝有点不安地问,其实,她是想知道它会不会前人,但是她想
那样问有点不太礼貌。
“什么?难道你不……”那个小声音说着,突然被一声火车头的尖叫声打断了。所有的
人都吃惊地跳了起来,爱丽丝也同样吃了一惊。
那只一直把头探在车窗外面的马,回过头来说,“没什么,我们刚才跳过了一条小
溪。”大家听了好像都安心了。只有爱丽丝想到火车居然还会跳,禁不住有点不安。“不管
怎么说,它总算把我们带到第四格了。这倒是一点安慰。”她对自己说。就在这一刹那,火
车突然垂直地向空中升上去,她在惊慌中抓住了身边的什么东西,那正是那只山羊的胡子。

然而,当她刚抓上,山羊胡子就溶化了。她发觉自己已经安静地坐在树下。那只蚊子,
就是那只跟她说话的昆虫,停在她头上的一个树梢上,正在用翅膀给她搧风。
它确实是一只很大的蚊子。“简直像只小鸡。”爱丽丝想。可是她并不害怕,因为她们
已经一起聊过好一阵子了。
“……难道你对所有的昆虫都不喜欢吗?”蚊子接着它刚才的话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
生过似的。
“要是它们会说话,我当然喜欢啦!”爱丽丝说,“我们那里的昆虫都不会说话。”
“你欣赏你那儿的什么昆虫?”蚊子问。
“我对昆虫全不欣赏。”爱丽丝解释说,“我挺怕它们,至少怕那些大的,它们中间有
些我叫得上名字。”
“当然,叫它们名字它们会答应啦,”蚊子漫不经心地说。
“可它们从来没答应过。”
“要是叫它们名字不答应,那它们要名字有什么用呢?”蚊子问道。
“对它们没用处,”爱丽丝,“但是我想,这对给它们起名字的人有用。要不然,为什
么各种东西都有个名字呢?”
“我说不上。”蚊子说,“顺便说一下,在那边的小树林里,一切东西都没有名字。不
过,你继续说你那边有些什么昆虫吧,别浪费时间啦。”
“喂,我们那儿有马蝇。”爱丽丝丽着手指头说。
“对了,”蚊子说,“在那边,不远的地方你可以看见一只摇马蝇,它全是木头做的,
正在树枝间摇来摇去呢。”
“它靠吃什么活着呢?”爱丽丝好奇地问。
“它靠吃树液和锯木屑,”蚊子说,“继续说你那儿的昆虫吧。”
爱丽丝好奇地看看那只木马蝇,她想它一定刚油漆过,因为看起来又亮又粘。然后她继
续说:
“我们那儿有蜻蜓。”
“瞧瞧你头顶上的树枝吧,”蚊子说,“那儿就有一只圣诞蜻蜓。它的身体是葡萄干点
心做的,翅膀是圣诞果的叶子做的,头是一颗浸白兰地点燃的葡萄干①(①基督教的圣诞节
(12月25日)有个游戏,是从点燃白兰地的盘子中,抢葡萄干吃。这里是借用那个游
戏。)。”
“它靠吃什么过活呢?”爱丽丝仍旧这样问。
“它吃牛奶麦片粥和肉末馅饼。”蚊子回答,“它的巢是装圣诞礼物的盒子。”
爱丽丝仔细看了看那只头上燃着火的昆虫。她想,“昆虫老爱往蜡烛上飞,或许是它们
想变成一只圣诞蜻蜓吧!”然后,她又接着数下去,“我们那儿还有蝴蝶。”
“一只面包奶油蝶②(②英文的蝴蝶Butterfly,前半个词是奶油的意思,因此这里作
这个双关语的玩笑。)正在往你脚上爬呢!”蚊子说(爱丽丝吓了一跳,赶紧把脚缩回,
“它的翅膀是两片涂了奶油的面包,身体是个硬面包壳,头是一块方糖。”
“它靠吃什么过活呢?”
“奶油红茶。”
这时爱丽丝想到了个新问题,说:“要是它找不到奶油红茶怎么办呢?”
“那就会饿死的,当然这样啦!”
“那么这种事一定常常会发生了。”爱丽丝思索着说。
“常常会发生的。”蚊子说。
爱丽丝一声不响地沉思了儿分钟,这当儿蚊子就围着她的头嗡嗡地飞着玩,最后,它停
下来说:“我想你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字丢失吧。”
“当然不啦,”爱丽丝有点不安地说。
蚊子不经心地说:“这倒难说,有时候丢了名字倒怪方便的。比方说,要是老师叫你回
答功课,她说,请站起来……’,说到这里她就没法说下去了,因为她没有名字可叫。那
么,你当然用不着站起来了。”
“才不会这样呢,”爱丽丝说,“老师绝不会因此放过我的。她要是忘了我的名字,她
就会叫我‘密斯’,像佣人常叫的那样。”
蚊子说:“好吧,要是她光说‘密斯’而不说别的,你当然可以‘迷失’①(①英语的
Miss,可解作“小姐”(密斯),也可解释为“迷失”。这里是同调二意,放在一个句子
里。)你的功课了。这是一个笑话,希望你来说才好呢。”
“为什么你希望我说呢?”爱丽丝问,“这个笑话很蹩脚。”
但是蚊子只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两颗大泪珠从面颊上滚了下来。
“要是说笑话使你这样伤心,那还是别说笑话的好。”爱丽丝说。
然后又是一声小小的叹息。这一回那只可怜的蚊子好像把自己叹息没了。因为当爱丽丝
抬起头来时,树梢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时,她由于坐得太久,觉得身上发冷,因此就站
起来朝前走了。
她很快就到了一片小空地上,空地那边有一个树林。树林看起来比刚才那个阴森,爱丽
丝有点不敢走进去。可是她很快就下定决心了。“按规则我是不能后退的,”她想,而且这
是唯一的通向第八格的路。
“这一定是那个让人丢失名字的树林了,”她想,“我走进去以后,名字会丢到哪里去
呢?我可不愿意丢掉自己的名字呀,因为那样人们会另外给我取一个名字的。那准是个怪难
听的名字。但是最有意思的是,我怎么去找那个捡到我名字的人呢?这倒有点像寻狗启事上
说的那样:‘戴有项圈,叫它黛西会答应’。想想看吧,我得见人就叫‘爱丽丝’,直到有
人答应为止。可是要是他们狡猾的话,就会不作声的。”
她就这样喋喋不休地走进了那个树林,那里又冷又暗。“不管怎么说,总算不错,在那
么热之后,走进一个……走进一个……走进一个什么呀?”她说着,很惊奇地发觉自己想不
起该说的字眼儿来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在……我在……在这个下面,你知道!”她用手
拍着树干。“它叫什么呢?我相信它没有名字……嘿,当然没有名字!”
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分钟,然后又突然说话了:“那么说这到底发生了。那么,现在我
是谁呢?我能想出来,我决心想出来!”但是决心也没有用处,在她大大地伤了一番脑筋之
后,她只能说:“丽,我知道我是丽字打头的。”
这时,一只小鹿从爱丽丝身边走过,它用大而温柔的眼睛瞧着她,一点也不害怕。“乖
乖,好乖乖,”爱丽丝说,伸出手去想摸摸它,它只是稍微向后跳了一下,又站住了继续盯
着她。
“你叫什么?”小鹿终于说。它的声音多么柔和,多么甜啊。
“我真希望我知道啊,”可怜的爱丽丝伤心地回答说,“现在什么也不叫。”
“这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小鹿说。
爱丽丝想呀想,可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她不好意思地说,
“也许这对我会有些启发。”
“咱们再走过去一点,我就可以告诉你了,”小鹿说,“在这里我想不起来。”
她们就一块儿在树林中走着,爱丽丝亲切地用胳膊搂着小鹿的脖子。她们就这样来到了
另—片空地。在这儿,小鹿把头从爱曲丝的胳膊中摆脱出来,猛然一跳,“我是一只小
鹿,”它愉快地叫道,“我的天,而你是一个人类的小孩。”在它的美丽的棕色的大眼睛里
突然流露出了恐惧。一转眼它就飞快地跑掉了。
爱丽丝只得目送着它,她失掉了亲爱的小旅伴,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不过我现在
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她说,“这总算是个安慰,爱丽丝,爱丽丝,我再也不会忘掉了。现
在我究竟应该照哪个路标走呢?”
这问题倒不很难回答,因为穿过树林只有一条路,而且两个路标都指着同一个方向。爱
丽丝对自己说,“到了分岔的地方,两个路标指着不同的路的时候,我再来解决这个问题
吧。”
但是,看起来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她走啊走啊,走了好远好远,但是每逢岔路总有两
个路标,而且总是指着同一个方向。一个写着“由此去叮当兄的房子”,另一个写着“通向
叮当弟的房子”。
“我相信他们一定住在一幢房子里,”爱丽丝最后说,“真奇怪,刚才我竟然没有想到
这一点。可是不能在他们那儿耽误太久,我只对他们说‘你们好’,再问问走出树林的路就
行了。真希望天黑之前赶到第八格呀。”她就这样边走边说话,后来,她拐过一个急转弯,
迎面就是两个小胖子,来得这么突然,吓得她后退了一步。但是她很快就镇静下来,她想,
这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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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30 01:08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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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兄和叮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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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一棵树下,互相用一只胳膊搂着对方的脖子。爱丽丝一下子就搞清楚谁是谁
了。因为他们一个的衣领上绣着个“兄”字,另一个衣领上绣着个“弟”字。“我想他们衣
领后面一定都绣着“叮当”的字样。”她对自己说。
他们那么安静地站着,使得她几乎忘了他们是活人了。当她正要转到后面去看看他们衣
领上是不是有“叮当”的字样时,那个有着“兄”字的小胖子突然说话了,把她吓了一跳。
“如果你以为我们是蜡做的人像,那你就应该先付钱,”他说,“你知道,蜡像不是做
来给人白看的。嘿!不是的!”
“反过来说,”那个有着“弟”字的小胖子说,“如果你认为我们是活的,你就应该说
话。”
“啊,我很抱歉,”这是爱丽丝眼下能说出来的唯一的一句话了。因为她脑海里响彻了
那首古老的儿歌,好像钟在那里嘀答、嘀答似的,她忍不住唱出了声来:

“叮当弟和叮当兄,
说着说着打开了架。
为的是叮当兄的新拨浪鼓
被叮当弟弄坏啦!

“一只毛色赛过沥青的乌鸦,
从天飞下,
这两位英雄吓得,
完全忘掉了打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叮当兄说,“但是那不是真的,嘿,不是的。”
“正相反,”叮当弟接着说,“如果那是真的,那就可能是真的;如果那曾经是真的,
它就是真的过;但是既然现在它不是真的,那么现在它就是假的。这是逻辑。”
“我想知道怎样走出树林去,”爱丽丝很有礼貌地说,“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你们能告
诉我吗?劳驾啦。”
但是这两个小胖子只是微笑地互相对视着,禁不住地嘻嘻笑……
看起来,他们那么像一对小学生,爱丽丝忍不住像老师那样指着叮当兄说,“你先说。”
“噶,不,”叮当兄简短地叫道,然后叭嗒一声今巴嘴闭紧了。
“那么你来说,”爱丽丝又指着叮当弟说。她知道他一定会嚷一句“正相反。”果然,
他那么嚷开了。
“你开始就错了!”叮当兄说,“访问人家时,应该先问‘你好吗?’并且握手的!”
说到这里,这两兄弟互相搂抱了一下,然后,他们把空着的手伸出来,准备握手。
爱丽丝不知道该同谁先握手才好,怕另一个会不高兴。后来她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
同时握住他们两人的手,接着,他们就转着圈跳起舞来了。爱丽丝后来回忆起来说,这在当
时看起来好像挺自然的,而且她听到音乐时也不感到惊奇。那音乐好像是从他们头顶上的树
间发出来的,是树枝擦着树枝发出声来的,就像琴弓和提琴那样磨擦。
“那可真有趣呀(爱丽丝后来给她姐姐讲这个故事时这样说),我发觉自己正在唱‘我
们围着桑树丛跳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起头来的,我觉得好像自己已经唱了?很久很
久啦。”
另外两个跳舞的人都很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一支舞跳四圈足够了。”叮当兄喘
着说。于是他们立刻就停下来,像开始时一样的突然,而音乐也就同时停止了。
然后,他们放开爱丽丝的手,有那么一两分钟就这样站着盯着她,爱丽丝觉得怪尴尬
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同刚才一起跳舞的人开口。“现在再问‘你好吗’已经不合适了,”她
对自己说,“我们已经在一块呆了好久了。”
“你们不累吧?”最后她这样说。
“啊,不。谢谢你的关心。”叮当兄说。
“非常感激,”叮当弟说,“你喜欢诗吗?”
“喜欢,有的诗……写得……很好,”爱丽丝迟疑地说,“你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出树林
去吗?”
“我该给她背哪一首呢?”叮当弟的大眼睛严肃地瞧着叮当兄问,一点也不理会爱丽丝
的问题。
“《海象和木匠》是最长的一首了。”叮当兄回答说。并亲热地把弟弟搂抱了一下。
叮当弟马上开始了:

“太阳照耀着……”

这时,爱丽丝大胆打断了他,尽量有礼貌地说:“要是它很长,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该
怎么走……”
叮当弟只是温和地微笑着,接着又开始背了,

“太阳照耀着海洋,
发出了它的全部光芒。
它照耀得这样好,
粼粼碧波荡漾。
说来真奇怪,
这又正是夜半时光。

“月亮生气地绷着脸儿,
她认为这事儿太阳不该管,
他已经照了一个白天,
不该在晚上来捣乱。
她说:‘他太无礼啦,
这时候还来闹着玩。’

“大海潮得不能再湿潮,
沙滩干得不能再干燥。
天上没有一朵云彩,
因此你一点云彩也见不到。
没有鸟飞过你的头顶,
因此天上根本没有鸟。

“海象和木匠,
手拉手地走在海边。
他们看见那么多沙子,
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们说:‘能把它们扫掉,
那可真妙!’

“海象说:‘七个侍女拿七个扫把,
扫上半年的时光,
你想想看,
她们能不能把沙子扫光?’
‘我怀疑。’木匠回答说,
一滴热泪流出他的眼眶。

“海象恳求地说:‘哎,牡蛎们,
同我们一起散步走!
让咱们沿着海滩,
快乐地谈谈、走走,
我们两人只有四只手,
只能拉着你们四个走。’

“老牡蛎看着他,
一言不发;
摇摇沉重的头,
默默地把眼眨巴,
它想说:‘牡蛎不能离开这个家。’

“四只小牡蛎急忙赶来,
一心想接受款待。
它们穿着漂漂亮亮的鞋,
衣裳崭新,脸蛋洁白。
说来可真怪,
个个没脚,有鞋穿不来。

“另外四只跟在它们后头,
接着又来了一双。
哩哩啦啦,越来越多,
最后来了一大帮。
它们跳过泛起白沫的海浪,
一齐来到了海岸上。

“海象和木匠,
一口气走了一英里多。
后来他们就在低低的岩石上坐。
小牡蛎站在他们面前,
等候着排成一路。

“‘到时候了,’海象说,
‘咱们来东拉西扯。
谈谈密封蜡、靴子和船舶;
还有皇帝和白菜。
谈谈海水为什么滚热,
谈谈小猪有没有翅膀。’

“牡蛎们叫道:‘稍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再把谈话继续,
我们全都很胖,
有的已经累得喘不过气!’
木匠说:‘不用着急,’
小牡蛎对他十分感激。

“‘现在,’海象说道,
‘我们需要有块而包,
另外,最好再来点
香醋和胡椒。
要是你们已经准备好,
我俩就要吃个饱。’

“‘但是别吃我们!’牡蛎们叫道,
它们吓得颜色变蓝了。
‘你们刚才对我们那么好,
现在来这一手真糟糕。’
‘咱们欣赏风景吧’海象说,
‘瞧,夜色多么美妙。’

“‘多谢你们跟我们来了,
你们的味道又是那么好。’
木匠只是简单地说:
‘给咱们再切一片面包,
我希望你别装聋,
我已经说了两遭。’

“‘真丢人呵,’海象说,
‘咱们带它们走了这么远,
还让它们跑得这样疲倦,
然而又把它们欺骗!
木匠什么也不讲,
只说:‘奶油涂得嫌厚了点!’

“海象说:‘我为你们哭泣?
你们真是可怜。’
他不停地抽泣,
泪珠儿淌了满脸。
他掏出一块手帕,
掩住了自己的泪眼。

“木匠说:‘噢,牡蛎们,
你们愉快地遛跶了遛跶,
现在该回家了吧?’
但是没有回答,
这没什么奇怪,因为——
他们已经把牡蛎吃光啦。”

“我还是喜欢海象一些,”爱丽丝说,“因为,你瞧,他们到底还有点为那些可怜的牡
蛎感到悲伤。”
“正相反,他吃得比木匠还多,”叮当弟说,“你瞧,他把手帕放到面前,为的是叫木
匠数不清他吃了多少。”
“真卑鄙!”爱丽丝愤怒地说,“那么说我还是喜欢木匠一点,如果他吃得比海象少。”
“但是他吃得再也吃不下了。”叮当兄说。
这倒是个难题。爱丽丝想了一会说:“哼,他们两个都是可恶的东西……”说到这里她
惊慌地停住了,因为她听到旁边的树林子里有什么声音,就像火车头在呼哧。但是她怕是什
么野兽。“那里有狮子老虎吗?”她害怕地问。
“那是红棋国王在打鼾,”叮当弟说。
“走,咱们瞧瞧去,”那两兄弟叫道。他们一人拉着爱丽丝的一只手,一直来到了红王
酣睡的地方。
“他不是挺好看吗?”叮当兄说。
爱丽丝可不这样认为。国王戴着一顶高高地红色睡帽,上面还缀着一个缨球。他踌缩在
那儿就像一堆垃圾似的,还大声地打着鼾。叮当兄说:“他简直要把自己的头都呼噜掉
了。”爱丽丝说:“我怕他躺在潮湿的草地上会感冒的。”她是一个很细心的小姑娘。
“他正在做梦呢,”叮当弟说,“你认为他梦见了什么?”
爱丽丝说:“这个谁也猜不着。”
“他梦见的是你呢,”叮当弟得意地拍着手叫道,“要是他不是梦见你,你想你现在会
在哪里呢?”
“该在哪里就在哪里,当然啦!”爱丽丝说。
“没你啦!”叮当弟轻蔑地说,“那你就会没有啦,嘿,你只不过是他梦里的一种什么
东西罢了。”
“要是国王醒了,那你就会没影儿啦!”叮当兄接着说,“‘唿’地一声你就消失啦,
就像一支蜡烛被吹灭了一样。”
“不会的!”爱丽丝生气地叫道,“再说,要是我只是他梦里的,那你们又是什么呢?
我倒要问问。”
“也一样,”叮当大说。
“一样!一样!一样!”叮当弟叫道。
他嚷得那么厉害,使爱丽丝忍不住说:“嘘!你那么大声嚷,会把他吵醒的,”
“哼!你说‘吵醒他’,简直毫无意义。”叮当兄说,“因为你只不过是他梦里的东
西。你明知道你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爱丽丝说,并哭了起来。
“哭也不会叫你变真一点,”叮当弟说,“没什么好哭的。”
这一切都是那么叫人弄不懂,爱丽丝不由得又哭又笑地说:“要是我不是真的,我就不
会哭啦!”
“难道你以为那是真的眼泪吗?”叮当兄用非常瞧不起人的声调说。
“我知道,他们是在胡说八道。”爱丽丝想,“为这个哭真够傻的,”于是她擦干了眼
泪,尽量打起精神来说:“我最好还是赶紧走出树林子去,现在天越来越暗了。你们看会下
雨吗?”
叮当兄拿出一把大伞,撑在他和他弟弟的头上。然后仰起脸瞧着伞说,“不,不会下
雨,至少在这下面不会下雨。嘿!不会的!”
“但是外面会不会下呢?”
“要是它愿意,它就下。”叮当弟说,“我们不反对,而且正相反。”
“自私的家伙,”爱丽丝想。她正想说一声“再见”就离开他们,这时叮当兄突然从伞
下蹦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见那个东西了吗?”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又大又黄,
用发抖的手,指着树下的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只不过是一个拨浪鼓,”爱丽丝仔细看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可不是狼。”爱丽
丝以为他是在害怕,急忙补充说,“那不过是一个拨浪鼓,已经又旧又破了。”
“我知道它破了。”叮当兄叫道,发疯般地跺着脚,一面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给
弄坏啦,当然啦!”说到这里他眼盯着叮当弟,叮当弟立刻坐在地上,想藏到伞里去。
爱丽丝把手放到他的胳膊上,安慰他说:“你犯不着为一个旧拨浪鼓生气。”
“可是它不是旧的!”叮当兄叫道,更加生气了,“它是新的,我告诉你!是我昨天才
买的。我的新拨浪鼓啊!”他的嗓门提高成尖叫了。
这一段时间里,叮当弟正在努力地把伞收拢来,而把自己裹在伞里。他搞的这个名堂那
么怪,以致把爱丽丝的注意力从那个生气的哥哥身上吸引过去了。但是叮当弟搞得不算成
功,最后,他裹着伞滚倒在地上了,只有头露在外面。他就这样躺在那儿,紧紧地闭着嘴巴
和大眼睛。“看上去真像一条鱼,”爱丽丝想。
“当然你同意打上一架啦?”叮当兄用冷静了一些的语调问。
“我想是的,”那个弟弟沉着脸说,一面从伞里爬出来。“可是她必须帮咱们穿戴好,
你知道。”
于是,这两兄弟就手拉手地跑进了树林子,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抱来了各种各样的东
西,如枕头心啦,毯子啦,踏脚垫啦,桌布啦,碗罩啦,煤桶啦等等。“你会别别针和打绳
结吧?”叮当兄问,“这些东西都得放到我们身上。”
爱丽丝事后说,她一辈子都没经历过那么乱糟糟的事情。这两兄弟是那么忙乱,他们得
穿戴上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得要她忙着系带子和扣钮子。“他们这样装扮好了简直
成了一团破布头了!”爱丽丝对自己说,这时她正把一个枕头心围到叮当弟的脖子上,他
说:“这是为了防止头被砍下来。”
“你知道,头被砍下来,”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一个人在战斗中所能遭遇到的最严
重的事了。”
爱丽丝不由得笑出声来,但是她设法把笑声变成了咳嗽,因为她怕伤害他的感情。
叮当兄走过来让她给他戴头盔(他称作头盔,实际上那东西很像个汤锅)。“我看起来
脸色挺苍白吧?”他问。
“哦,有那么……一点点……”爱丽丝小声回答说,
“我平常都是很勇敢的,”他低声说,“不过今天有点头疼。”
“我牙疼得厉害,”叮当弟听见了这话说,“我的情况比你糟得多。”
“那么今天你们最好别打架了,”爱丽丝说,觉得这是给他们讲和的好机会,
“我们必须打一架,可是不一定打很久。”叮当兄说:“现在几点钟?”
叮当弟看看他的表说:“四点半。”
“咱们打到六点钟,然后就去吃晚饭,”叮当兄说。
“好吧,”叮当弟挺悲伤地说,“她可以看着咱们——不过你别走得太近。”他又补充
说,“我真正激动起来的时候,见什么就打什么。”
“我只要够得着什么,就打什么,”叮当兄叫道,“不管我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爱丽丝笑起来了说:“我想,那么你一定会常常打着那些树了。”
叮当兄得意地微笑着四下看看,说:“当我们打完了的时候,周围一棵树都不会剩下
了。”
“这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拨浪鼓。”爱丽丝说。她还是想启发他们知道为了这点小事打架
不好意思。
“要是那不是新的,我就不会在乎了。”叮当兄说。
“我希望那只大乌鸦赶快来。”爱丽丝想。
“咱们只有一把剑,你知道,”叮当大对弟弟说,“不过你可以用伞,它同这把剑一样
锋利。但是我们必须快点开始,天太黑了。”
“越来越黑了,”叮当弟说。
确实,天黑得那么突然,爱丽丝以为要有一场大雷雨了。“这块乌云真大呵,”她说,
“而且它来的多快啊。嘿!我看它还有翅膀哩。”
“那是大乌鸦!”叮当兄惊慌地尖叫,于是,一眨眼间这两兄弟就逃得没影儿了。
爱丽丝跑进了树林。“在这儿它就抓不着我了,”她想,“它太大了,没法挤到树中间
来的,可是我希望它别这么搧翅膀——它在树林里搧起了这么大的风,嘿,什么人的披巾给
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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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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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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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一面说一面把披巾抓住了。她四下里打量,想找到披巾的主人,一会儿她就看见
白棋王后发疯般地穿过树林跑来,她的两臂大大张开,飞也似的。爱丽丝很有礼貌地拿着披
巾迎上去,
“我很高兴我刚好捡到了您的披巾。”爱丽丝说,一面帮她围上了披巾,
王后只是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害怕的神情看着她,并且不断地小声向她重复着一句话,听
起来好像是“奶油面包、奶油面包”。爱丽丝感到假如要进行一场谈话,那必须由自己来开
个头。于是她腼腆地说:“您可是要穿过树林吗?陛下!”
“哦,要是你愿意,你不妨把这叫穿,”白后说,“不过我总觉得穿衣服不是这样穿
法。”
爱丽丝知道她听错了,可是她不愿意在谈话刚刚开头就发生争辩,因此,她只是微笑着
说:“要是陛下告诉我怎么做,我愿意尽力把事做好。”
“可我根本不想做事,”可怜的王后呻吟着说,“我给自己穿衣服已经穿了两个钟头
啦。”
爱丽丝心想,“最好还是别人帮她穿衣服,她的样子真够邋遢的。”“身上的穿戴皱皱
得一塌糊涂,”爱丽丝想,“而且满身都是别针。”于是她大声说:“可以让我给你整理一
下披巾吗?”
“不知道它是怎么啦,”王后呆板地说,“我想它是发脾气了,我在这里别个别针,在
那儿别个别针,可是它总是不高兴。”
“要是您全别在一边,是没法把它弄平整的,您知道,”爱丽丝说,一面轻轻地帮王后
把被巾别好:“哎呀,我的老天!您的头发真乱啊。”
“刷子缠到头发里了,”王后叹息了一声说,“我昨天又把梳子弄丢了。”
爱丽丝小心地替她把梳子弄出来,尽力帮她把头发理好,又把她身上的别针整理好。然
后说:“好啦!您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不过您实在应该有个侍女才好。”
“我很愿意让你作我的侍女,”王后说,“我一星期付你两便士,每个另一天你还可以
吃到果酱。”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不想作你的侍女,我也不想吃果酱。”
“那是很好的果酱呢。”王后说。
“至少我今天不想吃。”
“你就是想今天吃也吃不到,”王后说,“我定的规则是明天有果酱,昨天有果酱,但
是今天绝不会有果酱。”
“但是总得有一天该今天有的。”爱丽丝反驳说。
“那不会,”王后说,“我刚才说的是,每个另一天有果酱,今天不是另一天,你知
道。”
“我弄不懂,”爱丽丝说,“这简直叫人莫名其妙。”
“这就是倒着过日子的效果,”王后和气地说,“但一开始总叫人有点晕头转向。”
“倒着过日子!”爱丽丝惊奇地重复了一句,“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可是这样作有个很大的好处,它使得一个人的记忆有两个方向。”
“我知道我的记忆只有一个方向,”爱丽丝说,“我不能记住还没有发生过的事。”
“那真是一种可怜的记忆。”王后说,
“哪种事,请你记得最清楚呢,”爱丽丝冒昧地问。
“下个星期要发生的事,”王后随随便便地回答,一面把一大块橡皮膏粘到自己的手指
上,“比方说,国王的信使现在已经被关在监牢里了,然而要到下星期三才会判他关监牢。
当然啦,他得在那以后才犯罪。”
“如果他永远不犯罪呢?”爱丽丝问。
“那就更好了,不是吗?”王后说,同时用根缎带把自己手指上的橡皮膏绑结实。
爱丽丝觉得这是无法否认的。“那当然更好了,”她说,“但是对那个信使来说,可不
能算更好了,因为他已经受了惩罚了。”
“你又错了,”王后说,“你受过惩罚吗?”
“只是在我犯了错误的时候。”爱丽丝说。
“那是为了你好,不是吗?因此惩罚只是使你变得更好一些。我说对了吧?”王后得意
地说。
“不错,”爱丽丝回答说,“可是我是由于已经犯了过错才受到惩罚的呀,那情况就不
同了。”
王后说:“即使你没有犯什么过错,惩罚还是会使你更好一点的。更好!更好!更
好!”每说一个“更好”,她的嗓门就提高一些,到最后就简直变成尖叫了。
爱丽丝刚说“这总有点不对头……”,王后突然大叫起来,闹得她才说了半句话就停住
了。“噢!噢!噢!”王后嚷道,摇着身好像想把它抖掉一样,“我的手指头流血了!噢,
噢,噢,噢!”
她嚷得就像火车头在拉汽笛,爱丽丝不由得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爱丽丝刚能插得上话立即就问,“你的手指刺伤了吗?”
“现在还没有,”王后说,“可是它马上就会给刺伤的。噢,噢,噢!”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呢?”爱丽丝问,忍不住要笑了。
“在我再别上披巾的时候,”可怜的王后呻吟着说,“别针马上就要松开了。噢,噢!”
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别针松开了,王后赶紧抓住它,想把它再别好。
“当心!”爱丽丝叫道,“你把它扭歪了!”并且要去抓住别针,但是已经太晚了,别
针已经戳了出来,王后的手指给刺伤了。
“你瞧,这就是我刚才手指流血的原因了。”她微笑着对爱丽丝说,“现在你可以明白
我们这儿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
“但是现在你为什么不叫嚷了呢?爱丽丝问,并且随时准备好用手捂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已经嚷叫过了呀,”王后说,“再嚷一遍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时天又亮起来了。“我想是那只乌鸦已经飞走了,”爱丽丝说,“我真高兴,刚才我
还以为天已经晚了呢!”
“我希望能叫自己高兴起来,”王后说,“可是我老记不住这样办的规则。你住在这树
林子里一定挺快乐的,因为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叫自己高兴。”
“可是在这儿真孤单啊,”爱丽丝悲伤地说,想到了自己孤零零的,两颗大泪珠不由自
主地沿着脸颊流下来了。
“啊,别这样,”可怜的王后挥着手叫道,“想想你是多大的女孩子了,想想你今天走
了多少路了,想想现在几点钟了,随便想想什么,只是别哭了。”
爱丽丝只不住噙着眼泪笑起来了:“你能靠想想什么事止住哭吗?”
“正是这样,”王后肯定地说,“没有人能同时干两件事的。让咱们先试想你的岁数。
你多大了?”
“准确地说,我七岁半了。”
王后说:“你不说‘准确地说’我也相信。现在我要说些叫你相信的事。我有一百零一
岁五个月零一天了。”
“我不相信。”爱丽丝说。
“你不相信吗?”王后遗憾地说,“那么你试一遍看,先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闭紧你的
眼睛。”
爱丽丝笑了,说:“试也没用,一个人不能相信不可能的事。”
“我敢说这是你练习得不够,”王后说,“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每天练上半个小时
呢。嘿!有时候,我吃早饭前就能相信六件不可能的事哩。哎呀,披巾又飞掉啦!”她说着
话的时候,披巾又松了,一阵骤风把王后的纱巾刮过了小溪。王后又张开了双臂,好像在飞
翔一样地跑着追。这一回她自个儿把它抓住了。“我把它抓住了,”王后得意洋洋地叫道,
“你看,我自个儿来把它别好,全由我亲自来!”
“我希望你的手指头好些了。”爱丽丝很有礼貌地说,一面跟着王后跳过了小溪。
“已经好多了嘛,”王后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尖:“好多了嘛,嘛,嘛,嘛!”她的
最后一个字的尾声拖得很长,非常像一只绵羊在叫,使得爱丽丝吓了一跳。
她看看王后,王后好像突然裹到一团羊毛里了。爱丽丝擦擦眼睛,再仔细地看看,简直
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难道她现在是在一个小铺子里吗?难道她的对面,真是一只
绵羊坐在柜台里吗?不管她怎么擦眼睛,看到的还是那样:她是在一个挺黑暗的小店里,胳
膊肘支在柜台上,对面是只老绵羊,坐在安乐椅里打毛线,不时地停下来透过一副大眼镜瞧
着她。
“你想买什么?”绵羊打量着,最后终于发问。
“我现在还说不上,”爱丽丝彬彬有礼地说,“要是可以,我想先四处看看。”
“要是你愿意,你可以看看你前面,也可以看看你两旁;可是你没法看到你后面,除非
你脑袋后面长着眼睛。”
爱丽丝脑袋后面没有长眼睛,因此,只有转着身子才能看到四周的货架。
这个小店好像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但是顶顶奇怪的是,每当她定睛看哪个货
架,想弄清楚上面有些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特别的货架总是空的,而它旁边的货架却总是
显得满满的。
爱丽丝徒劳地费了几分钟去追踪一个大而亮的东西。它有时像个大洋娃娃,有时像个针
线盒。似乎总在她看的那格的上面一格。她埋怨着说:“这儿的东西老在流动,真叫人生
气。……哦,我有办法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我一直跟着它转,一直跟到最上面
的一格,它总没法挤到天花板里去。”
但是,这个计划也失败了,那个东西很快就穿过天花板不见了,好像它常常这样的。
“你究竟是个小孩还是陀螺呢?”那只绵羊一面又取出一副编针,一面问:“你要是再
这么转来转去,就把我眼睛都弄花了。”她现在,同时在用十四对针编结毛线了,爱丽丝对
此不禁十分惊奇。
“她怎么能一下子用那么多呢?”这个迷惑不解的小姑娘想,“她越来越像一头豪猪
了。”
“你会划船吗?”绵羊问,同时给她一对编针。
“会一点儿……但不是在陆地上……也不是用编针……”爱丽丝刚这么说,手里的编针
就变成了桨,同时发觉自己和绵羊正坐在一只小船上,在两岸之间漂浮。因此她没话说了,
只得尽她所能地划船。
“羽毛!”绵羊叫道,一面又取出一对编针。
这不像一句话,因此爱丽丝没有理,只管划船。她想,这里的水真怪,船桨不时地会粘
在里面,很难拉出来。
“羽毛!羽毛!”绵羊又叫道,取出了更多的编针。“你能直接抓住一只螃蟹呢?”
“我倒希望抓住一只可爱的小螃蟹。”爱丽丝想。
“你没听到我喊‘羽毛’吗?”绵羊生气地喊叫,又取出了一大捆编针。
“是的,我听到了,”爱丽丝说,“你说了好多遍,还挺大声的。可是请问你,螃蟹在
哪里呢?”
“当然在水里啦,”绵羊说,又取出一些编针插到她自已的头发里,因为她手里已经拿
满了。“羽毛!”她又叫了。
“你为什么常常叫羽毛呢?”爱丽丝感到有点纳闷,终于问了,“我又不是一只鸟。”
“你是的,你是一只鹅。”绵羊说。
“这使爱丽丝有点不高兴了,所以,有那么一两分钟,她们什么话也不说。这时小船继
续地漂荡,有时荡过水草丛,(这些水草使得船桨更紧地粘在水里),有时又从树下荡过。
但是两旁总是同样阴森而陡峭的河岸。
“啊,劳驾!那里有一些多香的灯心草啊!”爱丽丝突然快乐地叫道,“它们真香,真
好看啊!”
“你用不着为了灯心草对我说‘劳驾’,”绵羊打着毛线,头也不抬地说,“不是我种
的,我也不会拿它们。”
爱丽丝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逗留一会儿,摘一些。让我们把船停几分钟,好吗?”
“我怎么能让它停下来?”绵羊说,“如果你不划,它自己就停了。”
于是,爱丽丝停止了划船,让小船在摆动着灯心草的小溪中缓缓荡漾。爱丽丝小心地卷
起袖子,小手臂齐肘伸到水里采集灯心草,有一阵完全忘了绵羊和打毛线的事。她把身子俯
过船舷,卷曲的头发碰到了水面,大服睛明亮而快活,一把又一把地采着那些喷香的灯心草。
“可别把小船弄翻了,”她对自己说,“哎呀!那株灯心草真可爱呵!可是我够不
着。”这确实有点让人着急,尽管在小船荡过的地方,爱丽丝已经采了不少灯心草,可是老
是有一些更可爱的够不着。“好像它们是故意的。”爱丽丝想。
“最好看的老是那么远。”她最后只得这样说,为这些难以靠近的灯心草叹了一口气。
然后,就带着发红的面颊,浸湿的头发和手坐回老座位上,开始安排她新采的宝贝了。
可惜,这些灯心草从摘下来起就开始蔫了,已失去固有的香气和美丽。你知道,就是真
的灯心草的香气和美丽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何况这些梦里的灯心草呢?它们就像融雪一
样快地蔫了,在她脚下堆了一大堆。可是爱丽丝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这里有特多的奇事吸
引着她。
小船没走多远,一只桨就粘在水里,“不愿意”出来了(爱丽丝事后这样讲的)。桨柄
打着了她的下巴。尽管可怜的爱丽丝不住地叫“噢!噢!噢!”这一下还是把她从座位上打
翻到灯心草堆里了。
然而,她没受一点伤,很快就爬起来了。绵羊继续打着毛线,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爱丽丝发觉自己仍然在小船上,就放心了,依旧坐在原来的座位上。这时,绵羊只是说了一
句,“你可抓到了一只好螃蟹①(①双关语Catch acrab按字面为“抓到了一只螃蟹”。在
划船中为“桨没有划好”。前面所说抓到只螃蟹,也是说爱丽丝桨没划好。)。”
“是吗?怎么我看不见呢?”爱丽丝说,一面俯过船舷瞧着又黑又深的水,“我希望它
可别跑掉了,我真希望能带一只可爱的小螃蟹回家去。”但是绵羊只是冷笑了一声,继续打
着毛线。
“这儿有很多螃蟹吗?”爱丽丝问。
“有,这儿什么都有,”绵羊说,“尽够你挑的,可你得打定主意,到底要买什么?”
“买什么?”爱丽丝又诧异而又害怕地重复了一句,因为船啊,桨啊,小河啊,都消失
了,她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小店里了。
“我想买一个鸡蛋,劳驾。”她怯生生地说,“怎么卖的?”
“五便士一个,两便士两个。”绵羊回答。
“两个比一个还便宜吗?”爱丽丝惊奇地问,同时拿出她的的钱包。
“可是你买两个的话,你得把两个一起吃下去!”绵羊说。
“啊,那我就只买一个吧,劳驾!”爱丽丝说。一面把钱放在柜台上,一面暗自想,
“这些蛋不一定全是好的,”
绵羊拿了钱,放到一个盒子里,然后说:“我从来不把东西放到人们的手里,以后也不
会这样干的,你必须自己去拿。”说罢,她就走到了小铺的另一头,拿了一个蛋,把它立着
放在一个货架上。
“她为什么这么干呢?”爱丽丝想着,用手摸索着穿过那些桌子和椅子,因为小铺的这
一头更暗。”好像我越向它走,那个蛋就离我越远了。让我看看,这是把椅子吗?哎哟,它
还有枝子哩!真怪,这里居然长着树!嘿,还有一条小溪!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商店
了。”

她就这样继续朝前走,越走越惊奇。所有的东西在她走近的时候,都变成了一棵树。她
完全相信那个鸡蛋也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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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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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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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个蛋不但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像人了。当爱丽丝走到离它几步远的时
候,她看到蛋上面有眼睛、鼻子和嘴。当更靠近时,她清楚地看到这就是著名的“矮胖子”
了。她对自己说:“他不可能是别人,就像脸上写满了名字一样!”
在他的庞大的脸上,可能已被人们随便地写过一百次名字了。而此刻,矮胖子正盘腿坐
在一座高墙的顶上,活像一个土耳其人。这墙是这么窄,爱丽丝非常奇怪,他怎么能保持平
衡的。还有,她认为他必定是拿纺织品做的,因为他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竟一点
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他多像一个蛋呀!”爱丽丝大声地说,并准备去扶住他,因为她时刻都在担心矮胖子
摔倒。
“真气人,竟把我叫做蛋,气死了!”矮胖子长时间沉默后终于说话了,还故意不看爱
丽丝。
“先生,我是说你看起来像蛋,你知道,有些蛋是很漂亮的。”爱丽丝温和地说,希望
把她的评论解释成恭维。
“有些人的认识还不如一个婴儿。”矮胖子仍然不看爱丽丝说。
爱丽丝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想,这根本不像在谈话,他还没有面对着她说话。事实
上,他后来的那句话,显然是脸对着一棵树说的。于是,爱丽丝站着,轻轻地对自己背道:

“矮胖子坐在墙上,
矮胖子就要摔下,
国王的全部骏马和勇士
都无法把矮胖子重新扶到原位上。”

“这诗的最后一句太长了。”爱丽丝几乎大声地说。忘了矮胖子会听到的。
矮胖子这才第一次看爱丽丝,说:“不要这样站着对自己说话。告诉我,你的名字,你
是干什么的?”
“我的名字是爱丽丝,然而……”
“多愚蠢的名字重它是什么意思?”矮胖子不耐烦地打断说。
“难道名字一定要有意思吗?”爱丽丝怀疑地问。
“当然要有啦,我的名字就是取意我的形体。当然,这是一种很好的漂亮的形体。而像
你这样的名字,你可以成为任何形状了。”矮胖子说着,哼地笑了一声。
爱丽丝不想同它争论转换话题说:“你为什么独自坐在这儿呢?”,
“哦,因为没有人同我一起啊!”矮胖子喊道,“你以为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吗?嘿,
再问别的。”
“你不认为到地上来更安全些吗?这垛墙实在太窄了!”爱丽丝说。她完全是出于对这
个怪人的好心,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矮胖子禁不住咆哮起来了:“多么无聊的问题呀!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当然不可能摔下
来,假如,只是说假如我竟会真的……”这时他噘了一下嘴,显得那么严肃认真,使得爱丽
丝不禁笑出声来,“真的跌落下来,那么国王答应过我——嘿,你会吓一跳吧,你不会想到
我会说什么吧——国王亲口……答应……过我……”
爱丽丝很不聪明地打断他说:“将派他的骏马和勇士。”
矮胖子突然激动起来,喊道:“现在我申明,你一定在门后,或树后,或者烟囱里偷听
了,否则你不可能知道的,这可太不应该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爱丽丝温和地说。
“哦,对了,他们可能在书上写过这事,”矮胖子的声调平静了一些,“这就是你们所
说的《英格兰历史》书了,就是的。好,现在好好地看看我吧!我是同国王说过话的人,或
许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为了表示我的不傲慢,你可以握我的手。”这时,矮胖子咧开
了嘴笑起来,他的嘴几乎咧到耳朵边。他俯着身子,向爱丽丝伸出了手。这样,他只差一点
就会摔下来了。爱丽丝握了他的手,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笑得再厉害一点,
他的嘴角可能会在脑后相遇了,那时他的头会变成什么样呢?怕要成为两段了!”
矮胖子却继续说:“是的,国王的全部骏马和勇士,会把我立即扶起来。他们会的。不
过,我们这样谈话未免太放荡了,让我们转回到上一次的话题吧,就是那一次的。”
“我怕我记不清了。”汲丽丝很礼貌地回答。
“那次我们正谈得有味儿呢!”矮胖子说,“正轮到我来选择话题了。”(爱丽丝想,
“他对那次谈话好像很有兴趣似的。”)“这里有个问题,你上次说你几岁了?”
爱丽丝稍许算了算说:“七岁六个月了。”
“错了!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矮胖子胜利似地喊了起来。
爱丽丝赶快解释:“我想你的意思是‘现在几岁了’。”
“如果我是那个意思,我会那样说的。”矮胖子说。
爱丽丝不想同他开展一场新的争论,就不说话了。
矮胖子沉思着说:“七岁六个月,一种多不愉快的年龄啊。哦,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见,
我会说‘就停在七岁上’,但是现在太晚了。”
“我从来不征求关于年龄增长的意见的。”爱丽丝愤慨地说。
“太骄傲了吧!”
爱丽丝更生气了,说:“我认为一个人是不能阻止年龄增长的。”
“一个人或许不能,”矮胖子说,“但是两个人就能了。有了适当的帮助,你就可以停
在七岁上了。”
爱丽丝想,年龄已经谈论够多了,该由她来转换话题了。于是她突然说:“你的裤带多
漂亮呀!”她赶紧纠正说,“至少,多漂亮的领带呀,我该这么说的……哦,不是裤带,我
意思是这样……请原谅。”爱丽丝有点狼狈了,看来这话得罪了矮胖子,她后悔选了这个话
题,她想:“要是我能知道哪儿是脖子,哪儿是腰就好了!”
虽然矮胖子有一两分钟没说一句话,但他明显地发怒了。当他再次开口时,简直是咆哮
了。
“太岂有此理啦!一个人竟然分不清领带和裤带!”
“我知道我很不懂事。”爱丽丝用赔礼的口气说,矮胖子变得温和了一些。
“这是一条领带,而且正像你说的,是一条漂亮的领带。是白棋国王和王后送的礼物。
你看吧!”
“真的吗?”爱丽丝说,十分高兴自己找到的原来是个好话题。
矮胖子翘起了二郎腿,还用双手兜着,继续沉思地说:“他们送给我,作为我的非生日
礼物的。”
“请原谅①(①英语中“I beg your
pardon”的用途颇广,在作“请你原谅”解释时,由于未听清对方的讲话,请求对方再
说一遍,也可用I beg your pardon。)。”爱丽丝有点迷惑不解。
“我没有生气呀。”矮胖子说。
“我的意思是,什么叫非生日礼物?”
“当然啦,那是在不是生日时送的礼物。”
爱丽丝想了一下说:“我最喜欢生日礼物了。”
“你不懂这里的意思!”矮胖子说,“一年里有多少天呀?”
“三百六十五天。”爱丽丝说。
“你一年有多少个生日呢?”
“一个。”
“你从三百六十五中去掉一,还余多少?”
“当然是三百六十四。”
矮胖子好像有点不相信,说:“我倒要看看在纸上是怎么算的。”
爱丽丝不禁笑了起来,拿出了记录本,为他列了个算术式子:
365
一1
——
364
矮胖子拿着本子,仔细地看过才说:“好像是算对了……”
爱丽丝打断他的话,说:“你把本子拿颠倒了。”
“真的,”当爱丽丝把本子转过来后,矮胖子很高兴地说,“我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
我说:好像是算对了。虽然,我现在没时间仔细看,不过这说明有三百六十四天可以得到非
生日礼物。”
“是的。”
“你知道,生日的礼物只有一天。这对你多光荣呀!”
“我不懂你说的‘光荣’的意思,”爱丽丝说,
矮胖子轻蔑地笑了:“你当然不懂,等我告诉你。我的意思是你在争论中彻底失败了。”
“但是‘光荣’的意思并不是‘争论中彻底失败’呀,”爱丽丝反驳着说。
“我用一个词,总是同我想要说的恰如其分的,既不重,也不轻。”矮胖子相当傲慢地
说。
“问题是你怎么能造出一些词,它可以包含许多不同的意思呢?”
“问题是哪个是主宰的——关键就在这里。”矮胖子说。
爱丽丝更迷惑了,不知该说什么。一会儿,矮胖子又说了:“这些词有个脾气,它们中
的有些,特别是动词,是最了不起的。形容词你可以随意地调遣,但动词不行。可是,只有
我,是能够调遣它们全体的。真不可捉摸!就是我要说的!”
“对不起,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吗?”爱丽丝说。
矮胖子十分高兴了,说:“现在你说起话来像个懂事的孩子了。我说‘不可捉摸’,意
思是我们对这个话题已经谈够了。而且也知道你下一步要谈些什么,正像我料定你不想把你
的生命停留在现在一样。”
爱丽丝沉思着说:“给一个词确定词义是件了不起的事呀!”
“我造一个词,是要做大量工作的,我常常为此付额外的代价。”矮胖子说。
“哦,”爱丽丝又迷惑了,无法再说什么。
“嗳,你可以在星期六晚上,看到他们围着我,你知道,他们是来拿工资的。”矮胖子
说着,一边庄重地把脑袋瓜向两边摇晃。
(爱丽丝不敢冒失地问为什么要支付他们的工资。因此,我也没法告诉你了。)
“看来你很会解释词义,先生,”爱丽丝说,那么你愿意告诉我《无稽之谈》这首诗的
意思吗?”
“你念出来听听,”矮胖子说,“我能解释已经创作出来的全部诗,也能解释大量还没
创作出来的诗。”
这话很了不起,因此爱丽丝背了第一节:

“这是灿烂而滑动的土武斯,
在摇摆中旋转和平衡,
所有的拘谨的动物就是波罗哥斯,
而迷茫的莱斯同声咆号。”

矮胖子连忙插话说:“这个开头已经够了。这里有许多难的词呢。那个‘灿烂’是下午
四点钟,因为那时当作晚饭的‘菜’已经煮‘烂’了。”
“解释得真好啊,那么‘滑动’呢?”爱丽丝问。
“‘滑动’就是‘光滑’和‘流动’,也就是‘活泼’的意思。你看,这就是复合词,
两个意思装在一个词里了。”
“我现在懂了,”爱丽丝想着说,“那么‘土武斯’是什么呢?”
“‘土武斯’就是像獾一类的东西,也像蜥蜴,也像螺丝锥。”
“他们的样子一定很怪。”
“是的,”矮胖子说,“他们在日规仪下面做窝,在干酪上住。”
“那么什么叫‘旋转’和‘平衡’呢?”
“‘旋转’就是像回旋器那样打转转,‘平衡’就像钻子那样打洞洞。”
“那么‘摇摆’一定是草地围绕日规仪转了。”爱丽丝一边说一边惊奇自己的机灵。
“当然是的,你知道,因为他们走起来前后摇晃。”
“摇晃时还往上翘。”爱丽丝补充说。
“对极了。至于‘拘谨’,就是‘谨慎’和‘拘束’,这又是一个复合词。而‘波罗哥
斯’是一种又瘦又丑的鸟,它的羽毛都向外竖着的,有点像一个活拖把。”
“还有‘迷茫的莱斯’呢?”爱丽丝说,“我怕给你添的麻烦太多了。”
“没关系。‘莱斯’是一种绿色的猪。至于‘迷茫’的意思我不能很肯定,我认为就是
‘离家’的别称,你知道,离了家是会迷路的。”
“那么‘咆号’的意思呢?”
“‘率号’是种介于,‘吼叫’和‘口哨’之间的声音,中间还带一声喷嚏。你在树林
的那头就能听到了,你听到了就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了。是谁给你念这样难懂的诗的
呢?”
“我在一本书里念到的,”爱丽丝说,“我还念过一些诗,比这首容易多了,比方《叮
当弟》。”
“至于诗,”矮胖子伸出大手说,“如果要比一下的话,我不会背得比任何人差。”
“不要比了。”爱丽丝急忙说,希望他从头背起。
“我现在来背一首,”他继续说,一点也不管她说些什么,“完全是为了逗你高兴。”
爱丽丝感到在这种情况下,是必须听的了。因此,她坐下来,相当认真地说了声“谢
谢”。

“冬天,当田野雪白如银,
我唱这支歌使你欢欣。

“不过我并不唱。”他又补充解释说。
“我知道你不唱。”爱丽丝说。
“你能够看得出我是不是要唱,你的眼力就比别人都尖锐了。”矮胖子严肃地说。爱丽
丝一声不吭地听着。

“春天,当树木一片绿色,
我把什么都对你说。”

爱丽丝说:“十分感谢。”

“夏天,当白天这样漫长,
你就懂得这歌不同寻常。

“秋天,当树叶开始凋落,
请拿起纸笔把歌词记录。”

爱丽丝说:“如果我的记忆力好的话,我能记得的。”
“你不必表态了,这没什么意思,反倒打断了我。”矮胖子说着,又接下去念了。

“我给小鱼说句话,
告诉他们‘我希望点啥’。

“那大海的小鱼,
给我送回了答语。

“小鱼的回答原来是:
‘先生,我们不能如此……’”

爱丽丝说:“我怕不太懂。”
“后面就容易了。”矮胖子回答说。

“我再次向他们把话送,
‘你们应该服从。’

“鱼儿回答时带点笑意,
‘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说了一遍,又说一遍,
可他们对忠告却很随便。
“我拿只又大又新的水壶,
执行我应该执行的任务。

“我的心跳得又慌又乱,
在水泵上把水壶灌满。

“然后有人告诉我说,
‘小鱼们已经上床睡觉啰!’

“我就对他说明,
‘必须把他们叫醒。’

“我说得又响又清楚,
高声地对着他的耳朵。”

矮胖子念到这节诗时,声调高得几乎成了尖叫。爱丽丝征了一下,想道:“我可没有请
人传过话呀。”但是矮胖子接着念了:

“但他是这样生硬和骄傲,
他说‘你不必大声孔叫!”

“他还是这样生硬和骄傲,
他说‘我会叫醒他们,如果需要。’

“我从架子上拿了个螺丝锥,
要亲自去打断他们的沉睡。

“当我发现门已锁上,
我就又踢又敲,拉拉搡搡。

“而当大门仍然紧闭,
我就转动门把,然而……”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
“完了吗?”爱丽丝胆怯地问。
“完了,”矮胖子说,“再见了。”
爱丽丝觉得结束得这么突然,但是给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她想应该走了,再呆下去就不
礼貌了。因此,她站起来,伸出了手说:“下次再见吧!”她要在告别时,尽可能表示欢乐。
“如果,我们再能见到,我不会认得你了,因为你长得同别人一个样子。”矮胖子不满
地说,伸出了一个手指同她握手。
“一个人的脸总是一个模样。”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说。
“这正是我所抱怨的。”矮胖子说,“你的脸像每个人的一样,有两只眼睛(说着时用
大拇指指了指他的眼睛),中间是一个鼻子,鼻子下面是嘴。都是这个样子。假如你的双眼
长在鼻子的同一边,或者嘴长在头顶上,那就容易分清了。”
“那就不好看了。”爱丽丝反对地说。
但是矮胖子只是闭了眼说:“等你以后变吧。”
爱丽丝等了一会,看对方还要说什么。但是矮胖子既不睁睛,也不吭声。于是,爱丽丝
又说了声“再见”。等等没有回音,她就静静地走开了,但是心中却禁不住对自己说:“在
我所遇见过的使我不满意的人们中……”她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好像说这么长的句子是种安
慰,“还没有遇到过……”她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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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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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与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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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间,士兵们穿过树林跑来了。起初是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然后是十个二十个在一
起,最后大群的士兵挤满了整个树林。爱丽丝藏在一棵树后,怕被他们撞倒,同时等他们过
去。
爱丽丝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士兵,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总是被这样或那样的东西绊倒;
而且只要一个跌倒,好些士兵就跟着倒在他身上,地上很快成了一个小的人堆。
接着过来了骑兵。因为是骑马,他们比步兵神气得多。但是他们也是不时地绊倒。而且
好像有个规律,只要一匹马绊倒,骑士就立即摔下。这种混乱,时刻都在发生,过了一会,
爱丽丝很高兴自己转出了树林,到了一片空地上。在这里,她看到了白棋国王坐在地上,忙
着在笔记本上写什么。
国王见到了爱丽丝,高兴地喊道:“我把士兵都打发去了,亲爱的,你走过树林时,没
见到他们吗?”
“是的,遇见了,我看有好几千吧!”爱丽丝回答。
“四千二百零七个,这是确实的数字。”国王看着本子说,“我不能派出所有的骑兵,
因为有两个要参加竞赛,此外,我也不能把两名信使派出去,他们到镇上去了。你看看那条
路上,信使回来了没有?”
“没有人。”爱丽丝说。
“国王烦闷地说;“我希望有这么一双眼睛,它可以看见‘没有人’,就像我在这样光
线下能看见人一样,并且也能看得这样远!”
爱丽丝没有听国王说话,仍旧用一只手搭了个凉棚,专心地看着路上,后来她到底喊
了:“现在我看到有人了,他走得很慢,走路的姿势多怪呀?”那个信使走路时上下跳蹦,
还扭动着,像一条鳗鱼,伸开了两只大手,好像一边一把大扇子。
“并不怪。”国王说,“他是个安格鲁撒克逊人①(①安格鲁撤克逊是五世纪左右移居
英国的日耳曼族人。),这就是安格鲁撒克逊姿势。他这样走是在快乐的时候。他的名字是
海发。”
爱丽丝不禁又说:“我喜欢‘海’这个字,我们快乐时总叫‘嗨!嗨!嗨!’的,它的
音同快乐的‘快’也很近。不过讨厌它同害怕的‘害’也差不多。我想他总吃海参和海草。
他的名字叫海发,就住在……”
“就住在海山上,”国王顺口接着说,一点也没想这些话的趣味。而爱丽丝却思索着带
“海”字的地名。国王又说了:“另一个信使叫海他。我是必须有两个信使的,有来有去,
一个来,一个去。”
“请原谅。”爱丽丝说。
“不必请求的。”国王说。
“我只是没听懂,为什么一个来,而一个去呢?”爱丽丝问,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必须有两个,有来有去,一个取来,一个带去。”国王不耐烦
地重复说。
这时,那个信使到了,他喘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挥动双手,并对可怜的国王做着恐吓
的脸相。
“这位女郎喜欢你名字里带个‘海’字,”国王介绍爱丽丝时说,想把信使的注意力从
自己身上转移开。但是没有用。这个安格鲁撒克逊姿态变得更特别了,他的大眼睛放肆地转
来转去。
“你在吓我!”国王说,“我头昏了,给我一块海参!”
爱丽丝感到十分新奇,只见信使打开挂在脖子上的口袋,拿了一块海参交给国王,国王
立即贪婪地吞食了。
“再给一块!”国王说。
“没有了,只有海草了。”信使看了口袋说。
“那就给海草吧。”国王有气无力地说。
“当你头昏时,再没别的东西比海草更适合了。”国王一面嚼着,一面对爱丽丝说。
爱丽丝高兴地看到,这么一来,国王的精神大大振作了。
“我倒认为给你泼点冷水,或者来点提神药,会更好点。”爱丽丝提议说,
“我没有说没别的东西更好,我是说没别的东西更适合。”国王回答说,爱丽丝不敢驳
他。
“你在路上见到谁了?”国王问着,伸手向信使又要了一些海草。
“没有人。”信使说。
“对了,这位女郎也看到‘没有人’了,当然,只有‘没有人’走得比你更慢。”国王
说。
“我走得顶快的,”信使不高兴地说,“我敢肯定没有人走得比我更快的了!”
“‘没有人’不会走得比你更快的。”国王说,“不然他早到了。好了,现在你已经歇
过了,可以说说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我得向你耳语,”信使说,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并且弯腰靠近国王的耳朵。
爱丽丝对此有点不乐意,因为她也想听消息。但是,信使并没有耳语,而是使足了劲儿喊
道:“他们又在那里了!”
可怜的国王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说:“这难道就是你的耳语吗?你再这样,我要把你
油煎了!你的喊叫穿过我的脑门,像是一次地震。”
“这就像是小小的地震!”爱丽丝想,接着又鼓起勇气问道,“是谁又在那里了呢?”
“嗳,当然是狮子和独角兽了。”国王接着说。
“为了争夺王冠吗?”
“是的,当然是啦!”国王说,“最可笑的是,这王冠始终是我的。让我们跑去看看他
们吧。”说着,他们就小跑着去了。爱丽丝跑着时,对自己背诵了一首古老的歌,歌词是:

“狮子和独角兽正为王冠而搏斗,
他们撕打着从城的这头到那头。
有人给他们白面包,有人给黑面包,
有人给萄萄干饼并敲鼓赶他们走。”

“那么……那个……胜了……就得到……王冠……了吗?”爱丽丝跑得喘不上气地问。
“没有的事,亲爱的,怎么想到这个!”国王说。
又跑了一小段路,爱丽丝气喘吁吁地说:“能停下来……歇一口气吗?”
“我随便,我也跑不动,”国王说,“不过,浪费一分钟也是可怕的,最好还是快去制
止这场夺魁的拼杀吧!”
爱丽丝喘得顾不上说话,因此,他们沉默地跑着,直到看见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间是狮
子和独角兽在搏斗。他们打得尘土飞扬,难解难分,因此爱丽丝起初分辨不出谁是谁,但很
快就根据独角认出了独角兽来。
另一个信使海他,正站在观看搏斗,一手拿着一杯茶,一手拿着一块奶油面包。他们就
走近了他。
“海他刚从监狱里出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喝完茶就被派来了。”海发低声告诉爱丽丝,
“监狱里只给他吃牡蛎壳,因此他又渴又饿。”海发说着,把胳膊围着海他的脖子,对他
说:“亲爱的,你好吗?”
海他回头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继续吃他的奶油面包了。
“你在监狱里好吗?亲爱的。”海发问。
海他又回头看了一下,脸颊挂着泪珠,但是仍不说一句话。
海发不耐烦地喊道:“说呀,你不会说话吗?”但是海他只是大口地嚼着,还喝了几口
茶。
国王也喊开了:“你快说啊,他们怎么会斗起来的?”
海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吞下了一大口奶油面包,干噎着说:“他们斗得真精彩
呀,每个都被打倒了约莫八十七次了。”
爱丽丝鼓着勇气插嘴说:“那么我估计快有人拿出白面包和黑面包了。”
“这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我现在吃一点儿。”海他说。
这时候,搏斗停下来了,狮子和独角谷都坐下来喘着气。国王宣布:“休息十分钟,吃
喝一点东西!”海发和海他立即忙着端上了盛白面包和黑面包的盘子。爱丽丝拿了一小块尝
了尝,觉得太干了。
“我想他们今天不会再斗了,”国王对海他说,“快通知打鼓吧。”海他就像蚱蜢一样
跳蹦着走了。
爱丽丝静立了一两分钟,看着海他。突然,她高兴地喊道:“看,看,白后跨越田野跑
来了,她从树林里飞出来,跑得多快呀!”
“肯定有敌人追赶她,”国王看也不看地说,“那个树林里到处是敌人。”
“你不去救她吗?”受丽丝对国王的满不在乎很诧异,问道。
“没用,没用!”国王说,“她跑得太快了。你最好还是看看这场夺魁的拼杀吧!如果
你愿意,我把她记入备忘录。她是个可爱的好动物。”他温和地说着,打开了备忘录,又
问:“‘动物’两字怎么写的?”
这时,独角兽遛跶到他们跟前,两手插在口袋里,瞟了一下国王说:“这次我干得真出
色。”
“不坏,不坏。”国王神经质地回答,“你不应该用角刺穿他呀!”
“我并没有伤害他。”独角兽满不在平地说着就继续走了。这时,他眼光正落在爱丽丝
身上。他立即转过来,站着看她,神态非常使人厌恶。
“这是……什么?”他终于说了。
“是个孩子,”海发殷勤地回答,并走到爱丽丝面前介绍,伸出了双手做一种安格鲁撒
克逊姿势,“我们今天才见到她的,她同生命一样了不起,比起恬静的自然界来就更不用说
了。”
“我常把人当作神话似的怪物!”独角兽说,“她是活的吗?”
“她能讲话。”海发严肃地说。
独角兽神秘地看着爱丽丝,说:“讲话吧,孩子。”
爱丽丝禁不住咧嘴笑了一笑,说:“你知道,我也总把独角兽当作神话似的怪物!我过
去从未见过一头活的独角兽哩!”
“好吧,既然我们已经互相认识了,”独角兽说,“如果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就这
样约定吧!”
“好的,如果你喜欢的话。”爱丽丝说。
“老头儿,拿葡萄饼干来!”独角兽转向国王继续说,“不要拿黑面包。”
“当然……当然!”国王嘟嚷地招呼海发,“打开口袋!快!不是这个……这里全是海
草。”
海发从袋中取出一个大饼子,给爱丽丝拿着,他又拿出盘子和刀子。爱丽丝不知道这些
东西怎么来的,觉得像是变戏法一样。
那狮子走过来,也参加进来了。看起来它又因又累,眼睛半闭着。它懒洋洋地眯着眼,
看到爱丽丝时说:“这是什么?”声音低沉而空荡,像是巨钟被敲响。
“你问这是什么吗?”独角兽连忙喊起来,“你永远猜不着!我也没猜着。”
狮子有气无力地望着爱丽丝:“你是动物……植物……还是矿物?”他喊每个字都张着
大嘴。
没等爱丽丝回答,独角兽就喊出来了:“这是神话似的怪物!”
“那么,来吃葡萄干饼子吧,怪物。”狮子说着卧了下来,把下巴支在爪子上,又对着
国王和独角兽说:“你们俩都坐下,来均分这个饼子!”
国王对于坐在两个大动物之间,显然很不自在,但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坐了。
独角兽狡猾地看着王冠说:“为了这顶王冠,我们现在再来较量一番,怎么样!”可怜
的国王吓得发抖,差点把王冠从头上掉下来。
“我将轻易取胜。”狮子说。
“不能肯定。”独角兽说。
“嘿,我把你打得转遍了全城还不够,你这胆小鬼!”狮子发怒地说,还支起了身子。
国王立即打断他们的话,想制止继续争吵,他很神经质,声音颤抖地说:“转遍全城?
那是很长的路呀!你们走过了古桥和市场吗?从古桥上你们可以饱览一下全城的景色。”
“我不知道。”狮子咆哮着说,又卧了下来,“尘土这么多,什么也看不见。哦,什么
时候了,怪物快切饼子呀!”
爱丽丝正坐在小溪边上,膝盖上放着大盘子,认真地用刀切着那个大饼子。她已经听惯
他们把自己称作“怪物”了。这时她回答狮子说:“真气了,我已经切开好几块了,可是它
们又重新合了起来。”
“你不懂得怎么对付镜中的饼子,”独角兽说,“先拿着转一圈,然后再切。”
这话听起来很荒唐,但是爱丽丝顺从地站起来,端着盘子转了一圈,那个饼子就像她刚
才切的那样,自动地分成了三块。“现在已经切好了。”狮子说。爱丽丝拿着空盘子回到原
位上。
当爱丽丝拿着刀坐着,对刚才饼子自动分开的事还十分迷惑不解时,独角兽喊道:“我
说,这不公平!怪物给狮子的有我的两倍!”
“她自己还没有留下一点呢,”狮子说,“怪物,你喜欢葡萄干饼子吗?”
爱丽丝还没回答,鼓声响了。
她弄不清鼓声从哪儿来的。这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而且响彻了她的头。她恐惧地
站起来,跳过了小溪。这时,看到狮子和独角兽也站了起来,为了宴会被打断而怒气冲冲。
她然后跪下,把手掩着耳朵,徒然地想抵制这可怕的噪音。
爱丽丝想:“如果不是‘敲鼓’,恐怕还无法‘赶他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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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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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鼓声逐渐消失,完全寂静了。爱丽丝抬起了头,仍然惊疑不止,周围一个
人也没有了。她想,刚才一定是梦见了狮子、独角兽和那古怪的安格鲁撒克逊信使。但是她
的脚边躺着个大盘子,她曾经在这个大盘子里切过葡萄干饼子。“因此,这根本不是梦,”
她对自己说,“除非……除非我们全都在同一个梦里,不过我真希望是自己在做梦,而不是
我在红王的梦里。我不喜欢参与别人的梦。”她用埋怨的口气继续说,“我还得去叫醒国王
呢!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她的思路被一声高喊所打断。“站住!站住!”一位骑士穿着红盔甲,舞着
一根大棒,骑马飞奔过来。就在到达爱丽丝跟前时,马突然停下。“你是我的俘虏了!”骑
士喊着,并从马上摔了下来。
爱丽丝吃了一惊,而对骑士摔下马来更加震惊。她着急地看着他重新上马。他在马鞍上
坐稳后,又喊道:“你是我的俘虏……”然而,突然又有一个声音冒出来:“站住!站
住!”爱丽丝又一次惊奇来了新的敌人,并向四周张望。
这次是一位白骑士。他飞驰到爱丽丝跟前时,也像红骑士一样摔落下来,然后,又重新
上马。两位骑士坐在马上,互相盯着,好一会都不说一句话。爱丽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
个,心中有些慌张。
“你知道,她是我的俘虏!”红骑士终于开口了。
“是的,然而我已经来救她了。”白骑士回答。
“好,那么我们必须为她打一仗了。”红骑士说着,拿起了挂在马鞍上的头有,它的形
状很像马头,然后戴在头上。
“你必须遵守战斗规则。”白骑士也戴上头蓝说。
“我一贯遵守的。”红骑士说过后,两人就狂怒地厮打起来。爱丽丝躲到一棵树后,以
免受到伤害。
“战斗规则是什么呢?”爱丽丝对自己说。一边从藏身的地方胆怯地窥视着战斗,“看
来有一条规则是,如果一个骑士击中对方,就可以把对方敲落下马;而击不中,自己就得落
下马来。另一条规则好像是,必须用胳膊挟着棍棒,好像著名的木偶滑稽人潘趣和求蒂。而
当他们跌落下马时,就要怪叫一声,就像火钩落在铁板上的声音。而他们的马却十分安静,
任凭他们落下和上鞍,它们就像桌子那样!”
另一条战斗规则,是爱丽丝没有注意到的。他们摔下时似乎总是头着地的。这场战斗就
以双方头着地摔下马来而结束。他们再次爬起时,就握手,然后红骑士上马飞跑而去。
“这是一次光荣的胜利,是吗?”白骑士喘着气说。
“我不知道,”爱丽丝含糊地说,“我不愿做谁的俘虏。我要做个女王。”
“你跨过下一条小溪,就会成为女王了。”白骑士说,“我把你安全地送到树林的尽
头,然后我必须回来。你知道,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很是感谢,”爱丽丝说,“要我帮你脱掉头盔吗?”很明显,有人帮着脱头盔要方便
得多。因此,爱丽丝摇着把他从头盔中脱了出来。
“现在呼吸容易了。”骑士说着理了理蓬松的头发,又转过文静的脸和温柔的大眼睛望
着爱丽丝。爱丽丝想,从来还没见过这样文雅的军人呢。
他穿着一身很不合体的锡盔甲,肩上还挂着一只奇形怪状的箱子;箱子颠倒着,箱盖悬
开着。爱丽丝好奇地看着它。
“我看你很羡慕我的小箱子。”骑士友善地说,“这是我自己的发明,用来放衣服和吃
的东西,你看我把它倒挂着,雨水就不会进去了。”
“但是东西会掉出来的,”爱丽丝温和地说,“你不知道盖子开着吗?”
“不知道。”骑士说,脸上出现了懊丧的神情,“那么所有的东西都掉完了。东西掉
了,箱子还有什么用呢?”他说着就解下小箱,准备扔到小树丛中去。突然,似乎有个想法
制止了他,他小心地把箱子挂在树上。“你能猜出我为什么这样?”他问爱丽丝。
爱丽丝摇摇头。
“希望蜜蜂来做窝,我就会得到蜂蜜了。”
“但是你却把蜂箱——说称作蜂箱吧——系在马鞍上。”爱丽丝说。
“是的。这是只很好的蜂箱,是很好的一种。”骑士还不满足地说,“只是没有一只蜜
蜂靠近它。它还有一种作用,当捕鼠器。我想,是老鼠把蜜蜂赶走了,要不就是蜜蜂把老鼠
赶走了。我弄不清是哪种情况。”
“我不懂为什么要把它当作捕鼠器呢?”爱丽丝说,“几乎不会有老鼠到马背上来的。”
“或许不可能,”骑士说,“然而,如果它们真的要来的话,我不能让它们都跑掉呀!”
停了一会,他又说了:“你知道,要能应付各种情况,这就是我的马带脚镯的缘故。”
“为什么呢?”爱丽丝很惊奇地问。
“防止鲨鱼咬它。”骑士回答,“这是我的发明。现在我继续陪你,一直到树林的尽
头。噢,那个盘子是干什么用的?”
“盛葡萄干饼子的,”爱丽丝说。
“那我们最好带着吧,”骑士说,“如果我们有了葡萄干饼子就有盘子装了。来,帮我
把它放进口袋里。”
这事花了很长时间。爱丽丝虽然很小心地撑开了口袋,但是骑士笨手笨脚,开头两三
次,他竟然把自己装了进去。”你看,口袋太小了,”当他们终于把盘子装进去之后,他
说,“里面还有许多蜡烛台呢!”他把口袋挂在马鞍上,而马鞍上已经有几捆胡萝卜、火钩
和别的东西。
“我希望你把头发好好地固定在头上。”并排走着时他又说。
“像平常一样就行了。”爱丽丝笑着说。
“很不够,”骑士着急地说,“你看这里的风很厉害,就像滚了的肉汤一样。”
“你能不能发明个办法,不让头发吹掉呢?”爱丽丝问。
“还不能,”骑士回答,“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不让头发脱落。”
“我很想听听怎么办。”
首先,你拿根棍子向上直立。”骑士说,“然后让头发顺着棍子往上爬,就像葡萄爬藤
一样。你知道,东西不会向上落的。头发脱落是它们向下倒挂的缘故。这是我的发明。你喜
欢的话,可以试试。”
爱丽丝觉得这不像是种妥善的办法。她好几分钟默默地走着,在怀疑这种办法。另外,
还要不时地停下来帮助这位可怜的骑士,他确实不是个好骑手。
马经常会站住,他就向前滚落下来;马突然起步,他就往后滚落下来。此外,他还习惯
性地向两边摔下来,如果没有以上这些毛病,他倒可以说骑得很好的了。由于他常常朝爱丽
丝这边摔倒,爱丽丝很快就知道,最好不要离马太近。
“我怕你骑马的经验不很多,”爱丽丝大胆地说,一面第五次扶着帮他上马。
骑士对这话十分惊奇,还有点反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爬回到马鞍时说,一面还
抓住爱丽丝的头发,以免又从另一边跌下去。
“因为,如果有很多经验,不会常跌下来的。”
“我有非常丰富的骑马经验,”骑士庄重地说,“非常丰富的经验!”
爱丽丝除了说“真的吗?”再不能想到更合适的话了。但是这话她说得很恳切的。以后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骑士闭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而爱丽丝却提心吊胆地防备他再
摔下来。
骑士突然大声说:“伟大的骑术就是要……”这句话突然完了,就像突然开始一样。因
为他猛烈地摔了下来,头顶撞在爱丽丝刚走过的地方。这次,爱丽丝很害怕,在扶他起来时
着急地问:“骨头摔断没有?”
“没有的事。”骑士说,好像即使摔断两三根骨头也不在乎似的,“我正要说,伟大的
骑术就是要……使自己保持平衡,你看,就像这样。”
他丢开了缰绳,张开双臂,做给爱丽丝看他说的平衡。而这次他的背着了地,摔在马蹄
下面。
爱丽丝又一次扶他站起来,他继续不断地说:“丰富的骑马经验!丰富的骑马经验!”
“太可笑了!”爱丽丝这下完全失去了忍耐力地说,“你应该,你应该骑一匹带轮子的
木马。”
“这样的马跑得平稳吗?”骑士很有兴趣地问,同时双臂搂着马脖子,总算及时地避免
了又一次摔下。
“比活马平稳得多。”爱丽丝笑着说,并竭力防止大笑出来。
“我要一匹,”骑士想着说,“要上一两匹……多要几匹!”
静寂了一会儿,骑士又说了:“我是个伟大的发明能手。在上次你扶我起来时,我敢说
你已经注意到了,我是多么善于思考!”
“你是有那么一股认真劲头的。”爱丽丝说。
“对,就在那时,我正发明一种跨过大门的新方法。你愿意听吗?”
“很想听,真的。”爱丽丝有礼貌地回答。
“我告诉你我怎么会想到这些的。”骑士说,“你知道,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头的高
度已经够了,问题出在脚上。现在,我先把头放到门顶那么高,这样头就够高了;然后把脚
站在头上,那么脚也够高了。然后就可以跨过大门了。”
“是的,你这样办是可以跨过大门的。”爱丽丝思考着说,“但是你不认为这是很难办
到的吗?”
“我还没有试过,”骑士庄重地说,“因此,我不能说得很肯定。恐怕是有点困难的。”
骑士好像对这个困难很烦恼,因此爱丽丝赶快转换了话题。“你的头盔多奇特呀!也是
你的发明吗?”爱丽丝兴致勃勃地说。
骑士骄傲地看着挂在马鞍上的头盔说:“是的,然而我还发明了一个比这个更好的,像
个长的甜面包。我戴着它,从马上落下来总是头盔先着地,因此我很少摔伤。但是确实有跌
到头盔里去的危险。有一次我就跌进去了,而最糟糕的是,我还没有从头盔里挣扎出来,另
一个白骑士过来把它戴上了。他当是他的头盔啦!”
骑士说得很认真,因此,爱丽丝不敢笑出声来。“你在他的头顶上,一定伤害他了。”
爱丽丝担心地说。
“当然,我就是跌到他的头上了。”骑士说得很严肃,“他就把头盔摘掉了,但是他把
我从头盔里拉出来花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我像闪电一样的迅速。”
“这不是个迅速的问题。”爱丽丝说。
骑士摇了摇头说:“我敢向你保证,这对我有各种迅速问题!”他说得有点激动,伸开
了双手,立即从马鞍上滚下来,一头栽进一个深沟里去了。
爱丽丝跑到沟边去看他,她对骑士这次摔下来很担心。以前几次没摔坏,而这次恐怕真
会受伤了。这次她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脚,但是,很放心地听到他还在用平常的语调说话。他
说:“各种迅速问题。但是那个骑士太粗心了,竟把别人的头盔戴上,而别人还没爬出来
呢。”
“你的脑袋向下,怎么能说得这么平静呢?”爱丽丝问着,一面提着他的脚拉他出来,
把他放在岸边的土堆上。
看来骑士对这个问题很惊奇。“我的身体倒栽有什么关系呢?”他说,“我的思想一样
在活动。事实上,我头朝下时,我更能发明新东西。”
停了一下他又说:“现在我想出了一件最聪明的事,就是发明一种筵席上用的新式布丁
糕。”
“那么我们把它蒸出来,下一顿吃吧,对,这是件要赶快做的事!”
“不,不是下一顿吃的。”骑士吞吞吐吐地说,“不,当然不是下一顿吃的。”
“那么是明天吃的吧,我认为你不必在一餐中蒸两道布丁糕。”
“也不是明天吃的。”骑士还是那样慢吞吞地说,“不是明天吃的,事实上,”他继续
说,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相信布丁糕是蒸出来的!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以后布
丁糕可以蒸出来!因此要发明一种聪明的布丁糕。”
“那么怎么做呢?”爱丽丝想使骑士高兴才这样问。因为看来骑士的情绪低落了。
“它先用吸水纸。”骑士苦哼了一声回答。
“恐怕这不怎么太好吧。”
“不光是不好,”骑士急忙插话说,“你还不懂其中的奥妙,还要混合别的东西,像火
药和石蜡。哎,在这里我必须同你告别了。”他们已经走出了树林。
爱丽丝心中想着布丁糕,觉得迷惑不解。
“你好像很伤心,”骑士不安地说,“让我唱支歌安慰你吧。”
“很长吗?”爱丽丝问,因为这一天里她已经听了许多诗歌了。
“它虽然长,”骑士说,“但是非常非常精彩。听了我唱的歌,有的人流泪,有人
就……”
“就怎么样?”爱丽丝问,因为骑士突然不说了。
“有的人就不流泪。歌的名称叫《鳕鱼的眼睛》。”
“哦,那是歌的名字吗?”爱丽丝想做得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不,你不明白,”骑士有点急躁地说,“那是别人叫的名称,它的真正名称是《上年
纪的人》。”
“那么我就应该说‘别人叫的名称’么?”爱丽丝纠正自己说。
“不,不应该;这完全是另一面事儿!这支歌还称作《方法和手段》。不过也是别人叫
的。”
“那么这歌到底叫什么呢?”爱丽丝完全莫名其妙了。
“我正要说呢。这歌真正的名称是《在门上歇一下》;调子是我创作的。”骑士说。
说到这里,他勒住了马,让缰绳散落在马脖子上。然后,一只手慢慢地打着拍子,在文
雅而愚蠢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歌子和音乐。
爱丽丝自从进入镜中以来,遇到的各种奇事,这是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了。许多年后,
全部景象还历历在目,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似的:骑士温柔的眼睛和柔顺的笑脸;穿过她
头发的夕阳的光辉,照在他盔甲上还闪闪发亮,使她目眩;缰绳松散在马脖上,马安静地移
动着脚步,啃食脚下的青草,后边衬托着的树林黑影。所有这些景象构成了一幅图画。这时
爱丽丝把一只手遮在眼前,背靠着一棵树,注视着似乎陌生的骑士,似梦非梦地听着那忧郁
的歌声。
“可是曲调不是骑士创作的,它是《全都给了你,我就没有了》的调子。”爱丽丝对自
己说。她站着仔细地听,但没有掉泪。

“我把一切告诉你说,
可先简单地说一说我,
我见到一位老者,
在大门口坐。
我问,‘你是哪个?
又怎样生活?’
他的回答像流水穿过筛子,
一点一滴地钻进我的脑子。

“他说,‘我经常在田野,
寻找睡在麦上的蝴蝶。
我把它做成羊肉馅饼,
再叫卖在长街。
我卖给那航行界——
在狂暴大海中的海员行列,
换来了我的面包——
对这些无聊话,请不要把嘴撇。’

“我正在想办法,
把谁的胡子染成绿色。
我总是用大扇子把自己遮,
这样可以不让人看见我。
对老人的话,
我没话可答。
我敲他的头说:
‘你怎么生活?’

“他温和地叙述自己的故事
:我干事有我的方式,
当我发现一条山间小川,
让它发出光辉闪闪。
他们把它当做资源,
称之谓罗兰得的发油。
然后给我两个半便士,
算是我劳苦的报酬。

“我想出一种办法,
用奶油当干粮,
给一个人天天喂的一样,
他总算开始长胖。
我把他左右摇晃,
直到他脸色发黄。
我喊:‘你怎么生活,
你又干些什么?’

“他说:‘我在石南草丛里,
寻找鲟鱼。
在寂静的夜里,
把鱼眼制成背心的扣子。
然而我决不出售,
以换取闪光的金子银子;
但是半便士的铜币,
却可买它九只。’

“‘有时我用小树枝胶粘螃蟹,
或者挖掘奶油蛋饼;
有时我在长满深草的小丘上,
寻找小马车的车轮。
这种办法,
他我得到了财银,
而且高兴地
为你的幸福干杯痛饮。’

“我听他说完以后,
完成了一项设计任务,
要防止麦南大桥生锈,
就得用酒把它煮沸。
感谢他对我说了奥秘,
使我得到了财富,
但是更要感谢他对我的祝福。

“而现在,如果我偶然地
把我的手指放进胶水里,
或者发疯似的硬把
右脚伸进左靴里,
或者用重物
压我的脚趾,
我悲泣,因为这使我想起了
我所熟悉的那位老者——
他的语言低沉,外貌温和。
他有白过白雪的头发,
他的脸黑过乌鸦,
他的眼睛燃烧着火花。
他饱受折磨精神情惚,
他的身子前后摇晃,
他不断地嘟嘟囔囔,
好像嘴塞满了面团;
鼻子哼哼像一头水牛。
夏季的黄昏已消逝很久,
而老者依旧坐在门口。”

骑士唱到最后,收起了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他们来的那条路。然后他说:“已经不
远了,你下了小山,过了小溪,就会成为女王了。但是你愿意等一下,看着我先走吗?”这
时,爱丽丝以殷切的眼光看着骑士所指的方向,骑士又补充说:“一会儿,当我走到拐弯
时,你愿意向我挥挥手帕么?这会鼓舞我的。”
“当然,我愿意,”爱丽丝说,“非常感谢你送我这么远,也非常感谢你为我唱的那首
我喜欢的歌。”
“但愿如此,”骑士疑惑地说,“可是,你还没我预料的哭得那么多。”
于是他们握了手,骑士缓缓地骑着马进了森林。“我希望送他不会花费很多时间,”爱
丽丝看着骑士走去时说,“他已经走到哪里了瓶同平常一样,他的头朝下!然而他很利索地
爬上去了——这是由于马上挂满了许多东西的缘故。”这时,她看到那匹马沿路悠闲地走
着,而骑士又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四、五次以后,到了拐弯处,爱丽丝向他挥了手帕,直
到骑士的身影消失。
“我希望这会鼓舞他。”爱丽丝说着就转过身来跑下了小山,“现在是最后一道小溪
了,然后我就成女王了,听起来多么了不起呀!”只有几步,她就到了溪边。“终于是第八
格了,”她喊着跳过了小溪,在一片苔藓样柔软的草地上躺倒休息,周围到处散布着小花
坛。“噢!我来到了这里,多快乐呀!唉,在我的头上这又是什么呢?”她惊奇地喊了起
来,并用手摸着,在她的头上紧紧地套着一个沉重的东西。
“它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我的头上呢?”她一面自语着,—面用手把它摘了下
来,放在膝上。这时她辨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是一顶金质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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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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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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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了不起,”爱丽丝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快成为女王。我对你说,陛下,”
她常常喜欢责备自己,因而严肃地对自己说,“你这样懒散地在草地上游荡是不行的,女王
应该威严一点。”
于是,她站起来在周围走了走。起初相当不自然,因为她怕王冠掉下来,幸而没有人看
见,她略感到宽慰。当她再坐下来时,她说:“要是我是一个真正的女王,我要趁早好好地
干它一番。”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奇怪,因此,当她发现红后和白后一边一个坐在她身帝时,一点儿也
不惊奇。她很想问她们是怎样来的,但怕不礼貌。于是,她想,随便聊聊总没害处。“你愿
意告诉我……”她胆怯地问红后。
“只有别人跟你说话时,才可以说话!”这个王后立即打断了她。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按这条规则去做,”爱丽丝准备进行一场小小的争论了,“如果
你也只有在别人跟你说话进才说话,而别人也等你先说话,那么谁也不会说话了,所
以……”
“多可笑!”红后喊道,“怎么,孩子,你不知道吗……”接着,她皱了皱眉头,想了
一会儿,突然转换了话题:“你说‘要是我真正是个女王’,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
自己这么称呼?你不可能成为女王的,除非你通过了适当的考核,你知道吗?而且越早考核
越好。”
“我只是说‘要是’。”可怜的爱丽丝争辩着说。
两个王后互相瞧了瞧,红后有点发抖地说:“她只是说了“要是”。”
“她说的话多呢!远远比这多呢!”白后两只手提着哼着说。
“你知道,你是说了,”红后对爱丽丝说,“要永远说老实话……想了以后再说……说
过就写下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爱丽丝刚说话,红后立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这正是我讨厌的!你是有意思的!你想想没有意思的孩子有什么用处呢?即使一个玩
笑也有它的意思,何况孩子比玩笑重要得多呢。我希望你不要抵赖了,你就是想用双手来抵
赖也抵赖不了。”
“我从来不用手来辩解。”爱丽丝反驳着说。
“没有人说你是这样,”红牙说,“我是说就是你想,也不行。”
“她心里是这么说的,”白后说,“她要抵赖,只是她不知道抵赖什么。”
“一种卑鄙的缺德的品质,”红后评论说,然后是一两分钟令人不安的沉静。
红后打破了沉静对白后说:“今天下午我请你参加爱丽丝的晚宴。”
白后微笑说:“我也请你。”
“我根本不知道我要设一次宴会,”爱丽丝说,“如果要设的话,我想我是应该邀请客
人的。”
“我们给你机会做这件事,”红后说,“但是我敢说你还没有上过多少态度仪表方面的
课。”
“态度仪表是不在课程里教的,”爱丽丝说,“课程里教给你算术一类的东西。”
“你会做加法吗?”白后问,“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是多少?”
“我不知道,”爱丽丝说,“我没有数。”
“她不会做加法,”红后打断了说,“你会做减法吗?算一算八减九。”
“八减九,我不会。”爱丽丝很,决地回答,“然而……”
“她不会做减法,”白后说,“你会做除法吗?一把刀除一只长面包,答案是什么?”
“我认为……”爱丽丝刚说,红后立即替她回答了,“当然是奶油蛋糕了。再做一道减
法吧。一只狗减去一根肉骨头,还余什么?”
爱丽丝思考了一会儿说:“当然,骨头不会余下的,如果我把骨头拿掉,那么狗也不会
留下,它会跑来咬我。所以我也不会留下了。”
“那么你是说没有东西余下了?”红后问。
“我想这就是答案。”
“错了,”红后说,“和平常一样,狗的脾气会剩下。”
“我不明白,怎么……”
“怎么,你想一想,”红后叫道,“狗的脾气,留下了,是吗?”
“或许是的。”爱丽丝小心地回答,
“如果狗跑掉了,它的脾气不是留下了吗?”那个王后得意地宣称,
爱丽丝尽可能郑重地说:“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算,”但她又情不自禁地想:“我们谈得
真无聊呀!”
“她什么算术也不会。”两个王后特别着重了“不会”两个字,一起说道。
“你能做算术吗?”爱丽丝突然转向对白后说,因为她不情愿让别人如此挑剔。
白后喘着气,闭着眼睛说:“我会做加法,如果给我时间……然而不管怎么说,我不会
做减法,”
“你知道你的基础吗?”红后问。
“当然知道。”爱丽丝答。
“我也知道,”白后低声说,“我们经常一起说的,哦,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懂得文学
语言!这难道不是很了不起吗?可是别泄气,到时候你也会做到的。”
这时,红后又说了:“你能回答有用的问题吗?面包是怎么做的?”
爱丽丝急忙回答:“我知道,拿些面……”
“你在哪儿摘棉?在花园里还是树林里?”白后打断了她的话问。
“面不是摘的,面是磨的。”爱丽丝纠正说。
“你说棉是亩的,那你搞了多少亩棉?”白后说,“你不能老漏许多事。”
红后急忙打断说:“搧搧她的头吧!鼠她动了这么多脑筋,要发烧了。”于是她们用成
把的树叶给她搧风,直到爱丽丝请求停止。就这,已经把她的头发搧得蓬乱不堪了。
“她现在又清醒了,”红后说罢又转向爱丽丝说,“你懂得语言吗?fiddle-dee-dee
在法语里是怎么说的?”
“这不是英语。”爱丽丝认真地回答。
“谁说是英语了?”红后说。
爱丽丝想出了个办法,得意地宣称:“如果你告诉我fiddle-dee-dee是什么语言,我
就告诉你这词的法语。”
但是,红后却生硬地站起来说:“王后们是从来不做交易的。”
爱丽丝说:“那么我希望王后们永远不要提问题。”
白后急忙插话了:“不要争吵了!你知道闪电的原因吗?”
爱丽丝觉得对这问题很有把握,于是脱口而出地说:“闪电的原因是由于打雷……啥!
不,不对了,”她赶快纠正,“我说了另一个意思。”
“要纠正是太晚了,”红后说,“你一旦说了一句话,你得负责到底,并且要承担后
果。”
白后又插话了,眼睛盯着地上,神经质地摆弄着手:“啊,我想起来了,上星期二我们
遇到了一场多么大的雷雨呀!我是说在上星期二中的一天里。”
爱丽丝给弄糊涂了,说;“在我们国家里,同一个时间里只有一个星期二呀!”
红后说:“那是愚蠢的方法,我们现在在大多数情况下,同一时间都有两个或三个的白
天和晚上。在冬天,我们有时甚至把五个晚上并到一起,这样可以暖和些,你懂吗?”
“那么,五个晚上比一个晚上暖和吗?”爱丽丝大胆地问。
“当然,五倍的暖和了。”
“但是,同样的道理,也会五倍的寒冷了。”
“正是呀,”红后喊了起来,“五倍的暖和,五倍的寒冷,正像我有五倍于你的财富,
五倍于你的聪明。”
爱丽丝叹了口气,不再说了,她想:“这些话正像没有谜底的谜语一样使人迷惑。”
白后又低声说了,很像对自己说的:“矮胖子也懂得这些,他曾经到门口来过,手里拿
了个螺丝锥……”
“他要干什么?”红后问。
“他说要进来,”白后接着说,“找一头河马。然而,碰巧那天上午屋里没有河马呀。”
“那么,平时有河马吗?”爱丽丝惊奇地问。
“哦,只有在星期四,”白后答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来了,”爱丽丝说,“他要惩罚那些鱼,因为……”
这时,白后又接话了:“那天是有一场大雷雨,你简直不能想象。”(红后插话说:
“爱丽丝是永远无法想象的。”)“弄得一部分屋顶坍了,于是那么多的雷窜了进来,结成
一团在屋子里转,打翻了桌子和摆设,直到我被吓得忘了我的名字。”
爱丽丝心想:“我从来也不会在紧张的时刻去想自己的名字的,那有什么用处呢?”但
是她没有说出来,怕得罪了这位愚蠢的王后。
“陛下一定得原谅她,”红后对爱丽丝说,并拉起了白后的一只手,温和的抚弄着,
“她的心是好的,但不免说些傻话,这是通常的规律。”
白后胆怯地看看爱丽丝。爱丽丝想说些安慰话,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来说些什么。
红后继续说:“她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养,但令人惊奇的是她有多好的脾气呀!轻轻地拍
拍她的头吧,你会看到她多么高兴。”爱丽丝不敢这样做。
“一丁点仁慈行为可以对她产生奇迹。”
这时,白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爱丽丝肩上、呻吟说:“我太困了。”
“她是乏了,真可怜。”红后说,“你就抹顺她的头发,把睡帽借给她,再给她唱支温
柔的催眠曲吧。”
爱丽丝想照办,可是,“我没有睡帽呀,也不会唱什么温柔的催眠曲。”
“那只能由我来唱了。”红后说罢就唱了。

“睡吧,夫人,睡在爱丽丝的膝旁!
宴会以前,我们还有小睡的时光。
宴会以后,红后、白后、爱丽丝,
和大家都去舞会上欢畅欢畅!”

“现在你知道这些词了,”红后接着说。并把头靠在爱丽丝的另一个肩上,“再唱给我
听吧,我也困了。”一会儿,两位王后都睡着了,并发出了鼾声。
“我该干什么呢?”爱丽丝喊道,完全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只见先是一个脑袋,接着
又是—个脑袋,从她肩上滑下来,像两个小土堆沉重地压在她的腿上。“我想,从前不会有
过这样的事,一个人竟要同时照顾睡在两旁的两位王后,不会有的,全部英国历史中决不会
有的,因为同一个时期只会有一个王后。醒醒吧!你们这些沉重的脑袋。”她不耐烦地说,
但是除了有节奏的鼾声外,没有任何回答。
鼾声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像一种曲调,最后爱丽丝甚至辨出它的词来。爱丽丝急—
切地想听清楚,以致当这两个大脑袋忽然从她腿上消失时,她还想去抓住它们。
霎时间,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拱门门口,门的上面用大字写着“爱丽丝女王”。门的两
旁各有一个拉铃的拉手,一个写着“宾客之铃”另一个写着“仆人之铃”。
爱丽丝想:“我得等歌声过去了,再拉铃。我该拉……拉……拉哪个铃呢?”她被拉手
上的宇难住了,“我不是宾客,也不是仆人,应该有个‘女王之铃”才对呀!”
正在这时,大门开了一点儿,有一个长嘴动物伸出头来说:“下星期之前不准入内。”
然后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爱丽丝又敲门,又拉铃,没结果。最后,坐在一棵树下的一只老青蛙站了起来,一跛一
拐地慢慢走到她跟前。青蛙身穿发亮的黄衣服,脚蹬一双大靴子。
“干什么?”青蛙用低哑的声音问。
爱丽丝转过身来说:“管大门的仆人在哪儿?”她有点发怒了,正想找别大的岔子。
“哪个门?”青蛙问。
爱丽丝对他说话时那种慢吞吞懒洋洋的神态,愤怒得几乎跺脚了。“这个门,还用问
吗?”
青蛙用他大而迟钝的服睛盯着大门,然后靠近些,用大拇指在门上擦了擦,好像要试试
门上的油漆能不能擦掉,然后看着爱丽丝。
“给大门回答吧,”他说,“大门一直在问你什么了。”他的声音那么哑,以致爱丽丝
难以听清。
“我听不清你说的什么。”
“我说的是英语,不是吗?要么你聋了?”青蛙说,“大门在问你什么?”
“什么也没问,”爱丽丝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一直在敲门。”
“不该敲呀,不该敲呀,你知道,它生乞①(①青蛙嘴宽,“生气”两字发不清,说成
了“生乞。”)了。’青蛙嘟囔着走过来,然后,用他的大脚向门踢了一脚,“你不要去管
它,它也不会来管你。”他喘着气说完,一跛一拐地回到树旁。
这时,门猛然地开了,并传出了尖脆的歌声。

“爱丽丝对镜中世界说:
‘我手执王芴,头戴王冠,
镜中的众生都来啊,
同红后、白后和我共餐!’”

接着是成百个声音的合唱:

“尽快斟满自己的玻璃杯,
桌上是钮扣和米糠饭,
咖啡里放进猫,茶里放进老鼠,
三十乘三遍敬献给爱丽丝女王,”

随之而来的是欢呼的嘈杂声。这时爱丽丝想:“三十乘三是九十,我怀疑一个人能喝这
么多?”这时寂静了,尖脆的声音又唱道:

“‘哦,镜中的众生,’爱丽丝说,‘快围扰!
见到我是幸福,听我讲话是受宠,
同红后、白后和我一起吃喝,
是最大的光荣!’”

随后又是合唱:

“糖浆和墨水倒满玻璃杯,
大家都来欢饮哎!
苹果酒加沙子,葡萄酒加羊毛,
九十乘九遍敬献给爱丽丝女王。”

“九十乘九遍,那永远做不到,”爱丽丝失望地说着,“我最好走吧。”这时,四周死
一般的沉寂,而她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爱丽丝正走在一个大厅里,神经质地沿着餐桌扫了一眼。她看到大约有五十位各种各样
的客人,有些是飞鸟,有些是走兽,其中甚至还有几位鲜花。“我很高兴他们没等邀请就都
来啦!”她想,“况且,我还弄不清到底该邀请谁呢!”
桌子的主位放着三张椅子。红后和白后已经占据了两张,中间一张空着,爱丽丝就坐了
下来。这时她对大厅的寂静反而感到不安,期望着哪位能说说话。
红后终于开口了:“你已经错过了汤和鱼了,现在端上大块肉吧。”接着,侍者就在爱
丽丝面前放上一只羊腿。而爱丽丝很着急,她还没有切过大块肉呢。
“看来你有害点羞,让我把你介绍给这只羊腿吧,”红后说,“爱丽丝——羊腿,羊
腿——爱丽丝。”那只羊腿就从盘子里站起来,向受丽丝微微鞠了一躬。爱丽丝也还了礼,
对这事爱丽丝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我给你们切一片,好吗?”爱丽丝说着,拿起了刀和叉,看了看两位王后。
红后立即接着说:“当然不行,这是礼仪上不允许的,竟去切割给你介绍的那一位。端
走吧。”接着侍者就把羊腿端走了,换来了一只大的葡萄干布丁。
“对不起,我不要介绍给这个布丁了,”爱丽丝说,“不然我吃不上东西了。我给你切
一些,好吗?”
但是红后绷起了脸,吼着介绍说:“布丁——爱丽丝,爱丽丝——布丁。现在端走
吧。”那位侍者很快就把布丁端走了,爱丽丝甚至来不及还礼。
爱丽丝心想,为什么只有红后可以发号施令,作为实验,她也喊了:“侍者,把布丁送
回来。”真像变戏法,霎时,布丁又在面前了,而且是这么大,使她不禁有点害羞,就像端
上羊腿时一样的害羞。然后,她努力克服了羞涩,切了一片布丁给红后。
“多么无礼!”布丁说,“我真不懂,如果我从你身上割下一片,你怎么样?你这东
西!”
布丁用像炸油的声音说话,而爱丽丝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坐着,喘着气看它。
这时,红后开口了:“说一点吧,所有的话都由布丁来说,岂不可笑!”
“你知道吧,我今天反复地听到过这么多的诗,”爱丽丝说话了,并且有点惊奇,只要
她一开口,周围就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我觉得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每一
首诗都谈到鱼,你知道吗?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鱼?”
她对红后说,而红后却有点答非所问。“至于鱼,”红后慢条斯理地凑到爱丽丝耳边
说,“白后陛下知道一个可爱的谜,全是用诗表示的,说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鱼。要白后念念
吗?”
“红后陛下好意提到这件事,”白后在爱丽丝的另一耳边低语,她的声音像鸽子的咕咕
叫,“是有这回事,要我念吗?”
“请吧!”爱丽丝很礼貌地说。
白后高兴地笑了,抚摸了一下爱丽丝的脸蛋儿,然后念道:

“‘首先,一定要把鱼捉到。’
那不难,一个婴孩也能把它捉到。
‘其次,一定要把鱼买到。’
那不难,一个便士也能把它买到。

“‘现在给我煎鱼!’
那不难,不过一分钟的事情。
‘再把鱼盛在盘里:’
那不难,它本来就在那里。

“‘给我拿来!让我尝尝!’
那不难,只要把盘子放在桌上。
‘再把盘子盖打开!’
啊,那太难,我怕办不到!

“因为盘子好像粘在桌上。
那就加个盖子盖在桌中间的盘上:
这最容易的了,
究竟,盘子盖住了鱼,还是盘子盖住
了谜语?”

“先想一分钟,然后再猜,”红后说,“同时,我们为你干杯,祝爱丽丝女王健康!,
她用了最高的嗓门尖叫。接着所有的客人开怀畅饮,它们喝酒的样子非常奇怪:有的把酒杯
放在头顶上,样子活像灭火器,酒全淌在脸上;有的把酒瓶倒翻,让酒流在桌边上去吮吸;
而另外三个像袋鼠的动物,则爬进烤羊肉的盘子里,贪婪地舐吃肉汁。爱丽丝想:“这活像
猪在猪槽里一样。’
这时,红后皱着眉对爱丽丝说:“你应该说些简短的客气话,向大家致谢!”
“我们一定支持你。”当爱丽丝站起来准备讲话时,白后低声说,态度很恭顺,又多少
有点胆怯。
爱丽丝低声说:“非常感谢诸位,不过没你们的支持,我也能讲好的。”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红后断然地说。因此,爱丽丝想作一些体面的让步。
(后来爱丽丝给她姐姐讲宴会的这段情景时说:“她们那样挤着我!可以想象,她们是
要把我挤扁呢!”)
事实上,爱丽丝在讲话时,很难使自己平稳地保持在原位上。那两位王后一边一个地使
劲儿挤她,差一点把她挤到空中。“我站起来向各位致谢……”爱丽丝开始讲话时,的确升
起了几英寸,但她尽力抓住了桌子边,又把自己拉回到原处。
“你当心!”白后双手抓住爱丽丝的头发尖叫,“就要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就像爱丽丝后来说的那样,就在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的事一下都发生了,蜡烛全
都长高到了天花板上,好像顶上放着焰火的灯心草花坛。至于那些酒瓶,每个都带了一对板
子,很快长在瓶子上,活像一对翅膀。刀叉都长了腿,到处乱跑。爱丽丝觉得:“这些东西
都像鸟一样了。”然而,在这场可怕的混乱中,这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这时,她又听到在她旁边有着嘶哑的笑声,她转过身来想看看白后怎么样了,但是,却
见—只羊腿代替了白后坐在椅子里。“我在这里呀!”汤碗里发出了喊声。爱丽丝又转过
去,正好看到白后的宽阔而忠厚的脸,在汤碗的边上对她笑着。转眼间她消失在汤里了。
霎时间,什么都变了。不一会,好儿位客人躺倒在盘子里了。而汤勺从餐桌上向爱丽丝
走来,并且不耐烦的向她挥手,要她让路。
“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爱丽丝喊着,一面跳起来,双手抓住了桌布。不料用力一
拉,那些板子、盘子、客人、蜡烛全都滚到了一起,在地板上堆了一堆。
“至于你呀,”爱丽丝转过身来对红后严厉地说,因为她认为红后是一切恶作剧的根
子。但是那位王后已经不在爱丽丝的身旁了。她已经缩成一个小洋娃娃那样,在桌上欢乐地
转圈圈,追逐她身后的围巾。
要是在别的时候,爱丽丝会惊奇的。可是现在,她过度地兴奋,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惊
奇了。当这个小东西正要跳过一个倒在桌上的瓶子时,爱丽丝捉住了她。爱丽丝反复地说:
“至于你呀!我要把你变成一只小猫。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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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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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一面说,一而把她从桌面上拿起来,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回摇晃着她。
那位红后并没有反抗,只是脸变得很小,眼睛变大变绿。爱丽丝仍继续摇晃着她,她继
续变得更矮……更胖……更软……更圆……更……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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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它就是—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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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梦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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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红后陛下不应该呼噜得这么响啊!”爱丽丝擦着自己的眼睛说,她这么尊敬地称
呼它,然而带有几分严厉,“你把我从这美好的梦中惊醒!你这小咪咪已经跟着我经历了镜
中世界。你知道吗,亲爱的?”
爱丽丝说过,这是小猫的一种非常不合适的习惯,那就是不管你对它说些什么,它总是
打呼噜。她还说过,“要是它能把呼噜当作‘是’,把咪咪当作‘不是’,或者定出别的什
么规则,该多好啊,这样,就可以同它谈话了!但是,你怎么能同一个始终只说同一句话的
东西谈话呢?”
在这种场合下,小猫只会打呼噜,而这是不可能猜出它在表示“是”还是“不是”的。
于是,爱丽丝就在桌上的国际象棋中,找出了那个红后,然后跪在地毯上,把小猫和红
后放在一起,让她们互相对视。“好,小咪咪,”她得意地拍手叫道,“承认吧,这就是你
所变的样子!”
(后来爱丽丝对她姐姐解释时说,“小猫不愿意看它,转过了头,假装没看见,但是看
来小猫有点羞愧,所以我想它必定当过王后了。”)
“稍稍坐直一点,亲爱的,”爱丽丝快乐地笑着说,“行个礼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打呼噜了吧。别浪费时间了,记住,这是祝贺你曾经当过红后。”爱丽丝说着把猫举起
来,吻了一吻。
接着,她转过身来看小白猫,见它正在耐心地梳妆。“小雪花,我的宝贝,什么时候黛
娜给您这位白后陛下打扮好呢?这就是在我梦中你总是那么不整洁的原因了。黛娜,你不知
道你是给白后陛下擦脸吗?真是,你这样太失礼了!”
“还有,黛娜变成过什么了呢?”爱丽丝继续自言自语,一面舒服地卧倒下来,用胳膊
后支在地毯上,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些猫。“告诉我,黛娜,你当过矮胖子了吗?我想你当
过了。但是你先不要忙着对你的朋友讲,因为我还不能十分肯定。
“顺便说一下,咪咪,如果你们真的同我一起游历了梦境的话,有一件事你们一定高兴
的——我听人家念了许多诗,全都说到鱼!明天早上你们应该有顿美餐了。在你们用餐时,
我给你们念《海象和木匠》的诗,你们就会相信里面的牡蛎了,亲爱的!
“现在,咪咪,让我们想想梦里都有谁呢?这可是个要紧的事,亲爱的,你不要老是舔
爪子了,好像黛娜今天没有给你洗脸。咪咪,到底是我还是红棋国王发生的事。当然是他跑
到了我的梦里来了,但是我也参加到他的梦中去了。咪咪,你知道红棋国王吗?你曾经是他
的妻子,因此你该清楚的。哦,咪咪,先帮我弄清楚,等一下再舔你的爪子吧!”但是那只
气人的小猫只是换了一只爪子来舔,假装着完全没有听到爱丽丝说的话。
到底是谁梦见了谁呢?

在七月的黄昏①(①这是一首藏头诗,原诗的每句第一个字母组成了Alice pleasance
Liddell。即:爱丽丝偷快利德尔。利德尔,是爱丽丝的生活原型。)
夕阳映照着晚霞,
小船儿似梦地荡漾着前进。

三个孩子偎倚在一起,
热切地眼睛,期待的耳朵,
听着简单的故事。

晴空早已苍白,
回声和记忆都消逝,
秋霜把七月取代。

爱丽丝的幻影依旧萦绕,
我虽然看不到,
但她仍在天空中跳动。

孩子们依旧靠在一起,
热切的眼睛,期待的耳朵,
为心爱的故事着迷。

他们置身于奇境里,
岁月在梦幻中流逝,
夕阳在梦幻中西下。

沿着小溪漂流而下,
荡漾在金色的余辉下,
生活,难道只是一场梦幻吗

__________________
幽默是最招人喜欢的~~

2004-01-30 01:26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会员

全文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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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30 01:28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会员

找到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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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07 02:39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柴郡猫
资深会员

这个图不是很配麻

不过满好看的

__________________
妖~

2004-04-07 11:40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柴郡猫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会员

嗯这个应该是梦游仙境的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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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07 11:43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柴郡猫
资深会员

日本人画的?
还是台湾人?

__________________
妖~

2004-04-08 12:00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柴郡猫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水美泠
会员

日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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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08 12:24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水美泠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Isabelle远
会员

十分欢喜A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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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2004-04-10 03:02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查看Isabelle远 的IP地址 | 编辑/删除 |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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