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然 碎片的思维
遥远的童年,如雾如烟,只记忆中浮现若干明亮的点,提起个头,被时间淹没的记忆便渐渐显露,如一张出水的网,彼此牵连,竟漫然无边,越牵扯头绪越多,都若隐若现,一旦提起一头,就又牵扯一片。这人生就是一张网,你想一扣一扣解开,只弄得一团混乱,人生这笔糊涂帐你也无法结算。
此时此刻你绕道穿行在人群中,却深感寂寞,又总是这种孤独感拯救你,你横竖不是基督,不必牺牲自己来点醒世人,也不可能复活,要紧的是,就这现世好好活着。
你应该归于平和,以平常心看待这世界,也包括你自己。世界原本如此,也还如此继续下去,一个人如此渺小,能作的无非是如此这般表述一番。
你应该把你的经历诉诸文字,留下你生命的痕迹,也就如同射出的精液,亵渎这个世界岂也不给你带来快感?它压迫了你,你如此回报,再公平不过。
你醒来时还惶惶忽忽,在刚才的梦境中,站在那老宅子内没倒塌的阁楼墙角,扒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栏杆往下俯视......你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梦境中那由板隔开的曾经有许多住户的一间间房,可他们都消失了,如同你那孩童时带着你的外婆,如同你有过的生活,那种生活回忆和梦境混杂在一起,那些印象超越时间和空间。
你不是没有过另一种生活,之后竟忘却了。
爱情如同阳光,空气和酒。
你说你就活在此时此刻,不求不朽,墓碑都是留给活人看的,跟死人没有关系。你也需要远离痛苦,心境平和的去俯视那些变得幽暗的记忆,找出若干稍许明亮的点,好审视走过的路。
你一听见慷慨陈词就发笑,那些义愤或颠覆的口号都会令你起鸡皮疙瘩,英雄或斗士来了你赶紧躲开,那种激情和愤慨都该拿去喂狗,你的天地只在这纸笔之间,不当人和这生活的奴隶,只自言自语。
你听见人感慨理想破灭了,心想还是破灭的好,谁又高喊起理想,你便想又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谁滔滔不绝要说服你,给你上课,你赶紧说,得,哥们儿,改明儿见。溜之大吉。
如今,你没有主义,一个没有主义的人倒更象一个人,一条虫或是一根草是没有主义的,你也是条生命,不再受任何主义的戏弄,宁可成为一个旁观者,活在社会边缘,虽然难免还有观点,看法和所谓倾向,毕竟再没有主义,只是单纯的存在。
这世界到处都是谎言,你同样在制造文学的谎言,动物都不撒谎,苟活在世上是怎样便怎样。人却要用谎言来装饰这人世丛林,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远比动物狡猾的人要用谎言来掩盖自身的丑陋。
用诉苦来替代痛苦,那疼痛便似乎可以忍受了,早年乡里人送葬的哀歌便有这种麻醉作用,而且还会唱上瘾,教堂里作弥撒的乐曲不也是如此?
你这创造文字迷幻的人隐躲在背后如同在镜头背后的摄像者,都貌似公正冷静,客观的镜头后面,反过来透射到底片上的也还是自恋或自怜,亦或自淫或受虐,那虚假的中性的眼光依然被种种欲望趋势,所呈现的都已经染上了审美趣味,却假装用冷眼漠然看世界。与政治骗局相比,文学的迷幻在于作者和读者两相情愿,不象政治骗局中被耍的不接受也得接受,文学则可看可不看,没有这种强制性,你并不相信文学就这么纯洁,所以选择文学,也不过借此排泄。
你不是超人,尼采之后,超人和群盲这世界都已经太多了,你其实再正常不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实实在在得不能再实在,心安理得,泰然自在,嬉笑如弥陀佛,可你也不是佛。
你只是不肯牺牲,不肯被彻底淹没,不当别人得玩物和祭品,也不求他人的怜悯,也不忏悔,也别疯癫到不知所以要把别人统统踩死,以再平常不过的心态来看世界,如同看你自己,你也就不恐惧,不奇怪,不失望也不奢望什么,也就不忧伤了。倘想把忧伤作为享受,不妨也忧伤一下,随后再回到极平常的你,嬉笑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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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有人感叹理想破灭了,心想还是破灭得好。谁又高喊起理想,你便想又是个卖狗皮药膏的。谁要滔滔不绝的说服你,给你上课,你赶紧说,得,哥们儿,改明天见,溜之大吉。
2002-09-01 08:08 P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