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时间的钟
时间是什么,抽象的东西,我不喜欢。
天空是什么,忧伤的东西,我不喜欢。
眼神是什么,空洞的东西,我不喜欢。
情绪是什么,善变的东西,我不喜欢。
旋律是什么,勾起往事的东西,我不喜欢。
离别是什么,随便遗忘的东西,我不喜欢。
明天是什么。
我们之间,是什么。
终于,我开始学会怀着一种遥远的距离感去回忆一些东西,不再是一贯的悲喜起伏。就好像王菲的催眠。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激凌流泪;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儿好美……
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记起一些瞬间。这么久以来,事情全都淡忘,可是这些一瞬间的画面却如此深刻地印在我的每一个大脑细胞,每一寸肌肤里。
我3岁的时候,年轻高大的叔叔把我举起来,举过头顶。我用手触摸到了天花板。我真的以为自己碰到了天。我放肆的笑声映在旁边的镜子里,像弥漫在水面上的新鲜绿藻。
5岁的时候,躺在床上父亲的臂弯里,对着老式的金色闹钟学识钟。温热的气流从父亲微妙的句子里传过来,传过来,传过来。钟的嘀嗒声让我忘了什么是时间。
7岁搬离老家的前夜,多年的玩伴拉住我的手说:长大嫁给我。然后在家门旁的墙壁上刻下他的名字。他的眼睛是透明的风,夏天里幼小的凉意。
11岁的时候随母亲去北京。在御花园里看到崇祯皇帝吊死的树,突然之间知道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历史的无奈。小三峡清澈的水是死去君王的眼泪,亘古长流却无声无息。
后来去杭州,走过断桥没有找到蛇影,漫步苏堤看到子瞻曾经仰望过的明月,找到了十年前父母游玩时发现的刻着“Χ 二”的破石碑--“Χ 二”--风月无边。
后来又去周庄,晃悠的小船在喧闹的背景下显得孤独,我假象着周围的空荡荡。
去澳洲的昆士兰,只记得Reuben的蓝眼睛和黄金海岸的蓝海水。
去钱塘江,没有看到潮水汹涌。
去西藏,在17岁的梦里面。
第一次吻别人的嘴,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激凌流泪;第二次吻别人的嘴,第二次生病了需要喝药水,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儿好美……
想不起喜欢过多少歌曲,想不起初恋的时间,想不起他的容颜。
我终究是抱着对纯真恋情的崇拜,结束了漂泊。午夜散场的电影,路边昏黄的灯光下女孩期待的笑容和脸颊飞起的红晕,少年的心疼和假装木讷,都以为两个人可以地老天荒。时间还是变成残忍的刃。结束的时候是快乐吗,是遗憾吗,是所有的灰飞烟灭吗。
我一直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感情,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好的。所以从来不感动,从来没想过感动谁。有一个可以欣赏和远观的人,实在已经是奢侈。
唯一愿意记得的是哪个遥远的脸庞?他问我,我们会多久。我说,永远。如果一个人的经历可以擦掉,我会选择空白。什么都不留,什么都不懂。全部都重新开始,好好投入好好珍惜。我说永远的时候真的是满心纯净,没有什么不可能。永远不会是不可能。
分别亦然。
从头到尾,忘记了谁,想起了谁;从头到尾,再数一回,该数一回,有没有后悔。
细数的时候,我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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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见你,热烈地想。
2001-08-24 12:18 AM 发表 | 举报这个帖子 | | |